七月份的夜,安静的有些异常的过分,时而划破夜幕的几声乌鸦叫让压抑的空气更加显得血气浓郁,不算明亮的夜空虽然没有大片星幕倒也可以看见斑斑星痕,时而被云霞遮住的月亮像是着了魔一样的透着异样的暗红。
乡村小巷。
整条巷子安静的像是凝固在空气中的冰凌,慢慢滴落着被地狱火焰煎熬着的水滴,那一声声水珠坠落的声音如同夏花般在地上绽放出绝美的花朵。
嗯…
微弱的呻吟声在安静的小巷中显得格外诡异可怕,时而响起的惨叫声更是让人的心脏纠结在了一起,谁也不知道这个被黑暗和死亡气息笼罩的小巷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有一个人,睁着眼睛麻木的看着一切。
滴答…滴答…
不断滴落的水滴声像是魔咒一样的刺痛着耳朵,微微有些光亮的灯火在那一刻显得有些飘忽不定,几个身穿黑衣的男子猛然吸了两口手中的香烟,习惯性的往身后一扔便发出“呲啦”的一阵响声,那种火焰遇到冷水的声音只有在雨天容易发生,可明明那段时间,天干物燥的很。
“死了?”
低沉的声音在夜幕中显得有些过分的洪亮,看不清面孔的身躯扬手指着小巷最深的地方。
哒哒的脚步声在安静的小巷中显得格外诡异,就像午夜的钟表般催促着死亡的降临。
“凌晨12点。”
整齐走着的那群黑衣男子在走到小巷深处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为首的男子抬起纤长的手臂,低沉的声音便再次响起。
食指轻轻一指,身后的几个男子便快速的向着身侧的住户跑去,俯身贴在门缝上观察了片刻,回头冲为首的男子点了点头,示意里面有人。
咔咔,一丝细微的响声传出,大门上的暗锁便被轻易的打了开来。“吱呀…”
木质的大门在被打开的同时发出沉重的闷响,让原本欢闹着的院子瞬间安静了下来。
快速隐藏的黑衣人在感觉到主人察觉的情况下瞬间屏住了呼吸,许是这次任务对他们异常重要。
“谁啊?”
院子里的屋门被轻轻打开,甜美的声音带着丝丝疑惑,明明记得有锁门的。
“啊!”
因为被突然惊吓而发出的声音在喉咙中便被扼杀,睁大眼睛倒在地上的女人惊吓的看着一切,只可惜,喉口不断涌出的鲜血让她再也没有了发声的力气。
“谁啊?”
拿着电视遥控器满脸笑意的男屋主在屋内喊着,见没有人回应便也不当回事的将电视的静音键按开,瞬间安静的院子便再次回荡着欢乐。
院落中的黑衣男子相视点头,快速的向着屋里冲去,看着电视的男子笑容还没有绽放便被冰冷的刀子吓的瞬间凝固。
其余的黑衣人快速的搜索着各个房间,见没有找到他想找的便冲最后进来的男子摇头示意。
“这个女孩在哪里?”
低沉的声音再次回荡在夜空,像是地狱的呼唤般让人瑟瑟发抖。
“不,不认识!”
吓得有些反应不过来的男子木呐的摇着头,或者他根本没有心情仔细看黑衣人拿出的照片。
“啊!”
惨叫声夹杂着电视中的欢笑,让本就诡异的空气更加充满血腥。
看着自己前一刻还在按着遥控器的手已经落在地上,男子更加惊恐的喊着,瞬间的疼痛已经让他有些麻木的颤抖着,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才遭受这样的痛苦。
再次将照片放在男子眼前的黑衣人没有开口,但气势已经迫人的明显。
“前…前面那家!”
“啊!”
再次发出的惨叫声让为首的黑衣人有些微微蹙眉,回头警告的看着拿刀捅屋主心脏的下属,很明显责备他再次弄出了大的声响。
黑衣人离开后,原本充满温馨的两口之家瞬间死寂,空荡荡的院子如今便只剩了电视机的欢闹。
“打开。”
低沉的声音带着浓郁的杀气直接指向方才走过的一户,明显有些不耐烦的他失去了最初的谨慎。
“哐!”
木门的响声再次回荡,乌黑没有灯光的院子在黑衣人闯入后依旧没有任何动响,黑压压的环境除了不知在哪的蟋蟀嗡鸣便再也没有了任何声音。
没等为首的黑衣人吩咐便自觉开始搜查的男子在推开屋门的一瞬间被强烈的光束弹了回来。
叮铃铃…
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起,黑衣人口吐鲜血的趴在地上,胸前的衣服被烧焦的暗暗透着余光,诡异的场面配上诡异的铃声,让这个安静的夏季夜空再次多添了丝丝冷意。
“巫族秘术,有意思…”
淡然看着一切的男子缓缓摘下兜帽,依旧看不清容貌的身躯诡异的透着淡淡光圈。
“主上!”
趴在地上的黑衣人有些担忧的看着想要进屋的男子,估计是怕那秘术太过霸道。
男子并没有理会地上黑衣人的提醒,径直向门口走着,可走到门槛时男子却猛然停住,感觉到头顶符铃的束缚,男子嘴角不屑的高高扬起,缓缓用力握拳,透过黑色长袍发出明亮绿色幽光的背部显得异常高大伟岸,那种俯视一切的压迫感让院中所有的黑衣人都禁不住的跪了下来。
“巫族血咒也不过如此。”
伸手将挂在门楣上的黄色符包摘下,瞬间销毁的他嘴角依旧挂着那抹轻蔑的笑意。
“啪!”
屋内的灯光被突然打开,穿着一身睡衣走出的少女疑惑的看着一切,与其他被杀害之人生前的表现不同,这个少女眼中除了疑惑再无其他。
“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又见面了…”
诡异的夜色笼罩着诡异的一切,低沉的声音如同发泄一般的透着恐怖的笑意。
少女不知所以然的皱了皱眉头,实在不知道这些人都是干什么的。
“把匕首交出来…”
低沉的声音在空荡的客厅内回荡着,伸手举着照片的手如导火索一般的直直冲着茫然的少女。
“没…”
少女警觉的看着眼前一身黑袍的男子,那种强大的压迫感很熟悉,却又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那张带着一半面具的脸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更加冰冷恐怖,想要说没见过的她在还没有说出下个字的时候脖子已经落在了黑袍男子手中。
感觉瞬间有些窒息的少女皱眉的看着一只手便将她提起的男子,再怎么用力想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或者得罪过他们。
“匕首在哪?”
略带回音的声音让周围温度瞬间下降的低吼着,警告的看着眼前并不惧怕的少女,眼底的笑意越发浓郁。
“不知道…”
艰难的说着,少女脸色有些发紫的用力拽着男子的手,明明平时很有力量的她在男子面前却弱小的如同一只蚂蚁。
“还是和以前一样,不见棺材不落泪!”
黑袍男子将少女猛地仍在地上,转身摆手示意外面的黑衣人去办什么重要的事情。“我们让历史性的一幕重演如何?”
男子像是很了解少女一般并没有继续威胁,饶有兴趣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伸手拿着桌上的全家福照片仔细端详。
“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根本不认识你!”少女有些咳嗽的艰难说着,感觉嗓子已经被捏在一块的她有些欲哭无泪,回想自己长到现在这十七年,既没有得罪过什么人也没有见过什么历史性的巨幕,这个男子究竟是什么人?和匕首有关?为何感觉他好像认识自己,并且绝对了解!
“你不需要认识我,我还认识你就足够了…”
夜幕在月色的朦胧中显得格外神秘,无论是未知的世界还是已知的现实,对我们人类有限且短暂的生命来说都是那般遥不可及。
2011年7月14日凌晨4点,闷热干燥了尽半个月的桓台终于迎来了一场久违的大雨,那场雨下得很突然,没有任何预兆,就像荆家小巷的灭门血案,突然的让人有些心惊胆战。
雨水尽情的下着,连续下了一夜直到下午3点都没有丝毫想要停下的意思,老天似乎想要刻意冲刷着那条已经死寂的小巷,血腥的气息在雨水的掩盖下不仅没有缓解反而更加浓郁,那纯朴的屋檐下被雨水拍打的不是渗水的泥泞而是血肉模糊的尸体,年过七旬的老人在血液流干后安寂的躺着,睁大双眼的面部早已显得惨白狰狞。
这场雨下的很大,雨点如同珍珠大小的往地面砸着。一个冒雨在路口信用社取钱的大姐见雨下的不停便打伞往巷子里的长辈家走着,原本还哼着小曲的她打着伞厌恶的看着脚下的泥泞,这农村的雨天就是这样,最烦人的便是下了大雨后的路面,根本无法行走。
天原本就昏暗,血水和泥水掺杂本很难看出异样,可那大姐为了走个好走的水泥路只能贴着别人家的墙根走,这不走不要紧,一走差点吓的把魂都丢地上,猛地把伞扔在地上,后面的景象却更加让她直接摔在了泥坑里。
那不算太长的小巷几乎已经被暗红覆盖,零零散散可见的不是死人还会是什么!
慌乱报警的大姐已经哆嗦的忘了要从泥坑中爬起来,直到嗡鸣的警笛声传来,她才木呐的将脸上的泥巴抹掉。
警方赶到后也是惊讶的半天没有迈动步子,毕竟只是乡镇上的小派出所哪里见过死那么多人的场面,赶紧向上级汇报的所长吱吱唔唔的已经缕不清了舌头,出了这么大的案子,上到市里下到县里全得玩完。
消息很快便在市里轰动起来,一个一向安乐到不被人注意的小镇竟然一夜之间出了这么大的血案,人们瞬间将所有的注意力度都投到了荆家,所有人都在猜测这个几乎被灭了门的家族究竟得罪了什么人。
有人说他们破了风水,被鬼怪诅咒,也有人说他们家有人在外面得罪了黑社会一晚上全让人端了,还连累了巷子里的邻居,当然也有人揣测这荆家人祖上传承着什么宝贝被人盯上了,那些人得不到就硬抢,最后连人家祖坟都给刨了。
据旁边巷子里有个女孩反映,那天晚上她去院子里上厕所隐约听见有人惨叫,但没有当回事以为自己幻听就回屋睡觉了,事后想想竟然后怕的哆嗦了好久。
“太惨了,一家子五户人家,除了老五和他媳妇跑夜车剩下的全死了,这枝子人家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
巷子口信用社看门的老头抽着旱烟的说着,苍老的面上尽是惋惜,已经有些混浊的眼睛在那一刻显得格外明亮,闪闪的透着泪光。
“大爷,你含知道些啥?路口这家张大爷你认滴包?”
民警也是深有感触的问着,伸手揉了揉微酸的鼻子,这小镇一共就这么大,死了尽八九户人家怎么着也得沾点亲带点故的。
“知道啥啊!那张老头身子也不旺响了,先着一天还给俺说快不行了,我说老哥你得撑着啊,好死不如赖活着,这不今没就没了。”
看门的老大爷痛心的抖了抖手中的烟,抬头看了看已经不下雨的天缓缓的摇了摇头。
“这延津哥一共就这五个儿子,看到大都有了家,这不下边七个孙女就剩下那一个,断香火咧!断香火咧!”
“可不是嘛,那小闺女也吓朝了,到现在在医院里也不说话,谁叫她也不答应,准好不了了。”
民警从口袋里拿了跟自己的烟,让了让老头见他摆手便自己抽了起来,这巷子最里面那户人家男的是他一个表哥,虽说不是近亲,也都远不到哪去,出了这趟子事,多少个家庭就这么毁了,这荆家也够呛还有人久住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悲剧并没有就此结束,唯一存活下来的少女在警方的多方询问下一次都没有开过口,后来警察也没有再问估计是医院不同意那样刺激病人。
小镇的人似乎又恢复了平静,该生活生活该吃饭吃饭,只是已经有很多迷信的住户贷款也逃离了他们生长的地方。
三个月过去了,案子依旧没有任何进展,少女的病情似乎已经得到缓解,但依旧没有警察再敢前去询问,听说她前段时间因为开夜车躲过一劫的爸爸外出工作时出了车祸连尸体都没留下,警察感觉可能与之前的案件有关便前去询问,赶到时意外发现女孩在家中自杀了,抢救了好久才从鬼门关拉出来,毕竟人家这一枝子就剩这么一个女娃了,出了什么事谁也担待不起。
“离开这里,永远也不要回来了。”
安静的院落里,眼睛已经肿的不像样的女人木然的看着天空,她的身边是一个披着长发的少女,看上去也就十七八岁,雪白的皮肤透着不健康的白,空洞地眼神在听到那句话的瞬间聚光了起来。
“不可能!不找出凶手,我绝不会离开!”
少女有些激动的喊着,纤瘦的手指骨节分明的摁在地上,颤动不停的身躯像是风中的杨柳一般仿佛一吹就散,透着幽光的眼眸在接触到女人目光的那一瞬间再次暗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