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奈若看着姜泽昊越来越虚弱的模样,嘴角温柔的笑容越来越浅,眼睛也慢慢的即将要闭上了,温奈若突然意识到接下去会发生什么了,立马轻拍着姜泽昊的脸庞,“阿昊,不要睡啊,不要睡,没事的,你一定会没事的。”然后抬头又看着苏霂延大吼,“打电话叫救护车啊,快叫救护车啊!”
苏霂延的脸色很难看,甚至比刚才进来的时候还要难看,但是苏霂延并没有发怒,而是好脾气的蹲了下来,搂着温奈若,这才让温奈若不断颤抖的身躯找到了一个支撑点,“我已经打电话了,你不要急。”
“阿若,不要哭,我不睡了,不睡了,你别哭了。”姜泽昊看着温奈若那哭红的双眼,心里一阵心疼,立马说道,只是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虚弱,还是遵守着诺言努力的睁大眼睛看着温奈若。
突然温奈若感觉到头上有一片阴影,一抬头,竟然是严律。
“这里这么偏僻,救护车来要一段时间了,还是我先做些急救措施吧,不过,这里器材有限,能不能救活我不能保证,能拖一会是一会吧。”
温奈若不疑有他,用力的点了点头,然后就在严律的指挥下,把姜泽昊放平在地上,亲眼看着严律把姜泽昊的几乎都快被鲜血染红的衣服撕开,在胸口的位置,温奈若看到了那可怕的伤口,温奈若不知道那枪究竟有没有射中姜泽昊的心脏,可是在她看来那里的位置已经很近很近了。
“没想到乔景宣的枪法那么准,这一枪……已经穿透了心肺了……”严律说的时候一直都不敢看温奈若的眼睛,说的十分艰难,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生离死别了,但是严律的心里也十分的不好受,特别是看到刚才的一幕,那么一个重情重义的男子。
“我知道……我活不久了……阿若,你可以抱着我么,我想……就是死……咳咳……也要死在你的怀里……”
“阿昊,不要说话了,没事的,是严律医术太差了,救护车马上就来了,你有救的,一定有救的!”温奈若挣脱了苏霂延的怀抱,重新把姜泽昊抱在了怀里。
“这样我就是死,也甘愿了……咳咳”姜泽昊咳了更多的血出来,那鲜血不断的从姜泽昊的嘴边涌出,那触目惊心的红,温奈若几乎都快要晕厥了,她不相信,她不相信她的阿昊会这么离开她不会的,不会的!
“啊,阿若,我看见那片星空了……好美……只有我们……两个的……”姜泽昊的眼睛看着未知的前方,在那一刻他看到了那个他心爱的阿若,在向他招着手,让他看那一片只属于他的星空……
温奈若感觉到姜泽昊握着自己的手无力的垂下了,嘴角还挂着笑容,眼睛还看着前方,好像那里有什么在等着他似的,温奈若颤抖的把姜泽昊的眼睛慢慢的合上,“阿昊……再见了……”
“妈咪,妈咪……”温甜甜轻轻的拉着温奈若的衣角,可是温奈若始终都没有看她一下,一直呆呆的看着前方,什么话都不说。
温甜甜是在别墅事件之后就被苏霂延从乔宅救了回来,原来这个小丫头被接到乔宅的时候,深得乔老太太的欢喜,才逃过了一劫,一直在乔家吃好穿好,乔老太太甚是疼她,甚至苏霂延去接她的时候,乔老太太都没有责怪苏霂延把她的孙子抓起来,只是说,希望甜甜能回去看看就好了。
原本苏霂延以为温甜甜的回归温奈若能从姜泽昊离开的悲痛中缓过来的,哪知道温奈若竟然就好像什么都没有看到一般,一句话也不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般。
“爹地,妈咪为什么都不理我,甜甜好想她的,可是她都不理我,妈咪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温甜甜在妈咪哪里得不到安慰立马寻到自己爹地的怀抱里,嘟着小嘴不满的说道。
“你妈咪不是不爱甜甜了,她是生病了,所以甜甜要乖乖的,不要生妈咪的气,那样妈咪的病会好了。”苏霂延把温甜甜抱在大腿上,一边轻轻的拍着温甜甜的小肚子,一边耐心的诱哄着,可是心已经不自觉的飞到了那个小妮子的身边了,那么悲伤的模样,看的自己的心都疼了。
“若若。”
苏霂延坐到了温奈若的身边,紧紧的抱着温奈若,温奈若就像木偶一样任由苏霂延这么抱着,一动不动,眼睛依旧看着前方。
温奈若这些天来一直都是这样的状态,甚至是吃饭,如果不是苏霂延强迫,温奈若都不会张口,晚上睡觉的时候,如果不吃安眠药的话,温奈若根本都不会闭上眼睛,就算睡着了也是极浅的,还会噩梦连连。
“甜甜说,你都不理她,她都害怕是不是妈妈不爱她了。”
“……”
“若若,我们离开这里吧,你想去哪里,巴黎,日本,瑞士?”
“……”
无论苏霂延说什么,温奈若依旧什么表情也没有,平时苏霂延总是耐着性子的哄着,就是没有回应苏霂延也还是好脾气的陪着温奈若,只是今天苏霂延却感觉自己再也忍不住了,把温奈若的身子扳了过来,强迫温奈若面朝着自己,温奈若不看着他,他就死死的捏着温奈若的下巴,强迫温奈若看着他,让温奈若可以清晰的看见苏霂延眼里的怒意。
“若若,你这样伤心,究竟是要伤心到什么时候!是不是其实你更希望死的是我!”苏霂延大声的吼着,可是那怒意里却透着浓浓的无可奈何。
温奈若的眼神终于有了变化,自动自发的看着苏霂延的眼睛了,这让苏霂延产生了希望,又继续道“若若,我知道姜泽昊的死让你很难过,可是你这么折磨自己,姜泽昊在天上也不会好受的,我想他更希望你可以快乐一点。”
“是的。”温奈若开口了,声音很轻,但是一字一句却很清晰,莫名其妙的一句,苏霂延却懂了它的含义。
她是说,她希望死的是苏霂延而不是姜泽昊。
苏霂延突然手一松,全身的力气好像已经被抽干了一般,面对着温奈若平静的神情,深深的看了一眼,眼里写着一抹清晰的受伤,便跌跌撞撞的离开了。
温奈若看着苏霂延离开的背影,垂下了头,心里默默的说了一句,对不起,延……
自此之后,苏霂延就没有在强迫温奈若说话,任由温奈若在自己的世界里,苏霂延只是在温奈若看不见的地方一直注视着她,默默的看着她。
慢慢的温奈若也有了变化,也开始说话了,也会主动下楼吃饭了,甚至会陪着温甜甜讲故事了。可是面对着苏霂延,温奈若始终都是一句话都不说,每晚都是任由苏霂延抱在了怀里,背对着苏霂延睡着,温奈若总是假装自己睡着了,其实是睁着眼睛看着前方。
后来,苏霂延连房间也搬离了,而是搬到了隔壁的房间。这样的情况连温甜甜都发现了,有的时候也会缠着温奈若问,“妈咪你的病好了么,为什么妈咪都不理爹地呢?”
温奈若总是笑着不回答,全家人都知道自家的少奶奶很好,可是却从来不和少爷说话。
这天,很早苏霂延就来到了温奈若的房间,轻轻的把温奈若给摇醒了,温奈若看到苏霂延并不惊讶,依旧毫无表情,这让原本期待在温奈若最脆弱的时候,可以看到温奈若不一样的表情的苏霂延,失望了一把。
“乔景宣,今天判刑,你要去看么?”
温奈若愣了一愣,随即便摇了摇头,但是不自觉紧握的拳头,还是泄露了温奈若平静之下的其他的情绪。
苏霂延点了点头,转身便要离开,只是在离开的顺间,转过了头,捏了捏温奈若的手,“睡觉还是把手放在被子里把,手这么凉。”然后便离开了。
直到苏霂延的身影彻底在温奈若的眼里消失,温奈若才撤出了自己所有的防备,脸上也不再是不变的冷冰冰的模样,十分痛苦的看着苏霂延离开的放心,手紧紧的捂着胸口,好像那里有什么碎了,快要流失了一般。
温奈若觉得自己快要支撑不下去了,可是这让她怎么在姜泽昊死后,继续和苏霂延如胶似漆,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幸福是用姜泽昊的命换来的,温奈若就心痛的难以自已,她一看见苏霂延,就想起姜泽昊死在自己面前的场景,那么多血,还有姜泽昊用命证明的对自己的爱,那么多,一切的一切,又让他怎么心安理得和苏霂延在一起,又怎么可以得到幸福。
“延,对不起……”
苏霂延开着车在去法院的路上,他不知道温奈若的想法,只是夜晚,一个人实在难受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想,是不是自己死更好。苏霂延甚至很恨狡猾的姜泽昊,这样的离开,若若就能永远愧疚的记得他了,但同时苏霂延有很感激姜泽昊,如果不是他,现在在天上和若若生离死别的就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