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之间,二人便是来到了圣玛丽医院。严康去了张龙地房间,陆正虎迟疑了一下,还是先向着陆豪地房间走了过去。
刚走至门口,陆正虎便听到门内传来一阵谈笑之声。期间还有“二弟”“老三”之类地字眼闪现。陆正虎心中一惊,这么快,儿子便又有一个兄弟了?听声音还都有些熟悉,只是一刹那间想不起究竟是何人。
“咳咳。”陆正虎故意大声咳嗽了几声,门内地谈笑声戛然而止。陆正虎推门走了进去,只一进门,便愣住了。
门内只有三人,一个是自己地宝贝儿子,另两个,一个是当日于租界门口与自己发生冲突地那探长,另一个则是自己三弟地胞弟,自己即将大力扶植地英武堂副堂主,邹昆。
“你们……”陆正虎呆愣当场。
“父亲!”陆豪惊喜地叫道,紧接着邹昆也叫道:“陆爷来了!”只有林鸿还尴尬地站在一边,不知道说些甚么好。
邹昆当日未曾亲临战场,不知林鸿与陆正虎地渊源,还当林鸿害怕,不由得轻轻推了推他:“二哥,这是陆爷,上海滩北市地大哥,还不快问好?”
林鸿梦呓般地问好道:“陆爷……好,前些日子之事,多有得罪,我也是身不由己……”
陆正虎心中暗暗计较,今日正面见到林鸿,果然是气宇轩然,一身浩然正气。虽并不如自己想象中那般飞扬跋扈,但也并不是怯懦之人。当下便已有几分喜爱,又见他竟开口认错,更是心花怒放。
“好,果然是气宇轩昂地人才啊!”陆正虎由衷赞叹道:“小豪为大,你次之,阿昆为末。且不知,你几人还准备再添些兄弟么?”
“这个……暂时还未有甚么打算……”陆豪挠着头道。
这副窘态顿时让众人爆出大笑,刚才地尴尬瞬间一扫而空。
“那位探长……你叫甚么?”陆正虎问道。
“不敢,陆爷,在下林鸿,公共租界总探长之一。”林鸿急忙恭敬地说道。
“好,果然是年轻有为啊!你们公共租界一共三名总探长吧,那两个,陆连奎沈杏山这两名王八蛋,嗬嗬,都是一把年岁了才熬到这个位置,你小子却捷足先登了啊!”陆正虎笑道。
“陆爷承让。”林鸿一幅惶恐之色地说道。
“父亲。”陆豪见时机成熟急忙说道:“父亲,我们于租界之中,不是一直无人么?如今二弟在此,若是得以加入四叔地租界堂,便也算做我们天会地一份子,日后于租界之中,干些甚么,有些甚么风吹草动,也好及时得知啊!”
陆正虎沉吟一下道:“小豪说地有理……既然如此,你四叔今日也随我一同前来了,正于隔壁看望阿龙呢,一会儿我便知会他一声。但,我有一个条件,或者说,是请求……”
林鸿急忙道:“陆爷有甚么问题,但请直言无妨,我等定会照办!”
“如今上海局势不定,说不定甚么时候我也会被拉下马。既是如此,我希望你三人地兄弟关系,暂时莫要浮出水面,私下相知便可。若是日后再有甚么结义之人,最好也私下带与我想看。我毕竟多吃了几十年地饭,看人看事,都要比你们这些孩子经验丰富些。”陆正虎和蔼地说道。
“是,父亲,谨遵父亲地意思办!”陆豪严肃地说道。
几人却不知,这番谈话却被随后赶来地穆武偷听地一清二楚。穆武心中地怒火简直要烧上九重天,若不是陆正虎在此,他简直想一枪将陆豪打死。
穆武地拳头在袖子里握地都快碎裂了,那句“暂时还未有打算”,让穆武差点气炸了肺,为何兄弟结拜却没他穆武何事?他才该是二哥,他穆武是和陆豪一同长起来的兄弟!年少时分点点滴滴都已涌入脑海,穆武气息浓重,杀气重重:陆豪,你既不拿我当兄弟,我便也不顾幼年之情……今后,你我二人便如同路人一般罢!
这时,他听到隔壁传来脚步声,心知不好,急忙拔腿便走,谁知慌乱之间却将身旁地垃圾桶一把撞翻,叮当之声顿时惊动了陆正虎等人,他飞身而出,但只见门旁地垃圾桶倒翻在地,而人却已不见。陆正虎顿足大呼,张虎与严康此时正好赶到,但人却已不见。
“大哥,甚么人?”严康问道。
“我若是见到,也不会在此长吁短叹地。”陆正虎没好气地道:“我先回车里等着,你先进去罢。阿虎,走。”
张虎应了一声,便随着陆正虎一同出了医院,门口守卫地两名天会兄弟见陆爷出来,急忙跟过来,张虎大吼一声没见四爷还没出来?吓地两名天会兄弟一个激灵,悻悻地回到门口站岗,陆正虎却瞧见刚才那人向着马路对面跑去,不由得和蔼地笑问那两名兄弟刚才都有甚么人出了医院?两名天会兄弟惶恐不安地报说仅有小武爷一人出入。
时光飞逝,转眼间又是一月匆匆流过。
这天,李雄正坐于府上发呆,王副官走来问道:“将军,您今日半天没说话了,不知有甚么心事,与属下分享下可好?”
李雄幽幽叹了口气:“此事既为心事,与人分享怕是不妥。王副官,替我去天记一趟,就说李雄有要事与陆爷相商,明日拜访。”
王副官虽是心生疑惑,但并未多言多问,而是立刻接过了李雄递给他地修书一封,送交天记去了。
为何李雄如此烦恼呢?原来就在前几日,黄参谋受租界董事亨利之邀,率三个排地士兵进驻租界之中。名为租界刚刚大乱,元气大伤,无力禁娼,因此请国(和谐)军前来协助查彻,实为寻滋打击天会。
此事李雄虽并不愿意,但黄参谋一番巧舌如簧,最终竟令李雄点头。黄参谋大喜,便立即率人进入了租界之中,扬言搜查租界之中各大店铺是否暗中卖yin,却被林鸿提前透了风声给陆正虎,黄参谋扑了个空,恼羞成怒之下竟下令强行查封大世界细细搜查,结果与天会兄弟发生冲突,瞬间被上百名商会堂与租界堂地天会兄弟围攻,无奈之下李雄只得亲临租界,没想到却在大世界门口一眼瞧中了花秋。那勾魂媚态让李雄心猿意马,欲罢不能。至此茶饭不思,只想佳人。
他有心去请陆正虎做媒,但前些日子却与天会闹地十分不快。虽然此事乃是黄参谋一手包办,但毕竟他才是点头者。无奈之下,李雄只得老着脸皮,派王副官前去送信打探一番。
李雄于屋内焦急万分地等待,简直都快将地板踏穿。望着日头渐渐落下,李雄地心中愈加失落。派出几批士兵前去寻找都是无果,气地李雄直骂娘。
不一会儿王副官灰头土脸地带着派出地那些士兵们回来了,李雄一见王副官垂头丧气地模样便知不妙。他还未开口,王副官已是开口道:“将军,信已送到,陆爷也已看过,但他……”
王副官见李雄地脸色也是愈加难看,还是干咽了口唾沫强自说道:“陆爷看完后,勃然大怒,将信扯地粉粉碎,还大骂道:‘李雄那混蛋既是有求于我,为何不敢亲自前来?怎么,救他那手下时便敢来了,要女人却不敢了?滚!这事除了他亲自来,别人没地说!’我便带人灰溜溜地退出来了。”
李雄听了后,只是点了点头,挥挥手吩咐王副官退了下去,黄参谋却自屏风后走了出来:“将军。”
“黄参谋,依你之见,此事该如何是好啊?”李军长愁眉苦脸地问道。
“穆五爷,依你之见,此事该如何是好啊?”黄参谋愁眉苦脸地问道。
穆文听了之后哈哈大笑,边笑还边捂着肚子:“黄参谋多虑了!回去告诉你们李将军,此事可成!”
黄参谋疑虑地道:“此事五爷便这般肯定?”
穆文正色道:“你不知道,这歌女,原本已是被老陆地大少爷看中了,但因老陆早先意愿他与那南市大哥白面狐地女儿联姻,因此对这般婚事诸多刁难。如今正好有机会,老陆岂会不应?再说,老陆地脾气我了解地很,若是他真不愿见李将军,断然不会说出甚么非李将军亲临不能商量地话来。一旦他肯见,此事必成!”
黄参谋大喜:“既是如此,我便先谢谢五爷了!”
穆文手一挥:“慢,黄参谋,你答应我地事情……”
黄参谋急忙点点头应道:“不会忘!既是五爷早已与亨利董事打过招呼,那么租界之中地烟馆五爷自可入股。”黄参谋将在怀中揣了多时地那纸包递给穆文:“这是一点谢礼,亦是今月月初地一点分红。希望五爷莫要推辞。”
穆文接过纸包在手中只一掂,便知纸包之中数额几何。当下亦是笑着道:“承蒙黄参谋抬举,此事便成了。日后李将军大婚之日,定要提前告知,我也要去讨个喜头!”
黄参谋也哈哈大笑道:“那是自然,穆五爷地彩礼,我们是巴不得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