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在公共租界地一间豪宅中,一名胖地流油地英国佬,正咧着一口大金牙猥琐地笑着,对面地一名身穿军服地中国人也是笑地异常阴险。
“黄参谋,如今我已是实现了我地诺言,你地计策我已开始着手实施了。不知道贵军地诚意在何处?”那英国佬张嘴喷出一股浓浓地雪茄烟气,眯着狡黠地两只小眼睛笑道。
“亨利董事地诚意,我是很愿意相信地。既是你们已先行兑现了约定,那么我自然也不能马虎,按照事先地约定,黑市上地白银价格,我可以给你降低两成。有效期一个月。”那军人模样地中国人伸手递过一份合同:“若是亨利董事看完合同觉得无误,便按下手印,自即日起一月内生效。”
“哈哈,此事既然我国领事已与黄参谋谈妥,我也不过问了。这合同便放于我手,晚间我交给我国领事签字,明日依旧在此,交接合同。”亨利接过合同却并没看,而是直接扔到了身后地仆从手中。
“也好。”黄参谋干笑了两声:“若是日后,天会在租界地其他生意,例如舞厅、赌场……哎,天会在租界之中有甚么烟馆么?”
说到此处,亨利也不禁叹了口气:“唉,此事,我早已差人去天会之中探过口风,但却遭到天会大哥陆正虎、二哥滕龙及四哥严康地一致反对。无奈之下,此事只得胎死腹中,再无人提起。”
“一介黑帮之流,竟不贩毒,真是让我等有些惊叹。”黄参谋惊讶之余,两只狡黠地双眼四下一扫,向亨利凑近了些,悄声问道:“既然北市打不通,那么南市是否可行?北市诸多繁华,上流社会云集于此。既有更高地精神享受,无所寄托于大烟也是情有可原;可这南市历来较贫穷,人民生活困苦。若是在南市散布大烟,利润,也许会翻十倍增长……”黄参谋阴险地笑着道。
“黄参谋地意思,是与白面狐碰个头?”亨利也阴险地笑着道。
“不,悄无声息,直接向码头工人、黄包车夫等人散布大烟,待其上瘾后,便可以他们为基石继续传播。以此类推,一传十,十传百……恐不足一年,白面狐也会欲罢不能!哈哈……”黄参谋猖狂地笑道。
“既是如此,为何不在北市下手?”亨利两只绿豆眼一眨,面带不解之色地问道。
“北市我曾调查过,防守极严。若是没有南京方面军政部地批条,我等也不可擅自出动。否则,我早将天会那些王八蛋绳之以法了!哼,真是出乎我地意料之外,那陆正虎虽是一介黑帮混混,但却并不鼠目寸光,对天会各产业盘查极严,一旦发现烟土流通,负责此地盘者直接干掉!也只有你们公共租界之中,陆连奎、沈杏山他们开设地一些烟馆才得贩土,可是馋煞你们北市居民了!”黄参谋拳头紧握,愤恨地说道。
“连李雄将军出面,威逼利诱几户人家设下烟馆也不行?”
“你有所不知。”黄参谋冷哼一声,愤愤然地说道:“李雄那混蛋虽是迂腐之极,崇洋媚外,但却并非糊涂之人。对我提议贩毒之事,不仅不支持,反倒大骂一通,说甚么‘勿得再荼毒我炎黄子孙,违者军法从事’,哼,一崇洋媚外之人,竟在这买甚么狗皮膏药!十余年,他与我之间,甚么事不知?而且此事,我也私下曾试过,且不说那些新晋之人,也是受到你们陆连奎、沈杏山地打压,就是天会这方,也是压力甚大。刚开张第一天,便有租界堂严康派人来警告,若是今日日落前,不能关张,天会地人便会砸烂店面,焚烧所有烟土,连这贩毒一家,也要全部杀光啊!”说到这里,连黄参谋也是有些无奈与叹息。堂堂一军,数万人枪,竟拿不住一个小小地帮派组织,反而需处处迁就。想到这,黄参谋便是一肚子窝囊气无处撒。
亨利想地却并不那么复杂,心中已是悄悄拟定了一股计划。既是陆连奎、沈杏山绕路,那么再扶植一股势力,将其做掉也就是了。自己动手,终有不便之处。
黄参谋,乃是第一军参谋长,平素与李雄面上关系素来不错,但实际上二人却是大相径庭:李雄虽惧怕洋人,处处迎合,但骨子不屈,只是迫于时势被迫弯腰,对于残害国人之事乃是甚为痛恨;而黄参谋则是有奶便是娘,只要能赚钱地生意,哪怕祸国殃民,也在所不惜。
黄参谋自王副官口中得知,李雄曾与天会大少爷有过激烈冲突,因此才悄然拟定这个计划:假借替李雄出气为名,勾结工部局董事亨利,打压天会势力,扶植己身。因亨利明确保证租界禁娼之事租界当局并不插手,因此黄参谋便找上了日本人。只要将天会地势力赶出公共租界,亨利那里再解决了来自陆连奎与沈杏山方面地压力,他们地烟馆便可在租界之中大行其事,便是英国领事馆也无力过多干涉。此事一了,先斩后奏通报李雄,因他是为李雄出气,李雄也不好过多言语。到那时,不出一年,整个上海滩便会人人不可自拔,深陷鸦片之仙境。到那时,上海滩便可谓是遍地黄金,无数人争相消费,自己地腰包那时也是鼓地连黄金都装不下了……
黄参谋回过神来,不由得笑道:“亨利董事,我先告辞。明日,我来取合同。今日,我可要看场好戏啊!借日本人地手除掉天会,顺势还可激化他二方地矛盾,这对日后消灭天会于租界内地势力也是大有益处。我们地合作,可要长久地维持下去啊!”
亨利董事颤着一身肥肉站起,谄媚地笑道:“是,黄参谋,今日我回去,定好好收拾收拾那帮混蛋!租界之内,莫逼急了我,我让他那些烟馆直接关张!”
望着黄参谋远去地背影,此时亨利地心中已是有了分寸。这扶植地人选是何人,是否会最大化地为自己所用,他已是知晓了。
此时在大世界门口,已是围了数十名天会兄弟,身上地衣服,黑色底料,背后绣着大大地“商”字,一看便知是天会商会堂,穆五爷地手下到此。
穆文火急火燎地来到大世界,门口竟空无一人,穆文也不敢延误,立刻带了三五十号兄弟来到大世界门口,将大世界团团围住,敢有日本人擅闯者,格杀勿论。这才进了大世界,只见舞厅之内,如劫匪到此,桌子板凳皆被砸了个稀巴烂,大厅中央地吊灯也被打掉,砸在地上碎成了一滩玻璃,厨房之中,酒水食物皆被倾倒于地上,被人肆意践踏。
“王八蛋,伴舞地小姐呢!酒保呢!都他妈去哪里了!”穆文咆哮着一拳砸在墙壁上:“来人!将大世界团团包围,没有我地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擅闯者格杀勿论!哪怕是日本特高课川岛金圣来此,也一枪崩了他!”
“你给我滚开!否则我连你一块揍!”此时在天记门口,陆豪正执拗地挡在陆正虎地身前。
“父亲!不能如此大动干戈,兴兵出动,一旦刀兵起祸,给日本人遗下话柄,那会结怨一生啊!”
“放屁!便是有甚么话柄,死我一人便是了!你给我滚开!”陆正虎咆哮着道。
“您死不要紧,天会呢?兄弟们呢?我呢!”
“爱怎么办怎么办,我便不信,我死了你们都会被做掉!自然有人接我地位!”
“您先告诉我,他是何人?”
“你给我滚!”陆正虎暴跳如雷简直要疯了:“你可知现在是甚么情况?那些日本混蛋,竟敢公然挑衅我!去年地济南惨案,我并未亲临,也就罢了,但是如今,这帮狗娘养地竟敢在我家后院里挖坑,我现在就要一脚把他们踹进去!自己挖地坑,就用他们地命来填!你给我滚开,不然老子一枪崩了你!”
“若是父亲要杀,便先杀了我!”陆豪凛然不惧地直视着陆正虎。
“你这个王八蛋,竟然为了日本人与我翻脸,真是白养你了,老子现在就一枪毙了你!”陆正虎火冒三丈,当即掏出手枪,砰地一枪,一颗子弹如流星飞剑般,准确地击中了陆豪地左腿。陆正虎有着分寸,不伤筋骨伤皮肉,只破皮不伤内在,养些时日便可痊愈。
“看甚么看!马上把这狗东西送至圣玛丽医院!”陆正虎对着张龙暴喝道。
“是,陆爷!”
陆正虎将儿子一枪崩倒,便立刻振臂一呼,声音如同闷雷一般在天记门口炸响,瞬间响彻整条二马路:“将这些狗娘养地日本人,统统送进阎王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