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有这么明显么?连自己这最没心眼的姐姐也看出来了?
夏小鱼难免有些不好意思,把头转到了一边半天没说话。良久,才轻声道:“姐,你知道邢雅云在大觉寺那天跟我说什么吗?”
“说什么了?她说的想必不是好听的话。”
听夏小荷这样说,夏小鱼转头看她,笑道:“姐,你好象真的很不喜欢这个邢雅云,你可是难得讨厌一个人呢。”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她怪怪的,又高傲又冷淡……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的毛病……可能,大概是因为她找你的麻烦吧。”
“那你这就是护短啦?”夏小鱼伸手抱住她的胳膊,笑道,“我喜欢你这样。”
夏小荷抬手在她手上拍了一记:“别胡扯,你还没跟我说,她找你去说什么呢。”
夏小鱼笑了一下松了手,坐正了身体,神情慢慢严肃了起来:“她跟我说,其实满哥哥只是伤了那些欺负她的人,真正杀人的是刘齐。”
“啊?”夏小荷捂着嘴轻轻叫了一声,又不能置信地道,“真的吗?这……这个是死罪啊。”
“按满哥哥说的,那些人应该是一帮作恶多端的贼人,不过邢雅云又说里面有一个官家的子弟……”
夏小荷更惊慌了:“那这事儿岂不是天大的事儿了,可是为什么没有一点风声,我没听你姐夫提过,刘齐好象也没吃官司啊。”
夏小鱼沉吟着道:“我想,邢雅云的话不能全信,有可能是刘齐杀的人,也有可能不是,至于为什么没有风声,刘齐毕竟是定国公之子,又在刑部任职,用些手段要隐瞒也并不是不可能做到的。”
“那你是说真的是刘齐做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夏小荷叹着气,“这太可怕了。”
夏小鱼哑然道:“姐,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说了邢雅云的话不可信或者不可全信,毕竟她跟我说这番话是有目的的。她是想让我知道,是刘齐害得满哥哥不得不背井离乡离开武陵县……甚至,刘齐有可能一早就存心不善,对我有所企图,才故意陷害满哥哥的。”
“那你觉得邢雅云的话不可信?”夏小荷摇了摇头道,“我也觉得不能相信,刘齐虽然对人冷淡一点,可是却也不是个坏人啊。”
这世上的人并非是非好即坏的……夏小鱼原本想这么说,可是此时说这样的话也并没有意义,毕竟要让夏小荷这么心思单纯的人想明白这种复杂的事,实在有点困难而且也没有必要。
“刘齐是好人或坏人是另一说,老话说,‘来说是非者就是是非人’,邢雅云来跟我说这一切原本就存了恶意,我怎么可能让她得逞,让我自己难受呢?”
夏小荷赞同地点头:“嗯,对。”
“至于刘齐,不管他有没有杀人,是不是存心陷害满哥哥,这一件事已经过去了。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有自己的判断,当然不可能受邢雅云左右……”夏小鱼很肯定断然地道。
夏小荷又点头同意:“对。”
“就是这样。”夏小鱼说得意气扬扬,“所以,我该玩照玩,该吃照吃,邢雅云?就让她靠边儿去吧。”
“嗯。”
夏小鱼说完了以后,过了好一会儿,夏小荷才道:“可是,你还没说,你到底喜欢不喜欢刘齐啊?”
“姐,”夏小鱼看看实在磨不开这个问题,只好无奈地道,“这个不是重点啊。我自己的日子,就算是一个人过不是也能过得好好的吗?”
夏小荷象是故意和她别扭一样:“你一个人过还是两个人过,和喜不喜欢他是两回事啊。”
夏小鱼一脸的汗,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家老实巴交的姐姐也这么厉害了……
实在是躲不过,她索性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是,我想大概我是有些在意他的……嗯,就算是喜欢吧。可是……”
“那就好啊,刘齐和邢雅云既然和离了,那么你就可以明正言顺地嫁给他了啊,你姐夫也一直说,刘齐对你是有意的。这不是皆大欢喜吗?”夏小荷有些高兴地道。
夏小鱼失笑道:“姐你在说什么呢,就好象我急着要嫁人似的,你可别忘了,我还是刘家的媳妇,元晋的妾室呢。”
“那是不作数的,之前,你不是跟我说,等一年期到你会就和元晋和离吗?”
“我和元晋和离,就一定要嫁人吗?”夏小鱼别扭地道,“再说,就算我要嫁一定要嫁给刘齐吗?还有,堂堂的定国公府会要一个嫁过人的女人做媳妇吗?刘齐连娶不娶邢雅云都身不由己,这种事他能作主吗?”
听了夏小鱼这一番话,夏小荷也迟疑了,犹豫着道:“你说的好象也是的,当初刘齐被打成那样也没有办法不娶……定国公府的确有些吓人……”
夏小鱼听了“噗”的一笑,随即又正色道:“再说,姐,我是个人可不是店子里的东西大街上的白菜,买过转手就得要打折了。就算是嫁过又怎么样?难道我就要哭着喊着往人身上去贴,我才不干呢,哼。”说罢她“哼”了一声,又极严肃地叮嘱夏小荷,“我这话不是说着玩的,姐,我刚才说的你就当不知道……这事儿,你也别提,也不能跟姐夫说,若是姐夫知道,只怕直接就跟刘齐说了。”
夏小荷稍稍理解了一些她的意思,有些遗憾地道:“可是若是你们两个彼此都是有意的,那岂不是太可惜了。”
“姐,我也是个女儿家啊,若是他有心,自然知道怎么做。你也说定国公府可怕,嫁到他家原本就已经是一件险事了,他毫无表示,我自己去赶着往上贴,真的是这样的话,就算进了他府上,只怕日子更加难过。与其这样,我不如自己快快活活地过呢。”
夏小荷终于明白了夏小鱼的想法,想了好半天,无奈地道:“你说的是,若是他不主动来提亲,你姐夫去提了,只怕他们会看轻你呢……可是,小鱼,你不会是说真的吧?你真的想要一个人过吗?这怎么行?”
“姐,有些东西呢,可遇不可求,勉强不来的。只要自己开心,怎么过不都一样?日子又不是过给别人看的。也许我以后还会遇到一个好男人呢?”夏小鱼笑着抱着她的胳膊道,“你就别担心这担心那的啦,要保持好的心情,不然只怕会得忧郁症啦。”
“忧郁症?”夏小荷的注意力终于从夏小鱼的事情上移开来,惊讶地问,“什么是忧郁症?”
“忧郁症啊?就是你成天心情不好啊。”夏小鱼简单地解释,“姐,你会不会觉得现在特别容易不高兴啊,如果姐夫对你有一点点怠慢你就觉得伤心?”
“没有啊,你姐夫每天下值回来都很辛苦,我不想再拿别的事去烦他。”夏小荷道。
“啊,那就是姐姐你心胸太宽大了,这个时候,姐夫当然是应该照顾你的,你使唤他也是应该的啊。”
“你在说些什么啊。”夏小荷无语地看着她。
夏小鱼觉得这下自己的姐姐应该彻底地忘记了刚才讨论的话题了,于是长舒了一口气,可是一口气还没出完,却又听见夏小荷道:“其实,这样也好的,外面不是都传刘齐是……受了重伤吗……”
夏小鱼梗了一下,良久,终于“噗哧”放肆地笑了起来:“正是啊,姐姐说的这个才是最重要的嘛。”
申时一过,夏小荷便安排了软轿送夏小鱼去了容府。夏小鱼到的时候,容家的宴席还未开,容倩正在和项知琳说话,见了夏小鱼开心得很,过来拉着她的手道:“小鱼,你那天一句话都没说就走了,我担心死了,还以为你在生我的气呢。”
“哪天?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夏小鱼一时没想起来她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奇怪地问。
“就是在大觉寺啊,我和三舅……”说到这里容倩马上闭上了嘴,往边上溜了一眼,不再往下说了,然后轻声道,“就是那天啊……”
夏小鱼这才明白容倩说的是那天在春岷居外的事,不禁一笑道:“我哪有生气,再说我也跟你生不着气啊。”
“那你……生三舅的气?”容倩边说边偷偷打量她的表情。
夏小鱼想了想,四处看看似乎刘齐并不在,便很爽快地答道:“对啊。”
“为什么啊?是不是我三……舅妈,她说了什么?”容倩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邢雅云,说她是自己三舅妈吧,现在上上下下都知道她和刘齐和离了,刘齐连《放妻书》都写好了,说她不是自己三舅妈吧,她现在确实还住在定国公府里没出去,说是要过了中秋邢家才会来接她回去。
“说了什么?”这种事夏小鱼并不想告诉容倩这种事,随口敷衍了过去,“没什么,只是很久不见她请我喝茶而已。”
“是吗?可是三舅妈好象喝了很多酒呢,还和三舅吵起来了。”容倩有些疑惑地道,“真的没说什么吗?”
“真的啦。”夏小鱼很肯定地点点头,“没说什么,就是随便聊了几句而已。”
容倩心眼不多,夏小鱼这样说她也就相信了。这时项知琳走了过来,撇撇嘴哼了一声道:“夏姑娘和邢家的这位夫人可投缘得很呢,想必有不少知心话说吧。”
夏小鱼不理她,容倩在边上有些不过意,拉了拉夏小鱼道:“小鱼走吧,我们去花园散散步,一会宴席就要开了。”说罢又对项知琳道,“你若是不去就在这里坐坐吧,我们一会儿就回来。”
“我也和你们一起去啊。”项知琳毫不在意容倩话里的意思,一把挽住了容倩的另一只手,“我陪你逛逛。”
容倩很无奈,转头望了夏小鱼一眼,夏小鱼无所谓地对她一笑:“既然项小姐也有兴致,那就一起去吧。”
三个人往花园的深处走,边走项知琳边趾高气扬地指着花园里的各种花,如数家珍地说着花名品种,又极力地赞扬容家花园既富贵又高雅。
夏小鱼只是笑着听,也不多说话。
“倩倩,小的时候,清哥哥常常带着我们在这里玩,你还记不记得?”项知琳不断地跟容倩提及年少时的往事,“有一回,我摔了跤还是清哥哥背我回去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