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哥哥也是,我昨天晚上问他为什么不告诉你,信是我烧掉的。他只顾喝酒,也不肯理我。”
“你们为什么都这么奇怪?我看你们根本就不喜欢对方嘛,既然这样,夏小鱼,我告诉你,我喜欢洪哥哥,既然你不喜欢他,那就让出来啊,我会对洪哥哥很好的。”
夏小鱼的心乱成了一团,却强撑着笑道:“郡主,你烧掉他给我的信这件事,我们都可以当你小,原谅你。不过郡主,第一,喜欢一个人有很多种,不是只有象你那样的四处张扬的喜欢才是喜欢,喜欢一个人,就能为他着想,舍得牺牲,懂得体谅,也不会欺骗。第二,我和满哥哥的事跟你无关,所以,无需你来多说什么。”
“你!”论口才,夏侯飞燕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只有张口结舌的份,气得咬着唇瞪着夏小鱼。
“郡主,我并没有故意要惹恼你的意思,郡主性格爽直,我很喜欢。所以我跟你说话也不拐弯抹角。我说的是实话,两个人之间的事,旁人不管是谁都不可能一清二楚,所以……我明白郡主你的想法,但是,这是郡主自己的事,对我对满哥哥都并没有任何意义。我这样说,郡主能明白吗?”
“不明白。”夏侯飞燕斩钉截铁地道。
夏小鱼“噗哧”一声笑出声来,对夏侯飞燕道:“郡主,你的性子真的很可爱。不明白也好,个人有个人的际遇,原本也不需要别人来指点什么。所以,既然你不能明白我,又怎么能知道我和满哥哥之间到底是怎么样的呢?”
夏侯飞燕被她一番话绕得头晕,皱着眉道:“你们中原人男人女人说话怎么都这么难懂?太麻烦了。”说着她又很认真地看着夏小鱼道,“我可是把事情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你了,不欠你的了,以后,我绝不会象这回这样,把洪哥哥让给你了。你可要小心了。”
夏小鱼微微一笑:“满哥哥是个活生生的大男人,有自己的主张,不是我们两个你争我夺就能决定他的归属的,郡主若是连这点都不明白,又拿什么来和我抢呢?”
夏侯飞燕一愣,怔了半天,恨恨地道:“我说不过你!我走啦!”
说罢她小脸一扬,哼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这郡主还真是可爱。”夏小鱼笑着对刘元晋道。
刘元晋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半晌才道:“小鱼……你和满哥到底怎么啦?”
夏小鱼神情一僵,看了他一眼,立刻把头别到了一边,半晌低声道:“没事。”
未等刘元晋再说,她声音幽幽地道:“也许时间太长了,我从来没有试过他不在我身边那么久。所以以前也从不知道他不在身边会发生什么事……元晋,我是不是……”话到一半她象是突然回转,生生地掐断了话头,抬头勉强对刘元晋笑笑道,“元晋,不早啦,准备打烊吧。”
“大人,这一趟回来,什么时候还要出去,不如带上我吧?”付超放下酒杯,对刘齐恳求道,“进了刑部,我就只在司稽处和大理司两处,从来没出过京城……呆着憋闷。梁进倒还出去过几回……”
刘齐淡淡地一笑,没有说话。
“要说梁进这小子还真不地道,要不是大人的举荐,他哪有机会去滁州那里捞得了战功,现在做了个兵部郎中,就不认人了,居然还上书弹劾大人,娘的,亏他刚回来的时候,兄弟们还大鱼大肉的给他庆祝呢,这个白眼狼,活该死在滁州才对。下回兄弟们有机会一定好好折辱他一顿才能出气。”
“是哈,要说这个梁进,以前也算是你一手提拔的左膀右臂,这升了官不认人也就罢了,偏还上书弹劾你,”坐在一边的莫 往嘴里夹了一筷子菜,笑眯眯地看着刘齐,“彦清,我一直以为历来你的眼光是最毒的,这回咋就‘河沟里翻了船’了呢?我听说,他上书说你在七里河一战里,‘失机纵敌’,是不是真的?”
“怎么可能是真的,我听回来的兄弟说,那一场敌人根本就是要诱敌深入,自然不能贸然追击,根本没有什么‘失机纵敌’,该死的梁进,妈的,别让老子再碰见他!”付超气愤不已。
“哦……”莫 拖长了声音“哦”了一声,似笑非笑地看了刘齐一眼,没再说下去。
不久付超先行离开,座上只剩下了莫 和刘齐。
莫 笑道:“我真有些可怜梁进了……做你的手下,可真是嫌命长了。”
刘齐冷眼看他:“聪明人一般都不会命长。”
莫 笑得更加放肆了,正好花容娘子亲自端了菜上来,笑道:“刘大人,莫公子来得正好,小鱼姑娘托人送了点心来,我想着两位和小鱼姑娘素来也是亲近的,就索性匀一点出来,给两位也尝尝。”
她边说边从食盘里端出一碟点心来,摆在了桌上。
“君子一品?”莫 挑眉欣喜出声,随即又看了一眼怔怔发呆的刘齐,轻咳了一声,装模作样地道,“咳,真是……难得,多谢娘子了。”
等花容娘子走后,莫 拿了一块点心起来,边打量边道:“要说夏小鱼做的这个点心是真的不错,跟着你还真有口福,还未到端五就吃到嘴了。”
半天没听到反应,他转头看了看尤在出神的刘齐,失笑道:“喂,我说……你处心积虑的,连请人弹劾你这招都想出来了,怎么还一脸丧气样子?”
“说真的,我这回是真的相信你是认真的了。”
刘齐漠然地看了他一眼:“相信又怎么样,莫公子的《蓬莱会》要改结局?”
“那个我还没想好,”莫 毫不脸红地回答,又嘻笑道,“我是说,你一认真起来就笨多了,你以为你让梁进弹劾你,你被贬出京,就没家世没地位了么?你定国公家世子的身份要背一辈子的,难道你还要想出法子来让天子撤了你家的爵位,你也太大逆不道了吧?你这不是想要把伯父给气死嘛。还想再来几十鞭子啊你?这种没脑子的蠢点子真亏你想得出来,彦清啊彦清,你真是笨到极点了。”
好不容易能埋汰刘齐一回,莫大公子当然要好好抓住机会,狠狠挖苦一番。
被他一顿挖苦,刘齐也没有太大反应,伸手也去碟子里拿了一块素白的点心,却迟迟没有放进嘴里。
“彦清,我知道,你要和雅云和离,也知道你的用心,但是……显然,没有成功,对吗?”莫 突然端正了颜色,认真了起来,“你做这么多,却功亏一篑,值得吗?”
刘齐把点心放在嘴里,慢条斯礼地吃完,拍拍手站起身来:“如果每做一件事,我都要去考虑值得不值得,那只怕一件都不必做了。”
“还有,你刚才说的话别再随口到处乱说,若是被我抓到你四处妖言惑众的话,司稽处的刑具虽然比不得内城天牢,可也不是吃素的。”
他说完就慢悠悠地晃出去了,过了半晌莫 猛然回过神来,立刻大嚷着跳了起来:“喂,不是说好这顿你请的吗?”
出了芙蓉楼的门,刘齐没有骑马,只是牵了马沿着锦阳渠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锦阳桥边。
就象是有根线牵着他一样,总是不由自主地就在与她相关的地方留连。
记得她在树下吐得一塌糊涂的样子,模样实在是不敢恭维……
她说:刘大人不地道,看见别人的丑样子,也不识趣些走远些。
可是,他就喜欢看她这样子,比平时里牙尖嘴俐,泼辣凶悍的样子可爱多了,让人心生怜惜。
他下意识的把手伸进袖口,摸到了袖中的方巾……
她欠自己不少手巾了吧?
他勾唇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头,总是说:我洗好还你。
可是一次也没还过。
机会稍纵即逝,在容华楼外看见她扑进楚满哥怀里的时候,他有一瞬间的后悔,如果自己不留下那十天的空间,是不是一切都会和现在不同?
但是发生的事情已经不可能改变了。
他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若是没有十天,即使是夏小鱼答应了自己,再看到楚满哥的时候,也许仍是一样的结局吧。
她总是按着自己的心意去做事,所以十天和一天,都是一样的。
不会有第二种结局。
他只是站了一会,就翻身上了马,轻轻一扯马缰,转了方向,向自家府地方而去。
果然,除了见他就瞪眼的老爹和祖父还有长年在后院佛堂里礼佛的祖母以外,一家大小全在家里等着他。
最着急的当然是两个姐姐,容刘氏和陈刘氏一见他进门,就上前来一手拉一个,仔细打量他。
刘齐被看着很不自然,又不能甩开两个姐姐,很觉尴尬。
旁边容杞连忙上来解围:“好啦,好啦,三弟不是好好的没事嘛,这人好不容易回来了,你们两个想把他扯成两半啊?”
“清哥儿,你没事吧?”容刘氏还是不放心,“我听你姐夫说,今天在朝上有人弹劾你……”
“听说还是你以前的部下……”陈刘氏道,“我说清哥儿,你怎么会有这样的部下啊?你说,你在刑部见过的人形形色色,什么事没遇过,怎么就栽在自己部下手里?”
“二姐是想说我蠢么?”刘齐很不在意地,边说边往里走。
陈刘氏这才发现自己话说得有些不当,立刻闭了嘴,转眼给容刘氏使了个眼色。
邢雅云也在一众人中,见刘齐走过来,也上前一步轻声道:“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姐姐和姐夫他们等了一晚上,都急死了,还以为你出去……”
“我没事。只是去和莫 喝了点酒。”刘齐态度中规中矩地答了一句。
“我就不想说的,你姐姐硬逼着我说……”容杞在一边道,“这朝上的事都是男人们的事,女人就不要操心了。”
容许氏冷冷地哼了一声,容杞这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上前给自己老婆陪笑脸:“我不是说你什么,家里的一摊事儿已经够让你操心了,我是怕你累着。”
旁边听的人看他这副做小伏低的样子都暗暗好笑,陈刘氏笑道:“大姐真有福气,我就没这么好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