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云越聚越多,乌沉沉的压了下来,他们拔营起寨将行营挪到了最近的城里,刚刚布置妥当,雪点就飘落下来,然后越下越大,越积越密,渐渐的地上也堆积起来,看来要赶回去过除夕只怕有些困难了。
军营里都是男人,又无战事,又无需商量军务,艾雨就躲进淳于月的房间玩耍,两人几乎形影不离,同吃同睡,然后一同筹谋溜出去玩耍,可是其它的还好说,那个苍洛有些不好打发,两人就偷偷的商议明早要如何骗过苍洛,正说得起劲,忽然南宫逸推门进来,惊了她们一跳,淳于月脸色变了变,不自然道:圣皇陛下有失礼仪了,小孩都该知道进女人房间应该先敲门不是么?
南宫逸不理会淳于月的怨怒,挑眉向艾雨笑说:小雨啊,你也不小了,难道想跟哥哥嫂嫂一起睡?
艾雨本来看他进来有些不自在,现在听他竟然这么说,怔了怔,他们说二哥变了,没想到真得变化不小,竟跟她开起这种玩笑还丝毫不脸红,再瞟眼去看淳于月,她脸色涨得通红,眼里满含恳求,她也想依她呢,可是害怕二哥生气会将自己提起来丢出去,心里打了个寒噤,抱歉的朝淳于月笑了笑,溜了。
淳于月狠狠的瞪了一眼溜出去的艾雨,又看他一脸得意,心里生气他竟然在艾雨面前说这么露骨的话,随手抓了一个东西就扔过去,却没意识到这个动作多暧昧。
南宫逸一把接住飞来的靠枕,含着笑走过来在床边坐下,拉住下意识往后挪的淳于月,叹道:放心吧,朕今晚不会对你怎样,就算想,也要顾及那些没娘子在身边的小子不是?
淳于月听他尽说些让人闹心的话,戳到床沿上来就要下去,被南宫逸一下揽住,拖过被子来盖住她淡薄的衣衫,投降道:好了,我不逗你了,谁叫你时时刻刻都跟艾雨黏在一块,理都不理我,放心,你们明天要去哪里都行,这样能不能消气?
淳于月知道他听墙壁,心里越发有气,却忽然被他送到眼前的东西给压了回去,是一套上好的弓箭,虽然短小却拉力十足,只怕射程也惊人,又好收藏,她一看就喜欢上了,想要伸手去接,又觉疑惑,他放好箭筒,将弓翻转,内里上竟然刻了字,写着‘南宫’字样,他又拿起箭筒,里边的三支箭也都刻着他的姓氏,她不解其意,他将其放到她手中:这是我准备谋取天下时跟尤国最好的弓箭师傅学做的,做了很多,只有这一副合符心意,一直留在身边,现在我将它赠与你,不止是为你救了我,而是将我的性命交给你,如果有一天你用它取了我的命,没人会找你报仇,因为我说过,能杀我的只有我自己,死在自己手中,无怨无尤。
她愣怔着,忽然觉得这弓箭比烙铁还烫手,骤然抽出他握住的手,弓箭也顺势还回了他手上:你疯了,我的箭法你也看到了,我真的杀你,你就跑不掉!
他忽然动情的将她揽住,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喃喃道:从你为我出手的那一刻,我就愿意为你疯一次,就算你不杀我,我也跑不掉了,你明白吗?
淳于月被他表现出来的深情蛊惑,陷入其中半晌出不来,可是她到底还是保留了最后的清醒,慌忙推开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却比哭还难看:原来你没喝酒也会醉,我。我还有话要跟小雨说。
她说完就慌慌张张的拉开门冲了出去,她就这样毫无留恋的将他的深情全盘否决,包括他拱手奉上的生命,弓箭从他手里滑落,发出嗙的一声闷响,犹如撞在他的心上,一阵闷痛让他不自觉的去抚摸自己的心口,他知道她最想要什么,可是他真的不能完全放弃那个为他付出一切的女人,真的不可以。
屋内外的温差很大,骤然跨过,雪气突兀的从所有空隙灌入身体,有些让人经受不住,可是与其在屋内与他继续暧昧纠缠下去,她宁愿在屋外经受风雪之苦。
南宫逸的话无疑惊了她的心,可是她却无法分辨内里的真假,甚至不敢去分辨,既然未来是无可避免的对决,她就绝不容许自己三心二意,她曾警告他守好自己的心,而她自己何尝不需要,这个男人太容易入心,她绝不容许自己陷进去。
雪越下越大,一阵阵雪气聚拢过来,浸夺她身上仅有的温度,看看自己淡薄的衣衫,这样也撑不了多久,可是这个屋是决不能再进,只得找着借口去艾雨房里住一晚,艾雨虽然猜到两人可能又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但也不是自己插嘴能解决的事,只得装着不知,一夜就这么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