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四年,秋,南宫逸下令召见各藩国继承人和藩国王室未婚女子,一来考察继承人的资格和能力,二来为他的义弟镇国将军阮靖远选亲,淳于浩、淳于灵自然不能例外,淳于月虽担心,又不能公然违抗旨意,只得让云风随护,宁少卿身为太子的老师,自然也得跟随陪护,想这两人一文一武都是人中俊杰,保护两姐弟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她也放心了些,秋收之后又要准备纳贡事宜,朝廷内外也需要她平衡压制,实在分身乏术,难以兼顾,只得多做叮嘱,好在淳于浩是最听宁少卿的话,淳于灵又是个有些心计的,就是真有什么事,也应该有自保的机智,就彻底的放了心。
可是谁知不到半月,云风便传回消息说,南宫逸有意将淳于浩留着质子,又说他对淳于洁有不轨之心,惊得淳于仲廷失声咒骂,要淳于月去交涉,绝不能让他再染指淳于洁,却缄口不提淳于浩做质子之事,淳于月只得将手中之事托付丞相,又与柳庄平等人商量了往后的部署才动身赶往尤国。
到达椰城那日,意外遇见敏儿,询问之下才知她是为等她到来,淳于月甚是不解,敏儿说:丞相大人说公主今日就会到,所以我就偷溜出来了。
淳于月心下疑惑,敏儿却又补充了一句:相爷说公主会留在椰城,那样的话,还是让敏儿跟着你好不?
淳于月一直心存疑惑,此时总算明白,沐文玉如此笃定她会留在尤国,只怕是早已设好的圈套,而且是她不得不入的圈套。
淳于月见了云风等人,了解到的情形和传回的消息无异,淳于浩还不太了解质子的含义,没有太大的反应,到是对她的到来很是高兴,而淳于灵似乎满怀心事,她跟她也不亲,自然不会愿意多说,倒是宁少卿对于她的到来欲言又止,哀伤的情绪越发浓烈,让淳于月的心也跟着伤感起来,想到要去见南宫逸,只得收拾好情绪,重整精神。
南宫逸对她的到来本在意料之中,却明知故问:淳于公主对朕的旨意置若罔闻,今日却为何急急赶来?莫非有了什么主意,想做那将军夫人?
淳于月安然一笑,大方有礼:圣皇误会了,淳于月自感已有婚约在身,实在不符合条件,又是残花败柳之身,如何配得上镇国将军!
淳于月的话怎么听怎么让他觉得不舒服,偏偏她又说得让他无语反驳,他收起戏谑,淡了神情:那淳于公主此行又是为了何事?
淳于月与南宫逸已经周旋了这么久,自然无需不必要的客套,直言来意:听闻圣皇有意留淳于太子在尤国做质子,臣女此来是恳请圣皇收回成命。
南宫逸闲闲挑衅:若朕不允呢?
淳于月见他回绝的如此干脆,心中不免着急,也失了顾忌:浩儿年幼无辜,与往事并无牵涉,不应成为圣皇祭奠过往的牲品,还请圣皇。
她话未完就被他拦断,语气满是遗憾:淳于月,一年不见,你还是没有长进,那朕就告诉你,既然身就淳于仲廷的子女,朕的怨怒就是必须承受,又何来无辜?
淳于月可以为了在乎的人隐忍大度,却也有着自己的傲气,她作出如此卑怯,陪他演戏,不过是想保全亲人,既然恳求无效,那就谈条件,她正色道:那圣皇要怎样才肯放他回去?
南宫逸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自古降国送上质子表真心臣服之意是礼节,可以不是太子,但必须是藩王嫡亲这也是惯例,那么,淳于公主认为,除了太子又该留谁?
果然,淳于仲廷要她务必保全淳于洁,而她又不想留淳于浩在尤国受苦,最终也只有她一人而已,南宫逸算准了这一点,所以才下了这个套,她却不得不钻,而他要将她困在尤国,不过是对她存了忌讳之心,所以,就算这一次过了关,他还是会找别的理由将她调离淳于,既然多做挣扎不过是给他机会打击淳于,她又何必再做无谓挣扎,于是堆起笑容道:圣皇陛下觉得淳于月可以资格?
鱼儿听话的钻了网,他且有不见好就收的道理,却又忍不住出言讥讽:淳于公主果然重情重义,朕且有不成全之理?
她也不忘做足全套,诚心诚意下跪谢恩,再请告退,他却忽然提醒:你似乎不怎么关心你的皇妹!
淳于月冷笑:整个淳于都尽在圣皇手心,您要哪个女人,臣女又岂能阻拦得了!
他忽然来了兴致,戏谑道:如果朕要你呢?
淳于月一怔,看着他一步一步逼近,不自觉的跟着退避,还不忘出言提醒:淳于国的律法,***女处以宫刑,圣皇陛下可是默许的,淳于月身为淳于国人,亦在保护之列,圣皇想是一时忘了?
南宫逸骤然顿住步伐,目光一闪,竟朗声笑了起来,笑得淳于月遍体生寒,直至收住笑声才说:淳于公主,你何时成了人妻?没有朕的允许,谁敢娶你?而你,又敢嫁与何人?
当头一盆冷水,浇灭淳于月最后一丝希望,她一直希望他对她所做的一切只是想羞辱淳于仲廷,至少,她还是自由的,所以她出言试探,只是想证实自己的妄想,却被他这样轻而易举的打灭了所有希望,告诉她妄想就是空想。
可是她到底有些不甘心,以礼法作证:圣皇以仁孝礼仪治天下,就当知定亲效同婚嫁,臣女已是。
他似乎并未听她的言辞,忽然说:订了亲也可以退亲,宁少卿会同意的。
淳于月脱口而出:你想做什么?
她了解宁少卿,如果为了自己的性命,他是绝不会受人胁迫,南宫逸却如此肯定他会同意,必定表示他要对宁少卿用手段,南宫逸看着她焦急紧张的样子,甚觉碍眼,神情却散漫起来:朕会好好想想怎么做的?不过,公主若为了自己颜面着想,还是主动点好!
他说的那样绝对,毫无商量的余地,而她却亲手毁了自己的感情,她不应该提及的,如果不提及,或许就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