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的身影伫立在熊熊燃烧的火焰内,牧舟眼眸低垂注视着脚下那昏沉的躯壳,少年已经被他打晕了。
少女衣袖飘摇,白色的细布拂过虚无的赤炎和燃烧产生的烟雾,她却是丝毫不沾染热量,迈着轻缓了步子,踏在脆催的落叶上,跃过一棵棵高大的树木,迎面而来,炽热似乎对她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清水柔目直视着那个站着的少年。
火焰瞬间将无数枯叶蜷缩起来,焦黑之间火星迸溅在牧舟的身边,却是始终没能波及到他脚下那个晕厥的少年,他回过头凝视着那个在波动空气中显得格外模糊的窈窕身姿,同样是那种类似于亲传的服饰,不过也许是女装的缘故,下半身换做了靓丽的白裙。
话音刚坠,数以万计的紫色气刃从少年的脊背后奔涌而出,像是紫色的冲天洪流,势如破竹地斩开浓重的灰烟,扶摇直上贯通密集的树冠,之前被不断压制的热量瞬间爆发,随着牧舟的目光下垂,紫色的通天刃翼席卷下来瞬间横荡造就迅猛的炙热波流。
波流卷起少女的裙摆,她微微眯起眼睛,皱起了极其秀气的细眉,满头青丝飞舞如黑锦绸缎。
少年不断在热气中观察少女的身子,眼眸中赤金色烈芒缓缓流淌宛如神明,他略仰起头来,张嘴邪笑着开合两排尖锐的鲛齿:“我想,你身上该有很重要的东西,而那个东西是属于我的。”
此时此刻,随着牧舟的话语逐渐凝重,气刃连贯拼接形成了磅礴的紫色羽翼,虚幻羽翼朝着身体收拢,散发着可怕的波动,每一支羽毛都是一柄紫色的气刃,少年呼吸,它们随之疯狂颤栗,如同被飓风吹拂后的飞鸟羽幕。
少女叹了口气,蹲下身子,伸手触在依旧被燃烧底层的落叶堆,金黄色的燃炎光络还在暗中肆虐,但少女仿佛感觉不到这烫手的炙热,白皙的手掌完全没入其中,像是抓住了什么东西,她猛地向上拉动手臂。
牧舟颌首而视,那是一道相当夺目的光束,闪耀在少女的露出来的手中,连接着深深落叶堆底,泥土之下的某个东西。
“不喜欢在这么热的地方打斗。”少女面无表情地拉扯那道光束,淡淡道。
她的音色很轻灵,像是空山鸟语,飘飘摇摇地掠过耳际厮摩着牧舟的听觉,好听到就连现在处于半失神状态下的他都不由愣了片刻,牧舟敢说他从未听过如此悦耳的嗓音,短短一句话便像是轻声歌唱!
光束轻缓地崩碎,消散在天地间后,呈现在手中的是一把古朴长剑,剑刃之上流淌淡泊的绿光,盈盈而耀生机盎然:“你要找的东西,的确是我拿的,但半妖入了我古剑宗,不能坐视不理,霓芬的过错会想办法去弥补,那把断剑,在你倒下后会完整地回到你背后的布鞘里。”
光束萧然,此地顿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灼热的烈焰随着万千树林一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崎岖的岩石,白日喧天依旧炎热,但相比烈焰缠身,要好得多。
被揍晕的少年身形狼狈地随着黑色面具,一同朝着倾斜的岩石面向下翻滚了十几丈,静静地匍匐在那儿。
在少女的脑海里,这个少年是将要被那头青锦蛇杀害的情况下被其救下的,而他还在昏迷,于是作为回报,柳霓芬自觉理所当然,取走了少年身上唯一让她感兴趣的东西,只是她没想到少年如此看重那把断剑。
“倒下?你是说要让我倒下?”环境变化地神乎其技,但牧舟眼中也没有一丝波动,却在少女话后,他不屑地咧开了嘴。
柳霓芬没有再多言语,她的轻灵之歌到此已经谢幕,白衣飘飞下侧身而立,她闭上了眼眸,阳光透过,睫毛微颤,绿芒长剑优雅地挥在头顶,另一只手轻点腰间,飞云剑镗的断剑落在掌间,反手握着横对少年背后那对磅礴的紫色羽翼。
那是我的东西!那把剑!
牧舟咬牙颤栗,断剑暴露,紫色的羽翼朝后挥舞,而后猛地收拢张腾开扑碎四尺岩石,迎风直上。
少年嘶吼着,咆哮着一次次冲向柳霓芬,每一次气刃与剑身的交接都爆发出雷霆般的轰鸣声,然而无论如何都无法破开那道无形的防御,在少女眼中,牧舟就像是头不可一世的猛兽,他拼尽全力去撞击牢笼,毫无保留,不知疲倦。
白裙在气力爆裂的形成的飓风下翻腾如浪,柳霓芬只手一剑气力喧腾挥动凌厉的剑围,好似一朵圣洁的白莲悄然绽放,倾泄而出的清香让人神往,却也伴随着锐利冰冷的危险,牧舟忽然发觉她是在酝酿着什么,防御了许久的少女此时正要施展致命的一击!
强大的压迫感使牧舟闪越出三丈,岩面滑步瞬间,他一个弓腰身子下沉双手拍地,引动两道紫色气翼扎入狠狠岩石中。
万千气刃齐齐旋动开合,密集沉重的刀光很顺利地切斩岩层,刃与其相互摩擦迸溅出澎湃的星火,碎石像是水流撞击分散的水花般飞射开来,其间碎石磨蹭出的粉尘卷起如潮,混合着碎石喷薄而出。
粉尘和碎石不断涌现,牧舟忽然将双翼拔起,万千紫色气刃升腾起来带起坚硬的岩石,碎片和粉尘被抛飞萦绕在半空,落下来像是一层昏暗的帷幕,气刃羽翼迎着帷幕旋转卷动,刀光旋舞飞速,少年的身子瞬间被保护了起来。
这个防御就像是岩石左右的龙卷,在阳光下发出愤怒的咆哮声,似乎在张狂地喧嚣。
应天一剑横扫八荒,少女终是出剑,剑刃破开之前凝聚而出的不灭剑围,苍天白日瞬间暗淡起来,恐怖的气息铺天盖地,这是剑意,而且是双剑剑意,至此剑出天地变色!
双翼舞动刹那,牧舟盯准了那道剑意,他眼中赤金燃烧如同灭世之火,咆哮着聚拢所有的气刃,紫色的不规则交叉印上了那道凌厉到甚至可以毁天灭地的剑意。
往往剧烈的碰撞,两股力量相互抵消孰强孰弱界定之后,便是排荡的空寂,岩石散落,起起伏伏的白垩岩面辽阔得仿佛看不到尽头,烟尘随风游荡,久久不肯消散。
直视上去,先前磅礴的羽翼已是凋零大半,但仍旧保持着惊人的暗紫色波动,牧舟嗤笑着展开双翼,邪异的气刃碎片在周身萦绕,可他毫不在乎:“也不过如此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