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草骑尉司空建被呼尔敖传到了大帅府。
呼尔敖端坐在太师椅上,绷着脸儿,说道:
“司空大人,咱就别拐弯抹角,我就直接问你,你家收-养了一个叫子齐的孩子,对吗?”
这突然的话题没有引起粮务官的惊诧,他笑了笑,点点头说:
“对啊,这是大家都知道的。”
“那么,你也知道这孩子姓慕容,是慕容兴邦的儿子了?”呼尔敖追问道。
“大帅,下官收-养孩子时,是因为刚刚结束的战争已使这孩子处于濒临死亡的边缘,正是看这孩子如此可怜才收-养了他,哪还顾得了解他的姓氏。”
呼尔敖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司空粮务官,象似要洞穿对方的五脏六腑。听对方接着说道:“记得当时好象问过这孩子姓甚名谁,可是孩子只是摇头。子齐这名字还是后来很长时间他想起来的……”
“司空大人,有人向我汇报过了,那个叫子齐的孩子就是慕容国王的五王子。”
“当时下官只是想收-养个孩子。至于他是谁家的,我确实没考虑过。大帅,请原谅我冒昧问一问,你是如何知道那孩子是慕容国王的五王子的?”
“我当然也不知道,”呼尔敖说,“不过我想当场证明一下,要求你把那个小孩给我领来。你能做到吗?”
“当然没问题。”司空建回答道。
粮务官骑马往回走。
“五王子的身份真的暴露了,”这新的情况迫使他必须考虑好应对的策略。
子齐没有听从劝告,从达旦山回来了,难免大难。
可如果孩子不回来,自己也将有免不了的麻烦,但是呼尔敖是不敢公开除掉我——司空这样想着。
现在与之对抗,是不明智的。
“一旦子齐的身份被证实,会怎么样呢?呼尔敖会再次把孩子杀掉吗?”
当初如果毒死了五王子,那是由于战乱,无可厚非。
现在他杀掉一个前国王的王子,就要有乱杀无辜之嫌。按黑风狼主的初衷,圣鹿国王都不可杀掉,可是被他杀了。
如果呼尔敖没有发疯,子齐暂时没有性命之虞。得告知子齐,千万不可惹得大帅发疯!
一路上,粮务官已经想好了应对当前情况的方略。
他想到了子齐从达旦山带回的那封信。信中西门大人详细地介绍了当前那里的形势。山区兵马已由东方求败将军统领,在加紧训练,很快就可具备向黑风帝国部队反攻的条件。
鱼皮部落阿拉古朗酋长决定他们的鱼叉军届时配合反攻,先收复圣鹿帝国腹地。他们的八千正规鱼叉军由阿拉天水统帅,活跃在黑水河、贤良江及达旦海峡一带。在被占领的地方,还秘密组织了数千人的地下反抗力量,一声令下可集结起一支上万人的作战队伍。
司空大人回到家。
一件意外又发生了:子齐只身去了王宫。
夫人欧阳玉蓉讲了刚刚发生的事:今天粮务官出门不久,大军草料场来人告知,说司空大人被呼尔敖的亲兵押走了。大帅指证大人包庇慕容国王的五王子,责令将五王子交送大军行辕。
这消息便被子齐得知。他说道:“呼尔敖要的是我,我去把老爹换回来。”
当然不能让他只身冒险,劝他等等。可是子齐不听,就走了。
司空大人听完,返身上马,奔王宫追了下去。
“这个孩子,你千万不要鲁莽。”粮务官一路想着。他想到了子齐同呼尔敖之间的国恨家仇,今日是首次面对,孩子会有怎样的行动?
“不过,既然是为了换我,这子齐又不是那种头脑简单的孩子,应该不会太过激。”
一直追到前后宫门,没见到孩子。老爹只好自己进去了。
大军行辕大堂设在王宫一处偏殿。
总兵马大元帅呼尔敖升堂。
只见他,穿了一身戎装,且甲胄在身,足登战靴。身上护心铠那铁叶子一路哗啦哗啦散响,象小鬼在为魅王数钱;鸟翅盔下那张臃肿的肥脸上,汗珠子滚落,战袍内巨型身躯也已热汽蒸腾。
慕容子齐已经站在了大堂之上。
这里曾是他熟悉的场所,可是今天却感到一片凄凉,当内室珠帘一响,那庞大的鬼影般的大帅的身躯一闪而出的时候,他的胸膛内腾地燃起来一团怒火。闪念之中出现的玄灵空间一下子占具了他的灵魂深处,他刚要大吼一声。
一条人影闪现在他的眼前,出现在他与不共戴天的仇人之间,是他的司空老爹。
“我,不是来替换他的吗?一定要替换他回去。”
见到司空老爹,子齐心中顿感一阵惭愧:正是自己误解了司空老爹,未听劝阻,执意下山,才使老爹有此一难。
看来老爹真心为着我好,是自己太混蛋了。
如果与呼尔敖冲撞起来,与老爹不利。
此时,呼啦啦涌进几十名如狼似虎的近卫亲兵,金瓜沉沉,刀剑亮眼。团团围住了司空粮务官和慕容子齐。
端坐堂上的大帅呼尔敖向司空建父子望了一眼,一屁股压在太师椅上,顺手操起那块惊堂木啪地一声拍在书案之上。
堂下的两位都不是被吓大的,不怕这一套;司空建更是深深了解呼尔敖那点鸡零狗碎。
呼尔敖这一木并非只为拍桌吓耗子,还是为了进行一个约定的程序,就见从外走进一行人。
独眼狼同一群全副武装凶神恶煞般的兵卒,押着十几名圣鹿国京城的人走进了大堂。这十余人多数是老人,山猫爷爷和聋子老马粪也在其中。这些被押解进来的人要做什么,子齐已经心知肚明了。
“啪!”
惊堂木再次响起,听呼尔敖吼道:
“下面的人听着,本帅让你们来说一句真话,不许说假话。那位问了,他就说假话,我能把他的蛋咬下去吗?嘿嘿,老子不喜欢咬蛋,但是有处罚三条:说谎一句,割下嘴唇用油烹了;谎言两句,割下舌头下锅炒了;三次说谎,割折你的嗓喉咙管,送给某家姨娘们当尿壶用!可听明白了吗?”
呼尔敖大帅这三条血淋淋的处罚令,让那十几个人不寒而栗。
“司空大人,让你家那孩子上前一步。”大帅喊道,“各位看清了,这个孩子。我要一个一个地问你们,他,是不是你们前国王慕容兴邦的五王子……”
“是!”没等大帅往下发问,子齐大喊道,“我就是圣鹿国王的五王子,慕容子齐!”
子齐昂首挺胸,面无惧色,语出斩钉截铁。
那十余人无不唏嘘,俱都流下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