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即和太子宫大将薛万彻、谢叔方等率东宫和齐王府的精锐部队二千人,直冲向玄武门。但玄武门这时已被关闭,城上守军坚决抵抗,又有李世民手下的大将张公谨死守,所以,二千人根本无法进入。玄武门守军和秦王军同太子军薛万彻等鏖战很久,分不出胜负,直到尉迟敬德提着李建成、李元吉的人头赶到,让大家查看,李建成军队才见大势已去,一哄而散,几员将领也各自逃命去了。
而外面上声震天,李渊却在在皇宫的人工湖的船上和手下的宰相们正在赏玩。他平静地等着几个儿子到来当面对质。可惜,他等来的却是以“护驾”为名的尉迟敬德。
尉迟敬德头戴铁盔,身穿铠甲,手拿长矛在岸上要求靠岸,李渊就靠了岸,尉迟敬德就一直走到李渊面前,并不叩拜。李渊惊讶不已,看着尉迟敬德,颤声问道:“今天谁作乱?你来这里干什么?”
尉迟敬德高声回答:“太子和齐王作乱,秦王出动军队,把二人诛杀了,恐惊动陛下,特命我来护驾。”
李渊的脸抽搐了一下,回过头看着宰相萧吕和陈叔达:“想不到今天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该怎么办?”
两人像狗一样,跪下说道:“秦王功勋最大,天命所归,应立他为太子,并将国家大权交给他。”
尉迟敬德为了配合两个人的建议,把矛一伸,请李渊回宫。李渊只好回宫。
事实上,如果不是非常愚蠢的人,恐怕任何人都能想明白,既然李世民敢发动政变杀李建成和李元吉,自然就不可能让李渊继续掌握朝政大权。对这种骨肉相残的行为,李渊绝对不会赞成。李世民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如果不逼李渊交出权力,自己也绝对不会获得安全。而李渊也知道,尉迟敬德既然敢全副武装来到自己面前,说明皇宫中已被李世民所控制,皇宫中的禁军已接受李世民的指挥,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自己的命令得不到李世民的同意是出不了皇宫的,如果自己不同意交出权力,这条老命肯定不保。
李世民杀掉李建成所有人后,就来见李渊,并含着父亲的奶头大哭不已。鬼知道他哭什么,李渊对这种假戏同情又不是,不同情也不是。一场最有戏剧性的场面出现了,李渊答应李世民入主东宫。一对父子就这样完成了权力的交接,但凡是个人就能看出来,李渊成为太上皇已是毫无悬念的事情。
该年该月7日,李渊立李世民为太子,一个月后,李世民即位称帝,李渊被称为太上皇帝。
李世民的心机
一个人想要做成一件事,就必须具备一定的能力和实力。李世民之所以将玄武门政变搞得风风火火和他的能力和实力是分不开的。不得不承认的一点,李世民在唐帝国初成的事业中有着不可磨灭的功绩。
大业十三年(617年)5月,太原留守李渊在李世民的辅助和策划下起兵反隋,在经过一番苦战后直捣长安,灭掉了隋朝,建立唐王朝。唐王朝建立后,李渊立长子李建成为太子,封次子李世民为秦王,四子李元吉为齐王。
也正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李世民的心机开始凸现。当然,这是人之常情,任何一个自以为自己非池中物的人都会有万丈雄心,而想要实践这雄心壮志,就必须要有心机。
由于李建成被立为太子,其身份就发生了变化。他不可能在去战场,他的主要任务是帮助李渊处理一些朝廷示意,并且要常留在皇帝身边,以学习治国之道。而作为秦王的李世民是必须要上战场的,在随后削平割据、统一天下的战争中,他建立了赫赫功勋。先后被他平息的有陇右薛举父子、刘武周、窦建德、王世充等几个主要割据势力,唐王朝在他的东征下讨下完成了统一。随之而来的就是李世民的威望,芝麻开花一样节节攀高。
武德四年(621年)7月,李世民一举消灭窦建德、王世充返回长安,在许多大臣的建议下,李渊给李世民加号天策上将、陕东道大行台,位在王公上。
这是一种最高荣誉的奖赏,也是刺激人继续向上攀登的鸦片。李世民的野心渐渐地开始暴露,当然,他并非是合格的野心家,因为他看到了朝臣们对自己的崇拜,而且,他的父亲也对自己恩宠有加。如果自己没有野心,那只能说明自己是个傻子,或者是全无心肝。
李建成也不是没有心肝的人,他对李世民在朝中的威望也很在意,但若说到嫉妒或是不安,那倒未必。李建成也并非如《旧唐书》中说的那样庸劣无能,经过李世民修改过的书,谁敢保证其真实性?在建立唐朝过程中,李建成的功劳并不比李世民少。他作为太子,也是有相当一部分人看好并加以支持的。所以,他并不担心李世民的威望能影响到自己的地位。但是,东宫的一些有识之士还是提醒李建成:“秦王功盖天下,中外归心。要多加防范。”
李建成自然也做了防范,比如招揽人马、与齐王李元吉联手等等。可他所防范的这一切在有目的的李世民的精心准备下简直是不堪一提。
在李世民看来,想要成就一番大事业,就必须要笼络人才,手下有一大批出谋划策的人,才能得到不同的建议,并挑选出最好的更快的成功。
他先后笼络了长孙无忌、高士廉等秦王长孙夫人的娘家亲戚。长孙无忌善于出谋划策。他从小就和李世民关系非常好,在李世民和父亲于刚于太原起兵时,他就投奔了李世民,经常跟随李世民南征北战。他是秦王集团的核心成员和重要谋士。雍州治中(京城卫戍总司令部总务官)高士廉是长孙夫人的舅舅,在玄武门之变前,高士廉为此次政变做了很大的努力。
最重要的是,他笼络了两个狗头军师房玄龄、杜如晦还有一干秦王府的文官。唐朝历史上有“房谋杜断”的说法,但纵观二人后来的为官历史,看不出两人怎么谋怎么断。况且,这句话是出自李世民之口,答案也就明明白白了。所谓“谋断”,不过是谋断了玄武门政变而已。由此可知,这两人在秦王府的地位,更可以知道,两人的确是有些本事的。
据说,由于秦王府里有才能的人比较多,秦王府属官则经常被调往地方任地方官。有一次,杜如晦得到命令也要去地方为官,房玄龄抱着“兔死狐悲”的心情跟李世民说:“府中官属被调走的虽然很多,但都不足惜,唯有杜如晦有辅助帝王的才干,大王要经营四方,没有杜如晦是不行的。”李世民费了很大劲才把杜如晦留下,他果然也在玄武门政变的谋划中出了许多力气。
最后一批人才就是那群武将,尉迟敬德、程知节(本名程咬金)、秦叔宝、段志玄、张公谨、侯军集、张亮等人都可以为李世民出生入死。这些人在跟随李世民东征西讨的过程中渐渐被李世民“软化”,成为了李世民的忠实奴仆。他们可以为李世民做任何事情,包括造反。在玄武门政变前,李世民在争得了他们的同意后,才下定决心要做的,由此可见,这些人对于李世民来讲是多么的重要。
另外,为预防不测,李世民也暗中招募了八百多勇士,作为秦王集团的一只重要的军事力量。这只部队在后来的政变中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有了自己的势力,还要在皇帝面前培养替自己说好话的人,李世民选中的是宰相陈叔达和萧瑀。但两人并非完全听命于李世民,李世民只是给他们一种感觉:自己要远远比李建成强。
宰相的职责是什么,找到最优秀的主子,然后来服侍。两个人或许真的就觉得李世民要远强于太子,所以经常在李渊面前说李世民的好话。李世民之所以每次都能逃过李渊的猜忌,跟这两人的作用分不开。
最后,李世民经常在出征的路上收揽人心,把获得的财物都散发给当地百姓,这让他在朝野之间都得到了非常高的赞誉。他为的是,一旦自己夺位成功,不会引来太大的反对浪潮。
在政变开始前,他是收买了东宫许多官员,让他们对李建成的一举一动都要上报,并且爱收买了玄武门的守将,同时控制了禁军。
这一切都做好后,他等待的只是李建成进宫而已。就像是一个猎人等待猎物向陷阱飞奔而来一样。
那么,他所准备的这一切,李渊难道不知道吗?李建成与李元吉又提防着李世民,秦王府有什么动静,怎么可能逃过他们的眼睛呢?
如果李渊先将李世民干掉,他自己根本不可能被武力逼迫成太上皇。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作为皇帝,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并且也并非是昏聩无能之君,李渊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地被李世民拿下呢?
李渊的错误
“事在人为”这句话有两层意思,一是说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一是说,一切结果不好的事都是当事人做出来的。李渊的所为属于后一层意思。他犯的错误太多,所以才导致了被逼成太上皇的结果。
他犯的第一个错误就是允许两个儿子都开府设衙,这样一来,两大集团只能在他的愚蠢所为下不得不形成。所谓开府设衙,简单地来讲就是让李建成形成一个独立王国,所有李建成招纳的人都效忠于李建成。他们当然也听皇帝诏令,但是,在皇帝诏令与太子命令之间,他们往往选择后者。李世民当然也是这种情况。
原本,允许太子开府设衙就是很大的错误,太子势力加强后,难保不做出逼宫的恶习来。可李渊居然错上加错,又要秦王李世民也开府设衙,他的危机来源面就更扩大了许多。况且,这样一来,两大势力集团一定先分出高下来,才能对准他。李渊愚蠢到居然玩起了“坐山观虎斗”的把戏来。
这还不算完,不久,李渊又下令,东宫、秦王府与齐王府都有权力下达命令,除了皇帝的政令外,太子令、秦王和齐王的教都和皇帝的命令同样有效力。这样的政出多门不仅使朝政混乱,更方便几个儿子拉帮结派、结党营私。“政出多门”使李渊控制两派斗争的能力大为削弱。
接着,李渊又犯了第三个错误。这是一个致命的错误,那就就是在废立太子上反复无常。李建成的亲信杨文干造反后,李渊找来李世民对他说:“杨文干事牵建成,恐怕响应的人很多,我想派你去亲自平定他们。你若能凯旋而回,我就封你当太子。”
李世民相信了,因为希望,所以相信。况且,他有理由相信,因为杨文干是李建成的人,李建成肯定脱不了干系。他快乐地而又痛快地去平定杨文干,并且马到功成。
可是当他平定杨文干,得胜回朝后,得到了一个意外的结果。那就是,李渊还是觉得太子李建成有能力担当太子之位。李世民事后一打听,原来是父亲的小老婆们还有李建成以及宰相封伦的大力劝说给了他当头一棒。
但李世民还是想不通,废立太子本是国家大事,父皇老糊涂了,说了又不做。他跟手下人发牢骚,他的手下也觉得皇帝这个人满嘴跑火车。这一件事情给李世民的打击非常大,就像是拿着一包毒品在犯了毒瘾的瘾君子面前一晃,马上拿走一样。李世民这个瘾君子受不了了,咆哮乃至变态起来。
不过,李渊似乎是天生喜欢挑逗李世民一样,就在政变发生的三个月前,他找到李世民,语重心长地对他说:“太原起事、削平群雄,你的功劳最大,我本打算立你为太子,是你坚决推辞。同时也因为建成是老大,先当世子,后当太子,时日悠久,时日久了,我也不忍心剥夺他的权力。”
这段没头没脑,李世民不知道父皇在玩什么诡计。后来才得知父皇知道了自己的野心,所以才说了那段话。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李渊在玩缓兵之计,但玩得太烂了。他不明白的是,李世民如果真的安于现状,就不可能在秦王府发展势力。
这段话给李世民的感觉就是:父皇很希望立自己为太子,之所以不能,是因为怕触犯纲常。做大事者,如果总是畏首畏尾,遵从传统,就不能做成大事。李世民这样想的,但也正因为这样想,所以才更加坚信自己必要取李建成而代之,也必要取李渊而代之。
李渊的一段无头无脑的话如果鸦片一样,让李世民抢到鼻子下,开始大口的吸起来。
如果在这个时候,李渊真能认识到自己的愚蠢、认识到李世民的狠毒,认识到将要到来也必须要到来的危机,他断不会再错下去。他应该在李建成与李世民之间选择一人清除掉,无论这种选择是对是错,只要能选择就好。
但他坚决不选,他最后一个错误就是,他以为自己可以用父亲的关怀来温暖李世民的野心,他以为自己可以用皇权的至高无上来震慑住李世民的野心,他以为自己可以用“血浓于水”的遗传来确认李世民没有野心,但这一切都是徒劳。
作为皇帝,虽然不需要你有彻底的冷血,但绝对不能热血。皇帝本身就是一个冷血动物,一旦你坐上那张龙椅,你要做的只有一件事:用尽一切暴力和非暴力办法来保护住你的屁股安稳地坐在龙椅上。
统治人与驾御人是两回事,李渊只能统治百姓,却不能驾御自己的儿子。如果说,这是愚蠢的话,那么,也是人性最温柔的愚蠢,他不相信儿子能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来。但是,权力使人疯狂,如同鸦片使人陶醉一样。疯狂的陶醉人人都想得到,这种人才不管是从谁手中得到呢。
于是,李渊在种种错误的行为下付出了被逼退位的代价。与其说李世民杀掉了李建成,倒不如说是直接杀掉了李渊的皇位。因为无论如何,李世民杀掉李建成后成为皇帝是必然之事。让人唾弃的是,李世民居然采取了耳熟能详的逼宫方式让自己的父亲一边呆着去了。
太上皇的“幸福生活”
李渊是如假包换的创业之君,也是中国历史上唯一一位开创之君被逼成太上皇的皇帝。他后来的困窘境遇可想而知,当李世民把李建成、李元吉杀掉并将二人的家小通通送进地狱的时候,李渊只能看着,也只好看着。他已经无能为力。
当李世民杀红了眼,走进来跪在他身前吮吸他的乳头,以示不忘抚育之恩时,他居然很高兴,因为他觉得自己的命保住了。在皇权的转移过程中,李渊,这位开国之君扮演了一个让人作呕的角色。他不但没有能力保住自己的皇位,连自己的孙子孙女们(李建成与李元吉的儿女)都保护不住。
唐王朝从开创之初就奠定了他的血腥,这种血腥在宫庭中慢慢地游走;同时也奠定了他的豪放,这种豪放在后来的诸多皇帝那里被表演成肮脏透顶的一幕。父亲死掉,儿子就可以娶父亲的老婆为妻,李隆基甚至还没有等儿子死掉就迫不及待地把儿媳妇抱上了床。
这种豪放自然也在李渊身上有所表现。贞观八年三月,李渊宴请西突厥使臣,他想当初自己曾向突厥称臣,而今日突厥已经归顺,北方的各个民族还共同尊称自己的儿子为“天可汗”,于是高兴起来,向侍臣说:“当今蛮夷相继归顺,实在是从古未有的事啊!”
李世民立即就向太上皇敬酒祝寿,并且说:“目今四方宾服,都是遵照您老人家的旨意办的,不是儿臣我的能力所能做到的。”说着,率同长孙皇后劝太上皇多喝两口,又献上为其新做的衣服。
李渊当时很是高兴,他感觉到了幸福,或许,在这位开创之主看来,唐王朝的李氏子孙就应该像李世民一样杀兄逼父,只要能为后人创造一个盛世,这种事情只是小节。
历史往往注重大节,中国人意淫的唐王朝在所谓盛世的幌子下掩盖了太多的权力血腥争夺,李世民只不过开了一个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