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丫的嘴角不自禁地抽了抽,将自己面前的红烧肉小碗朝艾澜推了推:“别急,若是不够就吃我的!”梨丫很是同情地望着艾澜,一时竟忘了自己开始提出的问题。
艾澜吃完自己的份儿已经有了饱腹感,于是又将梨丫的红烧肉小碗推给梨丫:“不用了,我吃饱了。”
梨丫以为艾澜是在跟她客气,坚持又将肉碗推过去:“别觉得不好意思,你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儿!”
艾澜的眼皮跳了跳,转移话题:“梨丫姐,你刚才是不是发现有谁在看着我?”
梨丫单纯,果然一击即中,急忙道:“是啊,我发现石榴一直在看着你,现在没人愿意和她一起用膳,她可能是自己一个人吃太寂寞了!”
“别管她,这一步是需要她自己跨出去的,别人帮不了她。”艾澜不甚在意道。
梨丫觉得有理,点点头,忽然又道:“还有一个人在看着你哦!”
“谁?”艾澜问,其实她刚才说的并不是在糊弄梨丫,是有很多人都在看着她,她也懒得去理会。
“是哑姑!”梨丫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我跟你说啊,哑姑是绣房的二等嬷嬷,尽管她的手艺比谁都好,但却一直被绣房的管事海嬷嬷压着。因为哑姑是哑巴,不能说话,性格又孤僻,在府里没什么要好的朋友,只知道埋头做衣服绣花。她走路都是低垂着头的,像今日这般一直盯着你看的情形很少见哦!你认识哑姑吗?”
“不认识。”艾澜摇摇头,努力在一群人的心声里仔细辨听哑姑的心声,可惜未果,哑姑只是单纯地盯着她看,在她看过去时急忙转移视线,匆匆用完膳后离开饭堂。
在哑姑即将走出饭堂大门时,艾澜终于听到哑姑的心声:二兰这孩子想来也是个苦命的……
听到这道心声,艾澜很快便辨认出来,昨晚躲在树影下的女子就是哑姑。
苦命吗?不知为何,这句话艾澜也从别人那里听到过很多次,但从没有哪个人是如哑姑这般满含温暖的善意的。艾澜也不知该如何形容那种感觉,或许就是她前世从书本上读到的那种她从未感受过的母爱的感觉吧!
“……喂,二兰?二兰?”梨丫接连唤着艾澜。
“怎么了?”艾澜回过神看向梨丫。
“我才要问你怎么了?刚才你的魂儿都不知跑哪儿去了?”梨丫打趣着笑道。
艾澜摸了摸自己婴儿肥的包子脸,一本正经地看着梨丫:“我在想是不是我变得好看了,否则怎么会有人一直盯着我看呢?”
梨丫有一瞬的怔愣,下一瞬噗嗤一声笑开来,而且是笑一波停止后看看艾澜的脸又开始下一波大笑。
艾澜大囧,喂喂,笑得太过分了吧?她每日里会对着镜子照自己的脸,真的有发现自己的脸于细微处开始慢慢变美了,真的……
梨丫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更过分的是自此后每回想起这茬儿她都要笑上一笑,艾澜虽然明白梨丫并无恶意,但这也是很伤人的好吗?尤其是作为一个女人!
晚间,艾澜回房后发现枣花真的将她那件撕破了一道口子的中衣给缝补好了,针脚精巧细致平整,若是不仔细看都不会发现那里曾经破过一道口子,而仔细看时……咦?这,这是……
这时,房门被推开,枣花和槐花走了进来,两人都已经洗漱好了。
枣花见艾澜正捧着那件中衣在油灯下仔细查看,难得地语带骄傲口气道:“怎么样?是不是缝补得很好?”
“何止是很好?简直就是刺绣大神啊,枣花姐,你太厉害了!”艾澜摸着那借由破口缝线而别出心裁地用银丝线勾勒出的折枝梅花暗纹,若不仔细看当真发现不了。
闻言,枣花一怔,随即便羞窘道:“错了错了,不是我缝的,是绣房的哑姑缝的!”枣花一说起哑姑,眼神里立时迸发出崇拜的光芒来,“哑姑的手艺真是顶顶好,我觉得整个京城,不,就是整个天宇朝都不见得有人能超过她!若是我能从哑姑那里学得一星半点手艺也算是上辈子烧高香了……”
槐花见枣花说起哑姑来就崇拜个没完没了,翻了翻白眼,不去理她,而是问艾澜道:“说来奇怪,哑姑这人平日里孤僻得很,在整个大杂院都没有朋友的,二兰你是怎么和她交好的?”
艾澜摇摇头:“我和她不熟啊,也是今日才知有这么个人的!”
“那就奇了,哑姑今日可是主动过来要求替你缝补衣服的,她又不能说话,比划了好半天我们才勉强明白她的意思,听她啊啊个不停,可累死我们了!”槐花摆摆手做出一副头痛受不了的模样,“我是不知哑姑这么做有什么企图,总之你自己小心点儿就是!”
哑姑对自己有企图吗?艾澜直觉不是这样。
这之后,艾澜时常便会与哑姑对上视线,艾澜首先朝哑姑微笑,哑姑呢,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也是笑着点点头,除此之外,两人也没有更进一步深交的意思。不过哑姑的心声已让艾澜确定,哑姑对她确实没什么企图,只是单纯的善意罢了。
这日午膳过后,艾澜正与梨丫和石榴忙着清理厨房,丹心园的一个穿着葱绿色圆领比甲的二等小婢女丹青匆匆跑进厨房的院子,一来便焦急喊道:“二兰!二兰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