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澜故意面色一紧,看得石榴一喜,以为自己猜对了,却忽然听艾澜道:“一派胡言!我并非左撇子,宋嬷嬷和梨丫姐都可以作证,我从始至终都呆在灶火口不曾挪身,分明是你自己不小心带翻了菜盆却要诬陷我,你居心何在?”
石榴当即辩驳:“我没有,就是你打翻了菜盆!”
艾澜不理石榴,再次朝宋嬷嬷行了一礼,说道:“刚才石榴已经陈述了奴婢打翻菜盆的整个过程,却在奴婢提出的几个疑点上,回答得模棱两可,如果这些还不足以让宋嬷嬷和柏嬷嬷判定到底是谁打翻了菜盆,那么奴婢还有一个最显而易见的证据。”
闻言,众人皆感惊讶,纷纷对这个“显而易见的证据”感到好奇。
“若是当时奴婢在灶台旁打翻了菜盆,反应再快也会被汤汁溅到一二,不过奴婢身上并无一星半点的汤汁,而石榴的裤脚上却有一大块明显的汤汁痕迹,烦请宋嬷嬷和柏嬷嬷查验一番。”
宋嬷嬷点头,柏嬷嬷有些不甘愿地撇撇嘴,石榴身上汤汁痕迹那么明显根本就不用细查,而艾澜全身上下却是一丁点儿的汤汁都没有。
毛嬷嬷心道,二兰若是早将这个显而易见的证据说出来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然,这时的石榴仍作垂死挣扎,哭着大喊:“你们别信那小贱人瞎说八道,她身上没有汤汁是因为她跑得快躲过去了,柏嬷嬷,你救我啊,我不要去南墙角跪着啊……”
毛嬷嬷张大嘴巴恍然大悟,若是二兰一开始没有一步步套石榴的话,直接说出这个证据,石榴定然会像刚才那般反咬一口说二兰是因为跑得快躲过去了,如此一来,石榴便成了被汤汁波及到的受害者,众人一准更相信石榴。
真是个聪明的孩子!毛嬷嬷深深地看了艾澜一眼。
石榴被罚去南墙角跪青砖了,连带的今日的午膳和晚膳都没的吃。很多人都瞧见石榴挨罚了,不过大家都对此习以为常,再加之石榴以往欺软怕硬的做派,这会儿便是同情者少,幸灾乐祸者居多了。
至于那些被石榴打翻在地上的鸡肉,当然不能扔掉,宋嬷嬷让艾澜捡起来清洗干净,又放到锅里重新加工了一遍,这事才算了。
午膳时,梨丫一边吃一边不时与艾澜耳语,声音里难掩欢喜之意:“二兰你真厉害,石榴那丫头纯属自作自受!”
艾澜心道,可不是自作自受吗?这次的处罚是轻的,再有下次,就别怪她不客气了,想她前世的做派,不知有多少嘴硬不知悔改的罪犯被她送进了精神病院!
未时二刻,宋嬷嬷和柏嬷嬷从刘嬷嬷那里回来,将第二厨房内的所有婢女婆子集中起来说了一件事,即武安侯府要在三月中旬举办春宴,届时会邀请京城内众多达官贵族到场。
柏嬷嬷摆出领袖的架势,口沫横飞地说着各项注意事项,大抵就是春宴那日厨房上下定然会忙得脚不沾地,第二厨房将协助第一厨房筹办春宴的席面,下人们伙食什么的都是次要的,能得空啃口冷馒头就不错了,为了此次春宴能够圆满进行,每个人都要卯足了劲儿听命令行事,不得偷懒耍滑弄出乱子云云。
当晚,艾澜自厨房回到住处歇息时,瞧见枣花正拿着一个绣绷挨着如豆的灯火发呆,双眼通红,显然是哭过了。
枣花的心里处于一片茫然的状态,艾澜读不出发生了何事,于是试探着问:“枣花姐,是不是槐花姐又欺负你了?”
枣花仍旧呆呆的,倒是推门而入的槐花挑眉嗔怪地瞪了艾澜一眼:“我可没欺负她!是她那一同进府的好姐妹死了!”槐花随手将木盆放在门后的第一层架子上,难得地叹了口气,小声道,“唉,我们这些做人家婢女的,小命可都掌握在主子们的手心里,主子让我们三更死,我们便捱不过四更,认命吧!”
槐花的话令枣花听了更伤心,再度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艾澜此时才从这二人的心声里了解到,原来是吴姨娘命人将自己院子里的一个二等小婢女活活杖毙了,原因是不小心摔了一个茶盏,惊哭了正在襁褓中睡着的四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