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年前。
医院处处弥漫着血腥和消毒水的气味。
十岁的许诺言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刚刚,她做了一个可怕的梦。
她梦见,爸爸妈妈,死了。
门外,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少年静静地等待。
少年一身白衣,冷峻的脸庞被老天捏造的完美无瑕,完全可以和女生比拟。
他的双眼冷冷的看着病床上的女孩,要不是妈妈的同情心泛滥,非要拉着自己等待女孩醒来,他会在这里浪费时间?
笑话。
“妈妈……”
“阿寂,你必须和我一起等着她醒来,毕竟,她爸爸妈妈是我害死的。”没等少年说些什么,女人一口回绝,她会能猜不到自己的儿子在想什么。
“为什么不直接给她一笔钱?”少年还是不放弃,为什么自己要因为一个不相识的人在医院浪费时间。
“迟寂!”女人皱起眉头,生气的吼了一声。
毕竟现在那个女孩无父无母,连家都不知道在哪里,自己怎么可能就给一笔钱打发走。
“……”迟寂满脸黑线,闷闷的走进病房,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个浪费他时间的女孩。
女孩微微蹙眉,长长的睫毛轻颤,圆润的小嘴不知道在嘟囔什么,一张一合,小脸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手也紧紧的抓着被子。
“阿寂,让诺言好好休息一下。”女人还是不放心,便提醒道。
她太理解自己这个儿子了,儿子说一,别人一定不能说二,不然下场只有一个,滚出Y市,不过滚出Y市的方法有很多种。
一是有自知之明,在他没动怒之前自己走。
二是被折磨的不成人样,畏缩而走。
三就是被折磨的走不成了,迟寂再让人把他丢出Y市。
“啰嗦。”淡淡的瞥了一眼母亲,迟寂重新把目光放在许诺言身上。
好好休息?
怎么可能!
走近病床,迟寂把手轻放在许诺言的脸上,冰冰凉,没有一丝温度。
手慢慢移动到许诺言的脖子上,她的皮肤细腻,白净的没有一点瑕疵,脸冰凉,就连脖子都没有一丝温度。
迟寂眯起眼睛,一场车祸至于吗?
事实证明,至于!
张开手,紧紧的箍住她的脖子。
双眼紧闭的许诺言手指突然动了一下,睁开犀利的眼睛,拗黑的眸子毫不避讳的盯着迟寂。
“呦,醒了?幸亏没下手。”勾起嘴角,迟寂无奈的笑笑,这笨蛋醒的真不是时候,马上就可以下手杀她了。
许诺言不说话,连嘴都懒得动一下,垂眼去看脖子上的那只手。
“知道吗?你如果再晚醒一秒钟,就可能会被我掐死。”悻悻的松开手,迟寂还是第一次被人用看撒旦的眼神看待。
许诺言懒得再看迟寂,虽然他很好看。
她无言的坐起身,急切的寻找爸爸妈妈的身影。
因为她梦见,爸爸妈妈出车祸,死了。
“许诺言,你干什么?”迟寂眼疾手快拉住许诺言的手腕,他不保证,一个十四岁,脾气暴躁,而且还是练过的人会温柔对待一个只有十岁柔柔弱弱的女孩子。
“阿寂,对诺言温柔点。”女人听到迟寂的声音就已经知道许诺言醒了,她去前台缴了费,才折回来走进病房。
“温柔?谁教会了我温柔?”迟寂撇撇嘴,走到沙发边,坐下。
也许他死也想不到,十二年后,会再重复一遍这个动作。
她躺在床上,双眼紧闭。
他坐在沙发上,手指一下一下的敲着自己翘起的二郎腿。
“阿寂。”女人低吼一声,有钱人就是矫情,火气都这么大。
“诺言,你怎么样了?还有没有不舒服?”
“……”许诺言摇摇头,为什么不见爸爸妈妈,他们去哪了?
“没有就好,医生说你的伤不算太严重,在医院住个两三天就好了。”女人摸摸许诺言原来就很乱的头发。
“我……爸爸妈妈……在哪?”许诺言终于开口说话,这个阿姨是谁?那个撒旦又是谁?
“你爸爸妈妈……”女人的脸上看起来有些为难,她还不知道这个女孩能不能承受这个消息。
“死了!”坐在沙发上的迟寂最不耐烦女人磨磨唧唧,随口道。
许诺言的眼神飘向迟寂,冷冷的眸子没有一丝温度,脸上又异常平静,没有任何表情。
就在早上,妈妈带许诺言去给诺言过生日,她乖巧的挽住妈妈的手臂,而爸爸开车来接他们,他们一家三口,很开心。
然后,两车相撞,自家的车子翻了出去。
许诺言不记得自己当时有没有害怕,有没有尖叫,甚至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只记得爸爸妈妈奋力将她压在身下。
许诺言睁开眼睛,红色,都是红色,血,鲜红的血,像源源不断的流水,流不尽似的,可是,没有一滴是从许诺言身上流下来的。
许诺言‘嗵’的一声跌坐在床上,眼泪无声的流下。
今天不是生日吗?今天不是应该高高兴兴的吗?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心这么疼。
以后没有爸爸妈妈了吗?
孤儿。
“阿寂!诺言,你怎么样?”怒瞪了一眼迟寂,女人将许诺言圈在怀里。
“阿姨……我没有……爸爸妈妈了吗……”将头抵在女人的胸前,许诺言失声痛哭。
妈妈说过,爱哭的女孩子会变丑,她不想哭,可是她忍不住,她竭力控制自己的眼泪,却没有任何成效,眼泪还是肆意的流着,像当时爸爸妈妈的血一样,流个不停。
“阿姨……妈妈说……漂亮的人死了……就会变成天使飞上天……妈妈……现在是天使对不对?”
“妈妈还说,她和爸爸会永远保护我……她为什么骗我?”
“阿姨……”
人哭累了,泪也流干了。
“诺言,以后,我就是你妈妈好不好?”女人轻抚许诺言的背,低声询问。
“不行!我不同意!”迟寂站起身,他妈妈怎么可能会成为这个哭鼻子鬼的妈妈。
不同意?
“好。”故意作对般,许诺言停止抽泣,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戏谑的盯着迟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