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赫鲁图曼走在前面,众堡主、三位老专家和两名摄像人员、蒙太提亚格将军和四名卫兵,一共十八人,艰难地穿过这段地狱般的廊道,步行前往最里面的舰长控制室。
人们小心翼翼地行走在甲板上,尽量寻找能够落脚的地方,避免踢到地上的尸骸,或是踩到一只断手什么的。
用血狱形容这里一点都不过分,除了廊道之外,透过未关闭的舱室房门和透明的隔窗,可以看到两侧工作舱室里面全是被血洗屠杀的惨状,有的舱室甚至比外面的廊道更加血腥惨烈。
隆狄咬牙切齿地骂道:“真是******混蛋!是什么畜生干的!这里简直就是一座屠宰场!他们身上的伤口也不知是什么兵器留下的,不像刀剑,也不像矛枪!该死的野蛮人!”
隆狄精于格斗,对各种兵刃十分熟悉,见到死者尸体,自然会观察分析,从各种迹象来看,死去的卫兵和技术人员的确是被某种利刃所杀,死状异常惨烈。他之前与阿都纳塔杀手一番恶斗,多少吃了点亏,迁怒那些野蛮人杀手,便想到是阿都纳塔人所为。
额仁启嘉措同样精通武道,但他却要冷静理性许多,接话说道:“他们的确是被某种兵器杀死的,但绝对不可能是阿都纳塔人干的,他们根本不可能进入到伏德图舰上来。你们瞧那里,墙壁上还有聚能枪射击留下的弹孔,显然舰艇上的卫兵和敌人展开了激烈的交火,但是地上却全是舰员的尸体,真是可怕!”
众人望着他手指的地方,的确有好几处聚能枪弹烧灼金属墙壁的痕迹,印证着额仁启嘉措的分析。
“嘉措分析的不错。”老堡主额仁启斯图也赞同儿子的观点,边走边说道:“从尸体的伤口和姿态可以看出,他们受到的攻击力道非常凶猛,基本上都是一击毙命。你们看那具卫兵的尸体,他的胸口洞穿了一个窟窿,后脑和背部又是撞击到墙壁上方,再滑落下来的,一定是被钝器或是拳头击断了胸骨,又被巨力震飞到墙上的。快看!他身边的那杆枪!”
众人停下脚步,随着他的惊呼望去,只见那卫兵尸体旁边有把聚能长枪已经弯曲变形,形如对折一般,弯曲末端沾染着血迹,显然是从聚能枪主人身体的创口上留下的,而那个胸骨洞穿已经死去的卫兵便是这把枪的主人。
“惊人的破坏力!”额仁启斯图感慨说道。
众人望着这具尸骸,死者张嘴瞪眼,七孔流血,表情恐惧扭曲,大家都面色凝重,不寒而栗。
这时海布格西雅早已吓得腿软,倚靠着罗太西蓝珈,欲哭无泪,紧闭着眼睛不敢观看。罗太西蓝珈则一边搀扶着她,一边东张西望,不停地四处观望。
羌央多措阙虽是男人,心中也是吓得不轻,紧紧跟在额仁启嘉措身后,嘴里不住地祷告默念,周围的景象更是看也不愿多看,最难得的是他将自己心爱的黄金食钵居然留在廊道外面的车上,想来这般场景,只怕也没什么食欲了吧。
额仁启斯图望着夏克布且蒂隆晋、蒙太提亚格、班普玛弗特朗雄和陀兰帝赫四人,十分肯定地说道:“敌人绝不是阿都纳塔人,也非我们卡塔人,我们还是小心为上,只怕是非人即怪,难以想象。”
班普玛弗特朗雄和陀兰帝赫都赞同额仁启斯图的观点,点头沉思,班普玛弗特朗雄建议夏克布且蒂隆晋说道:“深海之中怪物甚多,我们虽然记录在册的有许多,但是茫茫宇宙,无奇不有,还是要小心提防啊。”
陀兰帝赫也说道:“虽然防护罩隔离这里有两百年,里面氧气消耗殆尽,但是难免有不依赖氧气而存活的怪物。这些人被杀死显然不是我等人力所为,更须谨慎戒备才好。”
夏克布且蒂隆晋脸色铁青,立即向蒙太提亚格将军说道:“加强警戒,封锁全舰!”
正在这时,罗太西蓝珈指向一间半开放的指挥舱室大声喊道:“快看!那里面是什么!”
众人先是一惊,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更是大惊失色。从透明的隔窗向那间指挥舱室望去,只见最里面的地面上趴着一个黑不隆冬的怪物。
那怪物像人又不像人,半截身躯侧趴在地上,背对着众人,黑乎乎地只看到一团毛绒绒的长发和一只带有利爪的胳臂,只看背影身材,身躯却又比普通卡塔人足足大出一倍多。
众人皆心生恐惧,汗毛倒立。
蒙太提亚格将军立刻联络码头上的军队指挥官,命令立即从部队营地增加大批军队赶赴伏德图舰码头,并且携带上重型武器,即刻对码头进行全面的戒严封闭;又调遣重兵守护巨舰的两处洞口,加派卫兵赶赴伏德图舰的指挥中心增加警卫;又下令之前等在廊道口的非军事人员一律全部撤离,不得逗留。
在班普玛弗特朗雄的建议下,又命令卫兵赶快护送生物学家奥兰格娜到廊道内与众人汇合。不一会儿,两队卫兵带着女研究员奥兰格娜与众人汇合。
在六名卫兵的保护下,奥兰格娜慢慢接近那个黑色的怪物。她胆子很大,亲自走上前翻转那怪物的躯体,可惜她力气小了点,那怪物并没有被翻转过来。
“是条人鱼!”她兴奋地大叫着,差点没蹦起来。
众人被她吓了一跳,那六名卫兵险些向那怪物开枪射击。
“他已经死了!”她赶紧示意卫兵不用开枪,然后高兴地跑出来向众人说道:“是一条成年的雄性人鱼!简直太棒了!我第一次亲眼见到传说中的人鱼!可惜他已经死了。”她高兴得不得了,如获至宝,欢快的笑声打破了之前的紧张气氛,人们总算都舒了一口气。
“你别高兴的太早!奥兰格娜夫人。”班普玛弗特朗雄说道:“这种生物很可能就是杀死舰员的凶手,您的父亲也未能在这场灾难中幸免于难,您还是告诉我们这种怪物是否会有生还的可能?”
“噢!是吗?那可真是太糟糕了。”她双手一摊,表示无奈,但旋即又兴奋地说道:“您说人鱼吗?噢,不,他不会活过来的。根据我的推断,如果待在干燥的环境中,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因身体脱水而濒临死亡,是的,就和大多数海洋生物一样,更不用说暴露在一个缺氧的密闭环境中了。哦,我是说,他们,人鱼,应该也是呼吸氧气的生物,和我们一样,至少在地面上。”
她非常兴奋激动,讲话不仅语速加快,而且有些语无伦次,显然发现一条人鱼的尸骸与丧失亲人相比,她更在乎前者。
陀兰帝赫有些不放心,又追问道:“奥兰格娜夫人,您能确定那只怪物也和我们一样依赖氧气存活吗?伏德图舰里面可能不止一条。”
奥兰格娜立刻又高兴起来:“噢!是吗!那太好了!不止一条,真是棒极了!哦,您说他是否依赖氧气?当然,当然,真应该把他的脸扳过来让您瞧瞧,他长得和您一样,我的陀兰帝赫大人,有鼻子有嘴巴,当然是呼吸氧气存活的。”
众人听她如此肯定地断定,都开始放心释然。
班普玛弗特朗雄微笑着问道:“瞧!我让她过来没错吧?”
夏克布且蒂隆晋也笑着说道:“噢!勇敢的女士,您抹去了笼罩在大家头上的乌云!谢谢您的判断,谢谢!”
历史学家柯克纳迦也打趣说道:“看样子,奥兰格娜夫人注定要在我们卡塔人的星球历史上留下她的大名了,不仅仅是她发现了人鱼,而且还让我们这些男人重新鼓起生活的勇气!”
众人哈哈大笑,恐怖紧张的阴霾云消雾散,连大胖子羌央多措阙也不那么害怕了,得得瑟瑟地开始放松下来,海布格西雅也被逗笑,睁开眼睛看着大家,只是手还是紧紧握着罗太西蓝珈的手。
巴赫鲁图曼的心情也欢快起来,看着海布格西雅牵着罗太西蓝珈的手,虽然心里有些莫名的不高兴,但是总算是在照顾她,对罗太西蓝珈也没那么厌恶了,但还是有些看不顺眼。
“好了,既然警报解除了,那我们就继续往前走吧,前面不远就是舰长室了。”巴赫鲁图曼提醒大家此行的目的,众人欣然继续往前走。
听说往前走,奥兰格娜立刻活跃起来,她胆子很大,对周围的血迹和死尸视而不见,欢快地在廊道上跳来蹦去,活像一个皮球,圆脑袋上的短发也跟着伞一般张开跌落,像是一只漂舞在海洋里的水母。
众人被她的欢快感染,纷纷加快脚步前行。
“她胆儿真大!”羌央多措阙叹服赞道。
班普玛弗特朗雄笑着回应道:“对她来说,这不算什么,她是干这行的料。有一次我见到她居然钻到一只‘朱虎鱼水兽’尸体的体腔里,说是寻找内脏样本,我看着都恶心的要命,她却一点事都没有。真厉害!”
“是吗,那我真佩服她。”羌央多措阙认真地赞道,随即又开海布格西雅的玩笑说道:“小姑娘,你看看人家,你真应该多向她好好学习学习。”
海布格西雅翻了他一白眼,扭头撅着嘴不理他,那意思是你也好不到哪去。
走了一阵,廊道上的血迹和尸体渐渐稀少了,没了,廊道的地面又干净起来。
众人行走的速度也快了许多,不一会儿,便望见前方有一道不大的金属门紧闭着,想必便是舰长控制室吧。不过门口却堆积着好几堆尸体,而且还有一个人鱼怪物的尸骸也依靠着墙角,侧躺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