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克布且蒂隆晋叹了一口气,又缓缓说道:“二百年来,我们始终没有放弃希望,一直在搜索寻找伏德图舰。真是涅瓦神灵保佑,终于让我们找到了他们,让离别的家人魂归故乡,让他们的子孙得以知道真相,我和额仁启斯图尊主也总算是对得起那些逝去的老友和亲人们了。他们都是真正的英雄,我们卡塔人的英雄!”说罢,他眼睛湿润起来,不停地眨着眼睛,声音也有些哽咽。
众人都沉默无语,几个老堡主的后人都黯然悲伤,海布格西雅流着眼泪,不停地用双手擦拭。罗太西蓝珈却面无表情,平静问道:“那么伏德图舰打捞上来了吗?找到他们了吗?有什么特别发现没有?”
夏克布且蒂隆晋没有回答他,点击光幕,又播放了一段视频。
视频中十几个深海机器人将百十根金属粗缆均匀缠绕到伏德图舰残骸的舰身上,固定锁扣之后,又将原来缠绕在舰身上的兽皮绳缆和海藻枝条锯断。
在巨舰自身浮力和金属粗缆的牵引下,伏德图舰残骸慢慢摇晃着抖落舰身上的淤泥砂石和珊瑚等附着杂物,在浑浊的海水中缓缓上浮。
“我们把她打捞上来了,她现在就在‘呼吸圣殿’的船坞中。”夏克布且蒂隆晋在一旁解说道,算是回应了罗太西蓝珈之前的提问。
视频画面切换,巨大的伏德图舰残骸泊靠在一座船坞码头边上,十几部高大的维修机械屹立旁边,伸出许多悬臂机构,不停地摆动运转,输送人员机具、检修舰体,巨舰的舰身上密密麻麻地站满了维修的技工和各种机具设备。
舰身上那两个巨大的破洞处已经搭设了简易的浮动栈桥作为临时通道,运送人员和货物的平板货车进进出出,忙忙碌碌。
栈桥旁边码头的地面上,几台大型的清洁设备正在嗡嗡运转,将巨舰内部的污泥浊水抽取出来排放到码头的湖水中,几辆货车从巨舰里面慢慢行驶出来,上面装载的却是某种大型海洋生物被分解切割了的尸骸残块。
随着影像变换,画面已经进入舰船之内的一条廊道上。廊道上架设有临时的照明设施和电力线路,光线昏暗,滴滴答答的到处都是滴水的声音。
廊道的顶棚和墙壁上布满了黏糊糊的附着生物,湿淋淋地污秽不堪,地面上流淌着没足的积水,混合着被杀死动物的血液和体液,血腥污浊。污水中到处都是鱼虾蟹贝,大小水族,还漂浮着许多海洋生物的残肢碎块;许多体型较小的节肢生物、棘皮生物附着在墙壁上,四处爬来爬去;一大堆不知名的鱼儿聚集在角落里,活蹦乱跳,在积水中不停挣扎。
前方不远处一队荷枪实弹的卡塔人卫兵在一部自动行走的防御机器的掩护下谨慎前进,一部喷水清洗作业的清洁机器人突然从一间舱室里被几条粗大的腕足抛掷出来,撞到廊道的墙壁上,发出巨响。
卫兵们立即开枪射击,廊道内喊声、枪声大作,一头身型巨大的腕足海怪惨叫嘶吼,挥舞着粗壮的腕足,从舱室里冲出来向卫兵发动攻击。
最前方的防御机器高大厚重,无论那头残暴的海怪如何冲撞攻击,也伤害不到后面的卫兵。卫兵们开枪狂扫,将那可怕的生物打的遍体鳞伤,鲜血直流,残肢碎肉跌落一地。
那海怪痛苦不堪,正准备退回舱室游离逃窜,突然从防御机器中射出许多带着钩枪的飞索,钩枪射进海怪的身体,将它缠绕羁绊住。
就在海怪痛苦挣扎之际,卫兵们对准它的要害处,又是一通扫射,这才将这头大海怪彻底杀死。
一名卫兵队长安排几名队员清查周围,待确认安全之后,其他队员从防御机器中取出切割工具,不一会儿便将那头怪兽的残骸分解成块。卫兵队长又召唤几辆货车过来,开始将地上的尸块装运出去。
“清理工作花费了不少时间,不过进展还算顺利。”夏克布且蒂隆晋解说道,他又从桌上的黄金食钵里取了一块溜肉段,慢慢嚼着,继续说道:“这艘伏德图舰恐怕是有史以来我们清理过的最大的舰船残骸,想让里面的原住民搬家确实要费不少力气,不过还好,它们并没有进入核心舱室,那里都已经被封闭了,伏德图舰的自动防护系统被启动了。”
巴赫鲁图曼虽然从未登上过伏德图舰,但是他对这艘巨舰的舰船结构却十分清楚,刚才视频中那舰身尾部的破损之处,正是巨舰下层的驱动机构所在。这也要归功于他的母亲,从小强逼着他们哥俩学习记忆伏德图舰的资料和知识。
“这是在M区第十九层的外围廊道上,您是说核心舱室都被密封了吗?”巴赫鲁图曼指着光幕中的画面问道。
“噢!看来海布鲁朗玛夫人又为我们培养了一名出色的伏德图舰长。”夏克布且蒂隆晋说道,脸上流露出欣慰的笑容,他接着答道:“是的,巴赫鲁,核心的舱室都被封闭了,我猜当年的伏德图舰长巴赫卡坦隆布一定是预知到了什么可怕的灾难,他不得不采取了最后的防护措施,启动了隔离防护罩,以保护伏德图舰最核心的舱室,但这也意味着他们放弃了最后逃生的希望。”
他凝视着众人,用他沮丧的神情暗示众人,打消掉里面会有人生还的猜想。
夏克布且蒂隆晋又望着巴赫鲁图曼,说道:“真相只能由你来揭开,巴赫鲁,只有特兰巴特亚的伏德图舰长知道如何从外部开启防护罩,解除封闭的隔离。”
原来伏德图舰设计有一种被动防护的保护措施,当潜舰在深海潜航过程中遇到突发的事故,导致舰艇损坏,灌入海水时,舰长可以启动应急的大型金属防护罩将舰艇的核心设施和舱室密封起来,这样既可以保护重要的设备仪器和数据资料,也可以保证巨舰在深海中不会沉入海底,舰员们也可以在封闭起来的舱室中存活一段时间,进行自救或者等待外部的救援。等巨舰浮出海面或者被救援进入到城堡码头之后,再打开防护罩,里面的舰员便可得以生还。
但是伏德图舰已经困在深海中二百年了,舰船上的能源和生活物资能够让防护罩里面的人员维持这么久的时间吗?显然是不可能的,巴赫鲁图曼明白防护罩里面的舰员全部死亡肯定已成定局,但是心中却又带着一丝丝的侥幸,希望在封闭隔离的舱室中或许有人能够奇迹般地存活下来,这样他们才能知道当年事故的真相。
其他人也是这样想,议论纷纷,猜测着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
额仁启嘉措问道:“当年伏德图舰上携带了多少生活物资?他们有生还的可能吗?”
额仁启斯图答道:“原定的航行计划是三年,储备的食物也是三年,正常情况下,大家都知道储备的食物总会剩下来,海洋里有的是新鲜的美味。可惜……,唉。”他言下之意就是舰员们的死亡方式中被饿死也是一个选项。
隆狄问道:“那他们找到弥亚能源盒了吗?”显然他更关心能源问题。
夏克布且蒂隆晋想了一想,答道:“不知道,从伏德图舰最后传来的几份简报上说,他们当时正在清理7号城堡的废墟,寻找通往秘密基地的通道,后来联络就中断了,所以我不知道他们到底有没有找到能源盒。”
“那你们有没有找到我父亲?”海布格西雅用期待的眼光望着夏克布且蒂隆晋,向他问道。
夏克布且蒂隆晋惋惜地答道:“噢,可怜的孩子,到目前为止我们连一具遗体都没有发现。正如大家刚才所见,防护罩以外的区域都变成了海洋生物的乐园,清理工作已经基本完成,所有可能的遗骨正在被分类整理,再进行下一步的辨识工作。我猜测你的父亲很有可能和其他三位领队指挥官在一起,都在防护罩里面的舱室内,而不是成为鱼虾的食物。”
海布格西雅怅然若失,低头不语。
夏克布且蒂隆晋又问罗太西蓝珈道:“孩子,你有什么要问的吗?你早就知道‘四大基地’的事情了吧。”
罗太西蓝珈此刻也是神情黯然,答道:“是的,夏克布尊主。我听母亲说起过‘四大基地’,不过我并不知道会与弥亚能源盒有关。我想,既然伏德图舰已经找到了,我们应该进去看一看,看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额仁启嘉措赞同说道:“没错!请夏克布尊主允许我们进去看看吧!”
隆狄和羌央多措阙也附和呱噪起来,起身嚷嚷着要进去看看。
这时,夏克布且蒂隆晋关掉会议桌上方的光幕,说道:“好了!既然大家都愿意前往,那我们这就去码头,一起去揭开伏德图舰的谜团,共同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刻吧!”
夏克布且蒂隆晋和额仁启斯图带领着其他六位堡主和代表,一起走出密室,来到外面的圆厅。
夏克布且蒂隆晋嘱咐外面负责警卫的蒙太提亚格将军安排车辆,送众人前往伏德图舰所在的码头,又和额仁启斯图商议一番,通知班普玛弗特朗雄等几位专家学者也到码头来。
部署安排妥当,两位老堡主和六位堡主、代表以及蒙太提亚格将军和一小队卫兵步行穿过曲折的通道,来到入口处的交通廊道上,六辆礼宾电车载着众人快速驶向泊靠伏德图舰的专属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