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是带有赌性的，宁王给了他一份名单，名单上的人都不是什么大人物，但在右武卫，这些人有很大影响。如果杀了这些人之后宁王不是真心投靠他，他就是帮宁王彻底掌控了右武卫，为自己树立了一个大敌，但他还是决定赌这一次，就赌那句“因为我一直活在世人的看法中，从未改变”
苏业本来是不同意的，他不敢相信他都没看清楚的宁王，但这是苏秉桦的命令。黄绢布印着苏氏皇族族长印，这是苏秉桦很多印章里最小的一枚印，这是不容苏业拒绝的命令。
阴司杀手的造型还是很符合苏秉桦想象中的形象，要装扮有装扮，要气势有气势。想着这是真正的”自己人”，他不由得开口：“知道朕今天叫你们来的目的吗？”。
“杀人”几个人一起开的口，声音沙哑、低沉，像是很久没有进水一样，合在一起听起来让人不是很舒服，至少庞有德就皱着眉头，被这声音吓了一跳。
“你们的职责是什么？”
“为陛下杀人。”
听着这沙哑的声音，苏秉桦自动忽略了那难听的嗓音，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对苏业点点头。苏业会意，做了几个手势，这十个杀手就依次消失在了房间里。
“没问题吧？”
“十个一等级的，还有多个二等级的，对付几个花架子的军中莽汉绰绰有余。”苏业这话说得很有自信，苏秉桦不由得点点头。
同时又对苏业嘴里这一二等很该兴趣，想着这古代高手难道真和小说一样细分一二三等：“这杀手还分等级，是什么标准？”
“回陛下，这个是以杀人的标准，越是难杀，越是多杀，等级越高。”
“等级高了有什么好处？”
“活得时间可能会长一些。”
果然不能和苏业好好说话，每次说到最后总是让苏秉桦对这个世界产生一丝厌恶，然后他就要用很多理由来打消这丝厌恶，好让自己对生活重新充满希望。
睡觉以前去沐浴一下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他发誓他绝对不会是因为沐浴时有漂亮的宫女伺候，他还没禽兽到对十四五岁的小丫头感兴趣，他只是对那巨大的浴池感兴趣而已，他堵上自己的节操保证。没带苏业，也没让庞有德跟着，他想让他俩好好谈谈，每天看他俩互相那态度，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他还是有一种尴尬的感觉，只是叫了两个小太监就走了。
皇帝走了，剩了两个太监，两个位置最高的太监，嗯，他们还是一对父子。一个知道但从来没说过，一个可能知道但也从来没问过。
两人就这样一直站着，周围很会看眼色的太监和宫女们早就躲起来了，只有他们两个人气氛很是尴尬，谁也没开口，也没什么动作，就这样站着。
最终以胖胖的庞有德体力不支打破了这种气氛，他开口道：“苏老公公今天真让咱家长见识了，以前一直听着阴司的名号，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今天是看得真真的，实在是不愧这杀人司的名号。”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苏业这问题乍一听还以为是问庞有德什么时候知道隐藏在暗中的阴司，但作为宦官之首，先皇身边人，太后红人的庞有德怎么可能不知道阴司，他问得是另外的问题。
庞有德听得很明白，他在问他是什么时候知道苏业的真正身份，他是他父亲的身份。他很是仔细得想了想这个问题，看着第一次发现有些驼背的苏业道：“阴司嘛！是先皇告诉奴才的，是十年前了，开明三年真是让人忘不掉的一年。”
答得是阴司，同时也是苏业想知道的。答完这句话，庞有德就率先走了出去。
独留苏业一个人在那大殿里，空旷的房间不由得勾着他想起了刚才话里的开明三年。
那一年是流血的一年，从年初到年末，从初春到严冬，从朝堂到边疆，从已经没有人有兴趣围观的京都行刑场到看不见的阴暗角落，死了太多的人。那年大周境内爆发了数十起暴乱，他国异族也不安分，还有纷乱的朝堂，大周天下在那一年真的已经处在了亡国的边缘。
这个国家能安稳到现在的确是一个奇迹，想到那年那些事，想到那年那些人，他想他本来也是该在那一年死的。
老天没让他死，这是老天爷对他的眷顾，他不能辜负这场眷顾，他想以自己的绵薄之力还大周一个大好江山。
现在的皇帝很好，他对自己也很好，像一个长辈一样对自己好，但最关键的是他还有一颗成为明君的心，这是他心中最好的选择。
他想先皇让越王继位更多得还是在补偿越王，毕竟邹皇后为大周牺牲了那么多，先皇再无情还是会记得这份情的。但那很危险，大周的军队已经十年没动过了，他不敢想象稍有不慎就会爆发的灾难，那种教训有一次就够了。
这些他都没有告诉年轻的皇帝，他不想给他压力了，保持现在的进度已经是很不错了。有些事他还可以去做一做，再不做就真的晚了。
当苏秉桦再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守在门外面无表情的庞有德，苏业却是没了踪影，看来他们聊得很不开心。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尴尬，他对庞有德道：“你回太后那里吧！”
听到这话庞有德还是很高兴的，他不喜欢和这个皇帝待在一起，但他现在确实还不能回去：“回陛下，是太后让奴才来的，现在回去，怕是不妥。”
本来就挺讨厌这个人的，还想让他和苏业搞好关系试着和他好好相处的，毕竟他能做到今天的位置，本事还是有的，但现在看来他和苏业谈崩了，现在还敢用太后压自己，他顿时就不爽到极点了，刚刚泡澡的好心情全被这张胖脸搅和了，想着忍你不是一两天，真以为我收拾不了你，顿时态度变得强硬起来：“这是朕的命令，从今天起你就不是内务府总管了，做长乐宫内侍总管，好了，你下去吧！”
说完也不管庞有德是怎样的震惊，领着身后两个小太监就进了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