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虽然不用上早朝,但作为皇帝也是不可以睡懒觉的。
苏秉桦先是去给景宗上了两柱香,顺带在那和起得更早的吴王斗了两句嘴,倒也不是他有多记仇,只是他突然想找个人吵上两句,毕竟这也是生活的一种,做了皇帝注定会很少有这种事情了,偶尔来一次也不错,特别是最后能吵赢就更好了。
吵架赢了之后的心情是愉悦的,哼着小曲在这宫里瞎转悠。
不过悠闲的时光总是短暂的,还没得苏秉桦把一首他已经忘了词只记得调的歌哼完,就远远看见一个小太监向他跑来。
那是在御书房值班的一个小太监,看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苏秉桦就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
宁王求见,现在就在御书房候着。这还真不是什么好事。
其实刚刚苏秉桦和吴王斗完嘴出来的时候是看见这大长兄来的,本以为他只是例行来给先皇祭拜的就没有多加理会,不曾想他现在却是去了御书房。
在来的这些天,除了和苏业以外,也就是和云太后单独交锋过一次,交锋结果不提也罢。
至于其他人,在没有一个计划以前他是不准备单独面见任何一人的。好在这些人也都因各种各样的原因一直没来单独见过他,让苏秉桦省了不少脑细胞。
在这一大群人里,给他留下最深刻印象的无疑就是这先皇诸子。
因为这些天作为子女的他们要每天去祭拜先皇,苏秉桦也是把这些兄弟姐妹们挨个说过话的,虽然都是些场面话,但也要分是什么人说,一人一个味。其中在这些人中一直颇有盛名的吴王、宋王就不说了。在苏秉桦看来,这长久以来被很多人认为徒有虚名的宁王和赵王更是不凡,真是皇家出品,多是精品,而他自己就是那不多的残次品。
不想见是不想见,但既然都找上门了,还是不能不见。不过鉴于对宁王的多次接触让他心里多少有点小不爽,苏秉桦特意走得慢了一些。
回到御书房就看见宁王正端端正正的坐在外间,傍边矮桌上的还放着一杯茶,看那样像是没动过,一点也没有等不耐烦的迹象。
他这般姿态倒是让苏秉桦觉得枉做小人了,在心里默默鄙视了一番自己,原来也是快而立之年的人了,现在不光是身体变成了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就连思维性格也有了这个年纪的趋势。
他心里想的是什么苏秉炎并不知道,只在他看表面现象是苏秉桦自进来一直很平静,这让他不由得暗自点头。
以前苏秉炎大苏秉桦足足十岁,古代人多早熟,生在皇家作为长子的他更是如此,因为生母一直教育他要多学学他的父皇,而他也从小就严格要求自己,在弟弟妹妹面前他尽量想扮演一个合格的、符合皇家礼法的兄长,所以在他看来景宗的严厉是最正确的做法,但他忽略了景宗是皇帝,这里是皇家的事实,结果就是被大部分弟妹们讨厌,还有小部分畏惧。
原来的苏秉桦肯定是在那小部分里面的。在苏秉炎的印象里,他在过往的十几年里和苏秉桦的接触并不多,但这个弟弟每次见了他多是低着头,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那在他看来很是没有一个身为皇家子嗣应有的气概。这让他很不喜,所以对他更加严厉了,他希望他可以做一个好皇子,可对于原来的苏秉桦来说却是让他对这大皇兄更加畏惧了起来。
长久以来的印象让苏秉炎并不看好这个弟弟能做好一个皇帝的角色。但自先皇驾崩的那天苏秉桦的表现又让他有了另一番看法。这个弟弟不简单,不是自己印象中的那个胆小却弱的形象了。是身份的改变还是他本来就如此对他来说并不重要,他愿意赌上一回。
至于世人对他的看法,他是很在意的,因为他一直以来都是活在这种看法中的。
宁王和原身的关系在苏秉桦的印象里一直是严兄弱弟的关系,在原身留给他的印象里,他对这位兄长最多的就是惧怕。这些记忆多少有影响到现在的他,这也是他不愿意见宁王的另一个原因,不是害怕,是一种近乎本能的排斥。
不说两人各自的心声,表面上两人在见过礼后分主次坐下,作为主人的苏秉桦率先开口道:“刚才走得远了,在路上多有延误,还请皇兄不要见怪。”
这话苏秉桦说出去本以为安记忆里这兄弟俩的关系,这宁王就算不说也该要表现一些不满的。但事实却是听到此话的宁王不但没有表现丝毫不满,还道:“陛下乃是天子,我是臣子,只不过是稍等了片刻岂敢有见怪之说,是臣打扰了陛下雅兴才对,还望陛下不要见怪。”
瞅着宁王的表情这话不像假话,也不像是在借机讽刺,和原身记忆里的表现完全像是两个人,难道是自己做了皇帝的缘故?但无论怎么看这宁王都不像是那种墙头草,更何况就算他是墙头草,自己这风也没那么给力,能把这草给吹过来。
不明所以的他瞅了旁边苏业一眼,苏业朝他摇摇头,很明显宁王苏秉炎的表现让他也有点看不清。
既然想不清就不想了,这人已经来了,他总是要有话说的,先看看他是什么意思在做思量,想到这苏秉桦当即开口道:“哦。皇兄和朕是亲兄弟,今日皇兄来此有何事但说无妨。”又想着刚才这宁王还是很给面子的,就又加了一句:“无论何事,只要朕能办到一定尽力为之。”
听到这话苏秉炎却是没开口,而是看了看一直站在皇帝身边的苏业。
意识到这目光的苏业向苏秉桦望去,得到一个点头,就立即挥退了御书房的所有侍者,自己最后一个走了出去,自始至终没说过一句话。这里现在是苏秉桦的地盘不需要有别的声音。
看了一眼最后关门的苏业,苏秉炎开口道:“这是一位值得尊敬的长辈。”
这话让苏秉桦有些意外,在他的记忆里这位皇长兄一直因为他的出身而不喜欢这些侍从们,甚至有些厌烦他们,现在他开口竟是说出这样一句话,确实很让人意外,看来原身对这位长兄的了解只是一个虚假的表面,这些表面有些误导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