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遇难,尸骨无存。仅剩的一名亲人也远在外地,一时回不来。蒋碧成心里怎么可能不悲痛。昨天他听到自己说完那些话,眼睛当时就红了,唇角也咬出血来。但在众人面前,他却依旧忍着没失控。
自家大哥、二哥有事要做,脱不开身没办法。陈晋封和陆奉安几个凑在一处,说是读书,明眼人都知道是放心不下蒋碧成,不敢让他一个人待着。不然,在哪儿都能读书,何必凑到蒋碧成的房间外?
“赵姑娘。”夏衍眼尖的瞧见赵芸,笑呵呵的出声喊她。
赵芸沿着抄手回廊走过去,朝夏衍微微躬了躬身,行了一礼,唤了声“夏灵尊。”
“赵姑娘何必如此客气。这一路走来,我们也算是患难与共了呢。”夏衍眯眼瞧着赵芸,微笑着开口,“何况,现在你是主,我是客。你对我如此客气,我怕消受不起啊。”说着,他耸了耸肩,望向对面坐着的申屠白。
赵芸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夏衍完全是个油盐不进的主,和他较劲,完全就是自己找气受。所以,也不接茬,直接抬脚往申屠白的身边挪了一步,“师傅。”
“嗯。”申屠白一身红衣,手执白子,闻言,掀开眼皮子漫不经心的瞧了她一眼,复又将注意力集中到棋盘上去了。赵芸见状,也不出声,只安静的站在一旁看两人下棋。
实际上,她过来找申屠白,也不是真的想和他说什么。只是下意识的想要看到这个人,或者离他近一些。
里正是个什么样的人,赵芸心里起初并没有多少认知。唯二的标签就是里正这个身份,和二哥同窗家的长辈。处理夏婆那件事情的时候,是赵芸第一次和里正正面接触,但印象深刻。所以,她又给他贴上了精明世故,老谋深算的标签。
之后,她与里正不止一次打过交道。但因为蒋碧成和她大哥、二哥走得近,交情匪浅,那个老者也开始把她当晚辈来照顾。这其中有没有刻意的成分,她不想深究。现在人死如灯灭,她觉得遗憾,也觉得无力。
不论战争的起因是什么,最终遭殃的是普通百姓。丰乐县、蚌兰村,她在这个陌生的时空最初的落脚之地,现在却变成了一片废墟,她心里空落落的。
之前忙东忙西,脑子了装满了事情,倒没觉得有多伤感。现在一闲下来,竟是忍不住心情低落了。
“有些事情的发生是必然的。人,早晚都有一死。寿终正寝或是死于意外,其实并没多大的区别。那个姓蒋的小子心里伤心,也只是暂时的。等他缓过劲来,照样能平心静气的过日子。你不必为此感到愧疚。”申屠白的声音突然在赵芸的耳边响起,赵芸愣了下,抬头,发现夏衍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院子里只剩下她和申屠白两个。
“夏灵尊怎么走了?”赵芸见他盯着自己,有些不自在,移开视线,傻傻的问了一句。
申屠白垂眼,淡淡道:“棋下完了,自然要走。”
“呃……”赵芸语滞,察觉到了他话语里淡淡的不悦。为什么?有些摸不着头脑。瞧见他手边冷掉的茶水,她有些小心翼翼的笑道:“那个,师傅,我去给你换杯热茶。”说完,转身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