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五睡在床上,四周繁星静谧,他抱着木雕,做着属于他十二岁的梦。
这一日的疲惫在他那张脸上渐渐消隐,随着他入睡的加深,他胸口浮起了一团团萤火般的光,这光像是在呼唤着更多的伙伴到此处来。
他放于胸口的木雕正在吸取那些微光,随着时间的推移,如果有个人在旁边就能发现,周小五之前滴在木雕眼上的血竟在渐渐地隐去,像是被木雕吸收了般。
木雕吸收了那些白光和鲜血,也没有什么改变。仍安静地被周小五握在手中,直到第二天黎明的到来。
周小五醒来时汗水湿透了衣襟,周家村一幕幕惨景在他梦中浮现,他父母亲人及那些村民的身影非但没有随着时间淡去,反有逐渐加深的意象。
周小五用木盆里的冷水洗了洗脸,才穿好衣服,推开窗户,阳光已经起来,万物复苏。
他坐在窗台上看着下面那些小二或者士兵,不由得恍然起来。他周小五此生所求为何呢,突地,他有些惘然起来。仿佛这偌大河通府城的喧闹繁华都与他无关似的,周家村的灭亡对他永远是一个打击,心灰意冷此刻形容他,妥帖至极。
他想起了那个木雕,从床上拿过来,看着木雕,想着这木雕能不能刻成王悦儿的样子,他从身上去了一把小刀,这是他随时备着的。刻了几下,却发现这木头上毫无印记,像比石头还坚硬。
最后他还是放弃了,端详着这木雕,他今天看着这木雕,感觉又要顺眼了许多,仿佛有什么改变了一样。周小五想了想,才发现这木雕眼睛处的血迹不见了。“难道……”
周小五跑到床边,翻看着床褥,一点血迹都不曾见得。“莫非它真的吸收了?”周小五不由得这般想到,不然那血不会无缘无故消失的。
周小五左右端详着木雕,真的能吸收?
所以,他拿小刀又割破指头,挤出两滴血滴在了和昨天一样的地方,眼睛上。他满心期待着,可木雕仍是不予回应一样,没任何改变,周小五心想,难道它害羞了?又或者,是自己多想了。
这时敲门声在周小五耳朵里响起来,“谁啊?”周小五问道。
“小五,是我,魏达。”
“喔,是魏大哥啊,进来吧。”
魏达再没有了昨日的意气风发,像是一只斗败的狮子出现在周小五眼里,周小五猜想他去见周尚音的事估计碰壁了。
“魏大哥,怎么一副无精打采样子,对了,昨天一切顺利吧?”
“别说了,那周尚音根本不见我。”魏达坐下,谈起这事,仍有些气恼。他爹给他说过,见女孩子,第一印象是很重要的,可这周尚音,竟然连见他的兴趣都没有。他虽不像那些富贵子弟,但在他那个小武馆里,走到哪不是备受瞩目。
“那是她的不该了。魏大哥你也不必沮丧,我看那女子似与你素昧平生,或许日后仍有机会。”
“真的?那就承你吉言了!对了小五,我这次来找你是因为上边好像有令,让我们这段时间不准出去了,说是不安全。本来我今天还想回家去的,结果却被拦下来了。”
“不准出去?”周小五有些不信。“我们还变金贵了不成?”
“算了,小五,我们还是听从安排吧,我听说以后到了仙门,规矩更多,触犯了什么门规,惩罚可严了。这点觉悟我们还是得有的。”
“也罢,反正我身上也没钱,出去也没啥好逛的,而且,确实不怎么安全。”说到这里,周小五想起了那个差点如踩蚂蚁一般把他踩死的老头。
魏达看着周小五有些愁眉不展,以为他是沮丧于无法出去,便安慰说:
“小五,你也别想太多,等我们日后仙法有成,这世间还不是由我们来去,荣华富贵女人什么的,更是随手拈来,那种日子,怎一个销魂了得,是吧。”
周小五听得此话,也不禁回道:
“恐怕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们所追求的东西又不同了,人总是走一步看一步,你说你都爬上山颠了,还会回去半山腰看那浮云吗?”
“也对,不过日后的一切,谁又能想得到呢?不管怎样,等我学成仙法,我就把我老爹也接过去,让他尽吃仙丹妙药,让他长生我不敢说,但起码我活多久,他得活多久吧,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对了小五,你的家人呢,他们如何了?是不是也特舍不得你?”
“是啊,他们肯定也舍不得我,所以我才要活的更好,让他们看到。”周小五笑着说。
“一定会的。”魏达说着。“咦,小五,你拿着的这个木雕挺不错,哪里买的?”
“这是前阵子去那寻宝街淘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刻的是个少女吧,真漂亮!不过眼睛怎么还有血迹,小五你弄的?”
“哈哈,魏大哥,你也别问了,就当是我的一个恶趣味吧。”
“好,不过小五,喜欢就得去争取,睹物思人可不是咱们大丈夫所为,你别看哥昨天碰壁了,可等下我还要去敲敲门,我要用恒心与毅力打动那周尚音,最起码,得交个朋友吧。”魏达毫无违和之感地说道,像是一个某方面的个中高手。
周小五摇头苦笑,可不敢恭维。
二人又扯了几句,魏达便回去了,至于他又寻什么借口去“扰”那周尚音,周小五可管不着。他现在想的是如何打发这段无聊的时间。
自从那次在山林之中被木狼撞晕醒来之后,他的身体正变得越来越充满力量,但这力量他又不只如何发挥出来。而且他感觉自己的思维比以前活跃了很多,五感也是增强了。也许这就是那个带他来的仙人所说的资质吧。可这种资质,在遇到木狼之前他根本一点也没有啊,那时他只是个一腔热血,想杀头大野猪的少年。
对了,野猪,不知怎的,那野猪的獠牙竟然莫名丢了,不过就算没丢,他父亲也看不到了。而最奇怪的还有,那带“命”字的吊坠也和野猪獠牙一起消失了。而自己却凭空多了一个白嫩的身体,虽说这身体确实是自己的,但这身体给他的改变也太多了。
说的难听点,没有这副身体,他想报仇是绝不可能的。还有自己胸口多出来的“命”纹身,这也是他每日思考不通。“或许……”
“难道就像之前我的血一样,这命字纹身,是那块玉坠溶进我身体了?”
周小五又觉得不太可能,这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多想无益,反正这玩意对他目前也没什么影响。此刻,他决定先下去弄点吃的。生活还要继续,肚子还得填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