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平镇萧瑟得还是老样子,它的冷清与繁华都是一张多变的脸。没有永远兴盛的事物,衰败与朝荣都是常态。无人介怀。
这一天太阳依旧从东方升起,水平镇能开张的门户依旧开着张,能走的人继续在街上走,叫卖的声音小的继续小,声音大的多半也压着大。
黑甲统领黑木门前的两个脑袋依旧是两个脑袋,没多挂上一个,也没少一个。一颗周老头,一颗王平,两人仍死不瞑目,眼珠虽然烂了,也无妨。臭味熏天,却妨碍不着府上的人进进出出,他们俨然一副早已习惯的样子。
黑甲统领黑木依旧练着他的大刀,镇长黄月依旧研究着他的秘籍。这个山高皇帝远的小镇依旧重复着它的衰亡。
如果一定要说这一天有什么不同的话,也就是镇门口隐隐约约可以看到远处来了一个面容干净的少年,那少年骑着一头黄牛,背上一把大弓,一大筒羽箭,手拿一把一米多长的大刀。
如果不是看他年纪小些,还像个孩子,镇门口守卫们就差点以为他是哪里跑出来的土匪了。不过不管其是不是土匪,那几个守卫都打定主意要把这少年这身家当扣下来了,做这种事,才是他们守在这里的意义。
“喂,小孩,你身上这些是哪里偷来的东西!”那几个守卫中肤色较黑,个子又最高的看着那少年走近,大声呵斥道。
大黄牛仿佛没听到似的继续走,其身上的少年也没作任何反应。看样子仅想进镇一样。
那守卫见这少年好不识抬举,又让他在这些手下面前丢了面子,火气仿佛一下喷上来,抽出刀子,银光一闪,便向那牛横劈去。
少年似乎察觉到了这守卫的动作,在那守卫抽刀的时候他便非常快的搭起了箭,射了出去。高个守卫在刀即将砍在黄牛后腿的时候,动作戛然而止,喉咙像打出一条隧道似的,有些凉风穿堂而过。随即他就用手捂住喉咙,两边都在飙血,他就这样无措地死在了自己热爱的岗位上,“虽死尤荣”般。他以为他可以避开的他以为少年是不敢射的。
剩下三人什么也没说就拔刀扑了上来,他们的腿脚功夫一般对付强盗都有余,那些身经百战的猎人在他们手上曾都像切西瓜似的毙命,这少年杀死他们的统领,让他们本能地察觉到了危险于是一拥而上。
他们又怎知他们那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少年眼中就像是患了绝症的瘸子,几拼几挡之后,三颗大好人头便齐齐摆在了“水平镇”三字的下边。好一幅人头美景图。
大黄牛摇摇尾巴,在人群的惊恐声中,它背上的少年拍拍它的背。一牛一人悠闲地走进乱作一团的水平镇。
……
不一会儿,几十个黑甲卫士就包围了那一人一牛,黑甲统领看着这头牛,觉得眼熟,不一会儿他就记起这是牛家村一户老人家的牛,他们一行人去那个村的时候,就抓走了那家人唯一一个儿子。一个三十八岁的壮小伙,然后加上其他人,非常完美地完成了镇长的任务。
这家伙是牛家村人?那壮小伙的弟弟?黑甲统领望着黄牛身上的少年,虽不欲与他拖延,但看在他能杀死四个甲卫的份上,仍问道:
“来者何人,哪村哪户,为何杀我兵士?”绝对的大义凛然,也是绝对的敷衍。
这少年冷眼看了一下黑甲统领,问道:
“你就是他们的头头?周家村的事你知道吧?”
黑甲统领听得他这一问,便知晓这少年估计就是周家村的漏网之鱼,而且是一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小鱼。他看死人一样看着那少年,想着把他解决了,自己还得带人去趟牛家村,这头悠闲得过头的黄牛让他实在有点不爽,今晚就做牛肉汤喝吧,加上这少年的血肉,一定可口!所以他也没多说什么,就下了命令:
“砍了他!”
这位名叫周小五的少年跳下黄牛的身子,示意黄牛趴下,他拉开大弓,五支羽箭射出,直中十人。一把大刀抽出,冲向人群黑压处,几进几出,再退回到黄牛身边时,身体已沾上七八人的血。
黑甲统领暗骂了一声废物,他在后面自然看得出这少年并不是身怀绝技,恰恰相反,其杀人的技巧还很稚嫩,他之所以能这般勇猛,只在于他仿佛能猜到所有人下一步的动作。
黑甲统领知道他这些手下哪怕来再多也奈何不了其人。于是起身踏马,脚一蹬,便跃到少年身前,说道:
“好一个俊朗的少年,不错,周家村的事是我做的,人生于世,就讲究个任性而为,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周小五看着这黑甲统领,不置一词。来之前他特意在牛家村吃了一顿极饱的饭,还骑着这头黄牛来,他骑着这黄牛不是为了当坐骑显威风,而是为了怕自己肚子又饿。幸好他今天似乎口味还好,至今肚子还争气。一棵大树都不是他的对手,对面这个黑甲统领他亦有信心。
黑甲统领扬起他的大刀,周小五也是,黑甲统领双手,周小五是单手。如果比力气,他胜黑甲统领是轻而易举。但这是场死斗,他们之间必须死一人。
黑甲统领是有速度的,周小五不得不承认这个把他村里人杀死的家伙的确有些门道。但这速度还不够,他听得到,看得到,感受得到这黑甲统领所有一气呵成的动作。要打断这些动作就稍微有点难。因为它们的连贯,他们的起承转合是那么自然。
但周小五二话不说,往前一劈,自己的肚子就流出一个半掌深的口子,他面前的黑甲统领脖子上架着砍进去的大半把刀。冷冷地倒在了地上。
周小五扯些衣服绑住伤口,那伤口严重得吓人,但其实他自己并不怎么担心,他本来就是来同归于尽的,所以杀了这个小统领也算成功一半了。牛四叔送给他黄牛的条件就是求他杀了这黑甲统领,所以这头大黄牛算是他周小五的了。
等把这黑甲统领的头颅割下来,就近找了根绳子系在牛脖子上时,附近的人已经跑光了。包括那些甲卫。
周小五吐了泡口水,看着四散而逃的卫士些,狠狠说道:
“一个我都不放过!”
随即骑着黄牛朝镇长府邸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