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雪鹤,一种温顺却高傲的灵禽,美丽而优雅的仙鹤。
尤其是这瑶儿嘴里的小雪,更是血统纯净,品质上佳的灵禽。
当然,从本质上来说它们仍然属于妖兽,尽管松雪鹤从来不主动袭击人类,却难保在灵智伴随着修为的增长下,不会对修士的精气与血肉产生邪念。
所以,但凡将此类灵禽异兽驯为坐骑,都会取其眉心或者心头精血,并在其意志薄弱甚至不加反抗的情况下,施以神魂奴印,一个念头便掌握其生死。
不过,这种手段须得通灵境后,修得神识不可。
因此,眼下这只瑶儿嘴里乖巧的小雪是没有任何禁锢的。
明蓟与小胖子逗弄之余,当然艳羡不已,却听益瑶说,这小雪从诞生之初就跟她一起,从它雏鸟之时便是亲自喂养,时至今日已近八年,当真可以说是亲密无间了。
因此,明蓟两人即使求得师尊抱来灵禽,短时间内怕也无法驾驭,倒还不如勤加修行,早日突破至通灵境,凭虚御空了。所以两人也只有徒叹奈何了。
…
红日渐渐沉入了远方的地平线。今日本就诸事繁多,瑶儿唤来小雪之时,天色本就黄昏欲晚,三人也就收了玩兴,各自分别。
当然了,说是分别,其实也就浅草薄溪,比邻而居。
此时明蓟已经坐于金晨峰这阁楼之上的静室里了。那枚得自师尊的指环当下已经戴在了手上,这枚储物戒指足足有五丈方圆大小的空间,比那之前的纳物袋,大了十倍不止,倒是令明蓟吃了一惊。
此时,明蓟身前除了一瓶之前的辟谷丹,就只有一块翠色玉简了。而这块取自储物戒指里的翠色玉简,当然就是师尊所说的“不错的东西”了。
他将玉简贴在额头,以云海境还没有蜕变成神识的精神力,也只有如此才能查阅玉简之中的信息。
霎时间,明蓟只感觉的自己的精神意志突破了一层微弱的屏障,旋即,脑海里黑漆漆的视界多了一抹翠色的光芒,亦浮现了一篇金色的文字,打头的,似乎是这篇功诀的名字——《玉玲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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虹玉盘坐在一只丈高的香鼎之前,鼎中硕大的捧香缭绕起的轻烟,同云雾一起揉进了月华之中。
浮峰无极峰上一隅的灵气缓缓地渗入了虹玉的气海。
云雾把白月遮了又露出来,微风也撩起又落下虹玉的秀发,一切细微处的动静却是让这里的一切显得格外的平静。
不过此刻虹玉的内心却泛起微微的波澜。
云海境四层的她,一年来修炼至今的丹田气海在这部《玉玲珑》的功诀运转下愈发地浓厚与精纯,缕缕的法力真气似乎都染上了玉髓的晶莹,单单只是将之前修来的法力完全转化,就已经让她感到体内充盈的法力膨胀了两倍不止,运转地更加得心应手。
并且,云海境修为的她并不能知道,自己指骨的某处此时都仿佛染上了一层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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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滴个乖乖……这该不就是传说的那部《玉玲珑》吧!”桂长平一看到玉简的内容,便忍不住惊奇地喃喃自语。
“嘿,我这老桂家到你这一代总算出了个好苗子啊,你娘她泉下有知,怕是要笑得合不拢嘴了,哈哈哈。”桂大有似是回忆起有些唠叨的妻子了,圆圆胖胖的脸上有些潮红,想必是高兴之下小酌了两口,有些微醺了。
这会儿小胖子并没有同明蓟一样在金晨峰上的楼阁内,而是回到了之前他与他老爹居住的一个小院子里。刚刚拜完师,总还是回去给自己老爹请个安。
桂大有虽然修为不高,好歹也落个执事的差事,做事本分,为人踏实,这阁中分配的院落也算是相当不错。
“嘿嘿,爹啊,儿子我争气吧?”
“争气!”
“长脸吧?”
“长脸!”
“嘿嘿,您看啊”,桂长平一副不好意思的神色,接着道:“以前呐,我管师尊叫师祖,现在我这摇身一变,跟您同辈了都,哈哈哈。”
“臭小子!”
“哎哟!”小胖子惨叫一声,捂着后脑勺。
“你小子跟老子我没大没小没关系,可这拜了师,就要尊师重道,对师傅尽孝,对宗门尽忠,知道不。”
“哎呀,知道知道,下手没个轻重,把你儿子我都打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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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星剑长吐一口气,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这间极为开阔的静室,此时已被四周散发着明光的器具照的通明,室内铭刻的阵法保证了这间没有窗的静室空气畅通的同时,也让这里成为上佳的修炼之所。
此刻这间静室里除了一身白色弟子服饰的师星剑,还有一位气度沉稳的中年男子。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师星剑的父亲。
“如何啊?”在一旁护法的中年男子问道。
师星剑站起身来,平常潇洒不羁的神色此时也不由一凛,霎时间,一股威压连同深厚精纯的法力在他身边漫卷,整个室内的气流飞旋,卷起两人的衣角和头发。
“《玉玲珑》果然不同凡响。”男子轻声叹道。
作为封魔阁铭录殿的大长老,第三境道元境的大修,师星剑催发的来自于修为的威压对他来说当然不算什么,但是所展现的法力的深厚程度绝不是普通的云海八层能够比拟,尤其是在精纯度上,都快赶上经过淬炼的通灵境的程度。
要知道,这还是刚刚修炼了两个时辰,仅仅是转化了一身法力的缘故,长此以往,不知道这种增幅会大到何种程度。
况且……《玉玲珑》绝不止于此。只不过再多的,他却是不能多问了,即使作为他儿子的师星剑,亦是不能多说。
“星剑,功法虽好,却不能盲目仰仗功法之利,而失了自身进取之心。”
“孩儿明白。”师星剑语态轻松,一脸笑意。
男子望着儿子,心里有着淡淡的慨叹。修行至今也有四百余年了,即使对于道元境后期的修为来说也早已不再年轻,甚至可以说是晚年了。
受天资所限,他明白自己很难再进一步,但他没有什么遗憾了。儿子天资惊人,性格也是不骄不躁,即便他作为铭录殿的大长老,身居高位,见过大世面的人物,心里也不吝啬对自己儿子的自豪。
不过,刚刚还教育儿子莫失了进取之心,自己倒是失了锐意,呵呵,也许是年纪大了吧,他有些自嘲的想到。
“父亲,《玉玲珑》真的只传五峰真传弟子,能不……”
师星剑话还没说完,男子一摆手便打断了。他知道儿子的意思,无非是想他借《玉玲珑》再进一步,可是……
“规矩就是规矩”,男子看着一脸认真的儿子,认真地说道:“先不说我能否凭其突破修为,一旦开了先例,《玉玲珑》就没有什么宗门秘传可说。今日我因天资所限,求得此法,明日就有更多的人打着堂而皇之的理由求取,法不可轻传,否则不是造福一方,而是一场祸乱。”
男子一口气说了很多,他知道儿子还不能理解全部,因为尽管他足够聪慧,可是有些事情必然要有所经历才能有所感悟,但他这些话,或许在以后能让他明白的早一些。
师星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不过,说起来,五千年来倒真是有一位阁中前辈……”男子说着说着,变作了呢喃,眼里已是闪烁着追忆之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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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素望着不远处闭目盘膝的归离,往日里无悲无喜的面庞也忍不住流露出一丝深切的哀伤。
她想起了从前一个人,一个她深爱的人。他专注的神情、温柔的细语、热切的拥抱。
可是一切都消逝了。她失去了爱人,失去了女儿,东秀峰上只余她孤零零一人,有时她在想,她只是为了脑海里美好的回忆而活。
匆匆百年,她以为这里再也不会有别人了,缘该是与他有些相似的眉眼吧。
“师尊。”
归离站起身行了一礼,他还是那样面无表情,有着他这个年纪不应有的淡漠,就像早已收起了多余的情感,复又不温不火的悠素。
“很好。”
…
…
明蓟细细感受着流经全身的真元,《玉玲珑》的强大确是《炙霞经》不能比拟的。
虽说《炙霞经》这部阁中基础的火属功法,由于他的火灵脉,修炼起来有那么几分得心应手,但是《玉玲珑》的纯净、包容、浩大,令明蓟深深地感受到这部功法的玄妙与不凡。
轻吐一口气,明蓟缓缓地睁开双目。丹田之内的真元法力,经过《玉玲珑》的转化打磨更加充盈饱满,愈加精粹纯净。而早已云海四层的修为,也临近了五层的关口。
摩挲着胸前那块黑玉吊坠,明蓟不禁陷入了沉思。
他心里此刻始终萦绕着三个困惑。
其一,这黑玉吊坠与自己母亲有关,可他现在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直到父亲在临终前都没有告诉他,这么重要的事,他不相信是因为忘记了这么荒诞的理由。
其二,这块黑玉明显非同寻常,可但凭自己如何注入真元,却全无反应,仿若真的是一块普普通通的黑玉而已。
其三,如果桂长平所言无误,那么那晚异象应当被宗门知晓了,却为何连一个人都没有过问?还是自己小题大做,那种事情完全引不起任何人的兴趣?
这三个疑惑都与这黑玉有关,或者说,与那素昧蒙面的母亲有关。一切疑惑绞得明蓟思绪纷乱,也无心修炼,亦难以入眠了。
“母亲?……你到底是谁,又在哪里呢?”明蓟不禁低声呢喃。
而他没有发现的是,胸膛之上,不知何时出现的一小团密集的暗红色的经络,又缓缓消隐无形。而胸前的黑玉之中,一道微不可察的光芒一闪而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