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公主看到慕容绵绵煞白的脸,已经知道她的想法了,忙道:“我这就去找李幻,逼他把解蛊的东西交出来。”
“慢着。”慕容绵绵声音很轻,她大着肚子,又心力交瘁实在没有多少气力。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在听她说话。
“李幻知道他得手的机会仅此一次,你就是杀了他,他也绝不会交出解药的。”慕容绵绵努力思索着,可是她依旧感到无能为力,龙淼正在瑟瑟发抖,不用说,她都能感觉到蛊在他身体里的那种痛楚。
“如真你在给我说一下,陛下喝过那汤之后是什么反应?”
“陛下觉得汤很美味,就多问了几句,听说这汤是李幻送来的,他就立马派人来寻了我,待我到时,已经昏厥过去了。”魏如真如实交代道。
“那你们呢?可还看到什么?”慕容绵绵求助的看了眼一直在场的人。
“陛下听说是李幻送来的汤,十分愤怒,还命人将绝代芳华烧了。”小公主说道。
“烧绝代芳华?”
慕容绵绵情绪一受波动,就感到腹部一阵绞痛,忙对大监说道:“大监,你速速去让执行的人终止,绝代芳华那样的欢场,那么多人,一把火都烧了,岂不多做杀孽。”
大监有些犹豫说道:“可是这是陛下的旨意啊。”
“现在陛下昏迷不醒,我们还找不到事情原由,这巫蛊又如此邪门,有那么多冤魂说不定会加强它的作用。”
“拟一道哀家的懿旨这火等陛下醒来在放也不迟。”太后见慕容绵绵执着,大监又为难,便出面说道:“好了,王后,你快想想有什么法子,别耽搁了。”
大监正要去传话,却看到一个侍卫满身是血的冲进来了,惊慌道:“不好了,不好了,北国的军马已经打到城外了。”
小公主忙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将将军们分为两拨,一拨守卫王城,一拨守卫王宫。
慕容绵绵听罢似是下了很么决心对太后说道:“母后,您带着众人都出去吧,留下魏大夫帮我。”慕容绵绵话是对着太后说的,眼睛去落在了龙淼身上,小公主在一旁看的有些难受,那种眼神,蕴含着很深的爱恋,还有一种无以名状的伤感,她只当是慕容绵绵担忧龙淼,并不做他想。
太后一听有希望,很是开怀,忙道:“还需要别的人吗?”
“不需要了。”
魏如真见旁人都走了,再也绷不住了,胡姬死后,他唯一相信的人只有慕容绵绵,他问道:“王后想到了什么法子?”
“如真,我们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我接下来说的每一个字,都需要绝对的忠诚,你答应我一定按照我的意志不会违背我,好吗?”
魏如真凄然笑笑:“想想我这一生,医术不过耳耳,喜欢的人也已经化为白骨,唯一的朋友便是你了,如果我这条烂命,还能为王后效忠,王后尽管拿去就是了。”
“我需要你为我催生,我等不到孩子足月了。”慕容绵绵说道。
魏如真有些奇怪问道:“眼下不是应该救陛下吗?怎么又着急生孩子?”
慕容绵绵摇摇头说道:“我哪有什么法子救他,巫蛊不是我所长,怎么可能一下就想得出医治的办法。”
“那和孩子又有什么关系。”
“我生下孩子后,你将陛下,身体上的蛊转到我身上来,然后,带我们离开。”
“你何苦要做到如此地步啊。”魏如真难过的问道。
“姜国需要龙淼,也需要小公主,以前我一直下不了决心离开,这一次,是上天给我指的路吧。”
“我做不到。”
“你答应过我了,若你不肯帮忙,我便自己来。”慕容绵绵说罢就要起身。
魏如真急道:“我,我没有那么高明的医术,恐怕……”
“现在唯有你能担此大任了,如真我不在,你可就是姜国的第一太医了,你读了那么多年的书,救过那么多人,如此人品,如此本事,当得起这称号,以后这样临危受命,贵人生死由你做主的时候会很多,就从我这开始吧。”
魏如真看着慕容绵绵表情也从慌张渐渐严肃了起来:“我一定会救你和陛下的。”
慕容绵绵微笑着点了点头,以她的医术都知道此事凶多吉少,何况魏如真呢,魏如真虽然努力,可是资源有限,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只是现在他能多一点信心就好了。
慕容绵绵喝下了催生的药剂,等着临产前的阵痛,接生魏如真倒并不陌生,只是孩子生下来后的移蛊,让他很揪心。
慕容绵绵一番挣扎产下胎儿,没有亲朋好友在身旁,等着她的,是更加深刻和未知的疼痛。
“王后,孩子生下来了,是个女儿。”
慕容绵绵疲惫的睁开眼睛,魏如真手脚倒是麻利,很快便将孩子包好了,慕容绵绵说道:“女儿好,女儿好,她好小好小啊。”
慕容绵绵说完早就因为疼痛泪湿的眼眶,更加潮湿了:“她那么小,什么都不知道,若没有可心的人照顾,我怎么放心啊。”
魏如真抱着孩子的动作十分生涩,对慕容绵绵说道:“是啊,做娘的怎么可以丢下她管呢,绵绵,听我的,带着孩子走吧,姜国那么多人,总能想到办法的,你何必一定要牺牲你自己,一个没有母亲的孩子在宫里怎么可能过得太平啊。”
慕容绵绵痛苦的想要蜷缩身体,却因为疼痛无法动弹,她只是一面喃喃道:“你别说了,是我对她不起,是我对她不起,把孩子抱开吧。”
魏如真见慕容绵绵去意义绝,原来残存的一点希望也被打碎了,抖着手准备开始下一步了,他将龙淼从前殿移了过来,准备将蛊逼出移到慕容绵绵身上。
“等一下。”
魏如真如蒙大赦问道:“王后,你是不是觉得这样不妥,那我们快点离开吧。”
慕容绵绵说道:“如果我挺不过去,就跟陛下说,我是难产而死,一定一定不要说蛊的事情。”
魏如真擦了擦眼泪努力点了点头道:“我明白。”
“还有,把我的尸体运回神龙架,不要让龙淼看到。”
“这……,是。”
慕容绵绵自己都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从生孩子到巅峰得疼痛,在痛后的安眠,毫无知觉。
这次深刻的疼痛让她的记忆也一点一点的苏醒过来,第一次那么痛时,她还是前朝的荣锦公主,不过很快就不是了,随着她背对着龙淼决绝的一跳,一切都过去了。
第二次这么疼痛是成为慕容绵绵的过程,慕容回春恨不能将她打回娘胎在重造一番。
最后一次就是现在了吧。
她脑海中又回想起很多过去的记忆,做公主时她喜爱的琴棋书画,和龙淼的邂逅,相遇,为她美好的生活锦上添花,慕容绵绵有时怀疑,是不是自己之前享过太多福,得到了太多美好的东西,所以日后才会屡遭磨难。
和龙淼的过往那么长,可是却又那么短,短得慕容绵绵舍不得就这样结局了。
初见龙淼时,他是大将军不受喜爱的长子,穿着玄色的长衫,倔强的立在一旁,后来,他们一起跟万帝师学习,相识相恋。
后来大将军谋逆,龙淼来寻她,她却认定,龙淼和她相处就是为了欺骗她,全然不顾昔日耳鬓厮磨的情感,纵身一跃。
这一跳便是十年的生死两隔。
当以慕容绵绵的身份回来时,她有那么多的不适应,而龙淼在怀念荣锦的同时陷入了无法自拔的内疚,让他根本没有余力去善待任何人。
慕容绵绵的到来,在跌跌撞撞中,终于打开了一条通向龙淼心里的路,不知从何时起,龙淼就知道了她便是荣锦,毫无阻碍的过度了过来,龙淼只觉得失而复得的珍惜,他总是什么都知道。
慕容绵绵渐渐感觉到没有了意识,难道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
龙淼醒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的跪在了地上,他们不知道要怎么告诉龙淼慕容绵绵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而魏如真早早便在家里备好了棺材,沐浴焚香后才终于进了宫。
太后和小公主也来了。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说话,龙淼也是眼神空洞的坐在那里,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问。
“和北国的战况如何了?”
大家皆是一惊,没想到他醒来第一个问题是这个,不过毕竟他是姜国的国君,小公主接道:“还在对峙。”
“去拿我的铠甲来!”
“陛下你的身体。”
“无妨。”
“陛下。”魏如真突然跪了下来说道:“陛下喜得了一位公主。”
龙淼微微皱了皱眉头道:“不过是一位公主罢了,你们好生看着吧。”
“陛下,王后因为生育公主难产死了。”
“哪个王后?”
龙淼这一问,所有人都惊呆了,看他的样子表情,也没有丝毫伪装,而且他也完全没有必要伪装。
“慕容绵绵啊。”
龙淼眯了眯眼睛,像看一个病人一样看着魏如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