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知道的人,能少一个就少一个。”高延宗忽而冷笑了起来,拿出怀里的两张信纸扔在了唐云萝的面前,“那你告诉我,不知情的萱儿,怀里为什么会有和你先前拿着的同种类别的这两封信?”
“云萝姑娘,一定是你和萱儿联合起来想害涟漪姑娘的!狼牙有一段儿时间是负责采买的,涟漪姑娘托他买东西给了他银子有什么好奇怪的!你和萱儿怎么能说她偷偷摸摸?只有你们这些偷偷摸摸的人看别人才会都是不堪的!”小菊听着唐云萝一直说孙涟漪有问题就是气不打一处来,她又眼见高延宗还拿出了证据,更是坚信唐云萝和萱儿是同谋。
小菊想到孙涟漪以往对自己的好,她绝对不相信孙涟漪是什么贼人,也绝对不会眼看着唐云萝污蔑孙涟漪的。
思及至此,小菊平时的胆怯自己都是一下子忘记了,她就是挺直腰板地大声说出了她的所知。“五王爷,在萱儿来之前,小菊一直就在涟漪姑娘屋里的,我没看见过云萝姑娘!梳妆台抽屉我昨天就收拾过,里面也没有什么信!请您一定要为涟漪姑娘的清白正名!”
“云萝,五王爷在这儿,耳聪目明的,你要是做了什么坏事儿,也就认了吧,别在爷儿面前撒谎了。”菁三娘也是颇为无奈,她看了看高延宗,又瞧了瞧唐云萝,这才望向了小菊,“小菊去找我的那段儿时间也不是很长,而且那个时辰吧,二楼这些干惯了夜活儿的姑娘们都还没起呢,谁能证明云萝去过涟漪屋里呀?唯一可能的证人也就只有萱儿了,可我们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萱儿她……”
菁三娘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她似乎是联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自己先打了一个激灵,吓得往后退了一步,然后不可置信地指着唐云萝说道,“该不会……你打算陷害涟漪,所以就故意派萱儿先来支开小菊,可萱儿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所以你就在我和小菊回来之前,杀……杀了她?”
“我没有杀人呀!”唐云萝已是被吓得跌坐在了地上,却又是百口莫辩。“五爷,我也没有陷害孙涟漪,那些信不是我伪造的,真的是就在她房里找到的!我并不知道萱儿的身上怎么也会有信呀!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就……”
“云萝姑娘,可现在没人能证明你进过涟漪的房里,要么是你来的时候,小菊刚走,萱儿也正巧不在,但这个可能性太低了。还有另一种可能,就像菁三娘猜的那样,你出现的时机,就是萱儿死的时候。”高延宗冷酷地望着唐云萝。“你现在不止是有栽赃嫁祸的罪了,或许还牵扯上了一条人命。”
唐云萝被这连番的指控吓得话都说不清楚,她已经跪下抱着高延宗的腿痛哭了,可高延宗仍然是站地笔直,他的脸上也没有丝毫的怜悯,“让本王来帮你把这个故事说完整了,是你或是你找人仿冒了涟漪的笔迹伪造了奇怪的书信,再交给自己的丫头萱儿两封,让她放进涟漪的屋里,另一边你又亲自去找我和四哥举报,这样等我们来了在涟漪的房里又找到了这两封信,你们就可以成功地给涟漪安上了一条和狼牙同伙的罪名了。”
唐云萝只不住地摇着头,却又无话可说,她此刻终于是明白,什么叫害人之心不可有了。害人终害己,说得就是如今的她自己。
“然后知情的萱儿你只怕早就不信任她,得灭口了才放心。若是你先前就跟萱儿约好藏信之后的去处,那么萱儿就会去那地方等你。本王没猜错的话,那定是个僻静无人、方便隐藏尸体的‘好地方’,花街里出逃的小丫头每天都有,不见了就派人出去找几日,找不到也就罢了,菁三娘应当是不会为了一个萱儿专门报官去找的。”高延宗说完看了菁三娘一眼,她点了头,他才又继续低头望着唐云萝说道,“本来你的计划很好,可是你对毒药生效估算的时间不对,导致萱儿还没有藏好怀里的两封信,还没有走出涟漪房间的时候,就已经毒发死了,这才有了小菊和菁三娘的撞见。”
唐云萝依旧在摇头,目光都有些呆滞了,梨花带雨满面,却是无人会心疼她。
高延宗见唐云萝无言以对了,他便也没再多说,眼光扫到一楼大门,衙门派的官差和仵作都到了,看到他在二楼走廊上,就忙是上来行礼。
“别客套了。”高延宗抬手指了指身后,“仵作进去验尸吧,如果本王没猜错,应是中毒身亡的。”
仵作和两个官差听了命连忙进了屋,过了一会儿仵作一个人先出来了,手上捧着一盒胭脂,还用一块粗布隔着了,“回禀五王爷,的确是中毒,小的又发现了这盒有毒的胭脂,如若只是闻,应当无碍,可那个姑娘是把这些直接擦在了脸上,才会毒发身亡的。”
高延宗远远地都能闻到那胭脂的味道,不是孙涟漪会用的类型,所以他只是看了看,然后望向小菊明知故问道,“这是涟漪用的吗?”
小菊看了一眼盒子,又朝着那方向吸了吸鼻子,就是摇了头。“回五王爷,涟漪姑娘嫌这种胭脂的味道太浓了,所以从来不用。”
“我想也是……”高延宗这么低声的呢喃了一句,然后就是忽而一笑。
他心想孙涟漪本就只偏爱草药不喜欢胭脂水粉的味道,就是昨个儿看到她化妆,身上也只有原先淡淡的青草味儿,孙涟漪用的物什多半是无味或者味道很淡的种类。
高延宗便就转脸朝着菁三娘问道,“菁三娘可识得这胭脂是‘醉客轩’里哪位姑娘的?”
菁三娘走上前去仔细地瞧了瞧盒子,她听到仵作说有毒了,自然也不敢伸手去碰,不过就是没有打开去嗅也已经闻到味道了,可却是没有头绪,“回五王爷,我‘醉客轩’的胭脂水粉都是在同一家订的,虽是各种花香都有,可每次买回来都是姑娘们随便拿的,也没记个准的。平时大家一起唱曲儿跳舞的,都混在一起,味道也就差不多了,这奴家也不知道哪位用的茉莉香哪位用的兰花香。不过像小菊和萱儿她们这样的婢女,平时是不能用的,除非是伺候的姑娘赏的。”
“也就有可能是云萝姑娘赏了萱儿平时里用不着的上等香粉胭脂,本想等自己走了,萱儿做完了藏信的事情之后去了她们约定的地方再用。结果萱儿太高兴,云萝姑娘一走她即刻就用了,这才在事情还没有做完之前就毒发了……”高延宗又望向瘫坐在地上已半是痴傻的唐云萝,“云萝姑娘,本王说得对吗?”
唐云萝抬眼望着高延宗,似乎才听明白他说了什么,忽而就是大声喊道,“五爷,冤枉呀!云萝哪有胆子杀人呀?”
“你以为本王还会再相信你吗?昨个儿本王带走涟漪的时候你已是满目仇恨了,今个儿又是想栽赃嫁祸她,还为了掩饰自己的罪行杀人灭口,这等蛇蝎心肠,就是本王不抓你,我大齐的律法也容不得你!”高延宗抿嘴一笑,脸色仍是冷峻,“来人!把这满嘴谎话的毒妇带回去!”
“五王爷,这……”菁三娘想说什么,又不敢说,只能自认倒霉,摇着头轻叹道,“我们‘醉客轩’是撞什么邪了!昨个儿走了个招牌,今个儿死了个丫头,这下连头牌都没了,真是祸不单行呀……”
“菁三娘,这做了杀人凶手的头牌你可留不得,留着的话,说不准她哪一日连你都杀了?”高延宗这么一说,就又是一笑,然后也不等菁三娘再多说什么,就是让人把萱儿的尸体和哭天喊地的唐云萝一道带走了。
“五王爷慢走,奴家就不送您了。”菁三娘有些垂头丧气,她看着高延宗等人都离开了,才是无奈地嚷了起来,“都散了吧,别看了!还嫌不够晦气吗?这让我今晚还做不做生意了!”
众人看到了抬出来的萱儿的尸体,又看到了疑似杀人凶手的唐云萝被带走,也皆是受到了些惊吓,不敢再交头接耳,便就各做各的事情去了。
小菊又是吓又是气的,虽是为孙涟漪没被无辜牵连而高兴,可这一时半会儿的,她也不敢再进孙涟漪的房里,便是先下楼去了。
二楼走廊上,此时只剩下菁三娘和一直沉默着的关防风,她是看着大门的方向若有所思,而他却是看着她的侧脸,眉头深锁。
高长恭是在前往‘醉客轩’的路上遇到了一个来找他的官差,就被请到衙门去了。
他本不知为何事,那个官差也说得不怎么清楚,只道是高延宗在哪儿等他,高长恭才是去了。
到了衙门里,直接去了后院的宅子,高长恭进门就是看到高延宗大大咧咧地坐在上位喝着茶吃着糕点,旁边的其他人都是恭恭敬敬地站着伺候着,看到高长恭了忙上来行礼,“见过四王爷!”
“客气了。”高长恭向来不摆架子,只颔首一微笑,对面的一行人也仍是不敢怠慢,就是请他上了座,才陆续地出去了,高长恭这才向身旁的高延宗问道。“五弟,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