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成林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听从了孟茹的安排,车把一打,向自己家开去。
进门后,周成林先让孟茹坐在沙发上,然后为她倒了一杯热咖啡,又从冰箱里取出些点心,递给孟茹,道:“我听说,你三天没吃东西了,先吃点东西,吃完东西我们再聊。”
也许是饿坏了,接过周成林递过来的东西,孟茹狼吞虎咽的,周成林连忙递过咖啡,道:“先喝点咖啡,别噎着。”
孟茹喝了口咖啡,突然趴进周成林的怀里,放声痛哭起来,比开始的时候哭得还伤心,周成林隐隐约约感觉,孟茹不仅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好像她还有别的事。于是爱怜地抚摩着她的秀发,道:“别哭了,好吗?有什么事我们慢慢说,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孟茹忽然疯狂地拍打着周成林,边打边疯狂地吼叫着:“都怨你,都是你害的。”
看见孟茹的样子,周成林更加不安起来,急切地问道:“到底怎么了?告诉我,好吗,孟茹?”
她呜地一声又哭出声来,趴到周成林的怀里说:“我……我被人强奸了。”
周成林耳朵“嗡”地一声,像响起了一个炸雷,脸像被人狠狠地搧了一嘴巴子,嘴里喃喃地说道:“你说什么,是真的吗?”像是在问孟茹,又像是在问自己。
孟茹稳定了一下情绪,终于断断续续向他诉说了噩梦一样的经历。原来那晚她从周成林家哭着跑出去之后,又去酒吧喝了一阵闷酒,回去的时候,大街上已经没有一个人了,在回家的路上,她隐隐约约地感觉后边好像有人跟着,她当时非常害怕,想给周成林打电话,但又恨周成林对自己的傲慢,所以,她就一个人胆战心惊地往家赶。在一个偏僻的小巷口,后边的人赶了上来,把她连拉带拖地拉进了巷子里。当时她太恐惧,连喊的勇气都失去了,在巷子里,那人就暴露了狞狰面目,将她按倒地上……
听孟茹哭诉完,周成林的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不住地骂自己是混蛋,懊悔是自己害了孟茹。
由对孟茹的关爱,对自己的责备,把仇恨全部都转移到罪犯的身上,他抄起电话,很坚决地对孟茹说:“不行,我得报案,一定得抓那个混蛋。”
孟茹迅速地按住了他的手,泪眼朦胧地乞求道:“不行,你报案了以后还让我怎么活啊,我还没嫁人呢。况且,上哪儿抓他去啊?”
周成林无助地放下电话,使劲撕扯着自己的头发,痛苦地呻吟着:“都怨我。都是我不好,你要恨就恨我吧,孟茹。你现在打我,打我来解气。”边说,边抓住孟茹的手往自己的脸上搧。现在的周成林是那样的后悔,好像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他知道,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讲将是一种多么巨大的伤害啊,这会给一个女孩子后半生的生活带来永远难以抹去的阴影。甚至给将来他们的家庭他们的婚姻都带来无法衡量的痛苦。就像自己和王静的婚姻,他也知道,王静是受害者,但是,他的心底从来没有抹去那道阴影,最终导致他们婚姻的破灭,家庭的破碎。现在又有一个女孩子将承受和王静同样的痛苦,而这个女孩子也是和自己命运密切相关的人。他怎能不后悔,他怎能不自责?
孟茹忽然抬起头,幽幽说道:“成林哥,现在如果我还说我爱你,你会接受我吗?现在,我已经不是一个好女人了,我的身子已经脏了,你会嫌弃我吗?”
周成林还能说什么呢?孟茹被强奸和他是有直接关系的,如果那晚自己不伤害孟茹,孟茹就不会去喝酒,就不会一个人回家,也就不会发生那档子事。再说,孟茹现在够伤心的,他又怎能在孟茹的伤口上再撒一把盐呢?
看见周成林没说话,孟茹道:“成林哥,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原来配不上你,现在更配不上你。既然这样,我走了。”说完,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向门外走去。
这时候,周成林还能说什么呢?何婷婷走了,这一阶段一直是孟茹陪着自己,看见孟茹现在这个样子,他感觉自己再也不能伤害孟茹了,于是一把将孟茹搂在怀里,真诚地说道:“孟茹,其实,我也是爱你的。”
孟茹以为自己听错了,喃喃道:“你说什么?你不是安慰我吧?”
周成林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把自己一直以来所有的感受毫无隐瞒地全告诉了孟茹。
听完周成林诉说,孟茹是又激动,又是兴奋。刚才是伤心得泣涕涟涟,现在是激动得满眼泪花。她趴在周成林的怀中,呓语道:“这不是梦吧,成林哥?你告诉我,这是真的。”
周成林爱怜地吻了她耳朵一下,真诚地说道:“这是真的,我对上天发誓,我是爱孟茹的。”
孟茹忽然推开周成林道:“不,这不是真的,你是安慰我,你是在可怜我。不需要安慰,我不需要你可怜。”说完,又放声哭泣起来。
周成林又把她搂进怀里,紧紧拥抱着,道:“真的,我是认真的,请你相信我,我许周成林对天发誓,我许周成林是爱孟茹的,而且永远地爱,一直爱到天荒地老,一直爱到海水枯竭,一直爱到群山无陵。即使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也不与你分别。”
孟茹抬起头,两手捧着周成林的脸,说:“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不介意我现在是残花败柳吗?”
周成林也捧着孟茹的脸。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孟茹道:“真的。我不介意,我已经是结过婚的男人我凭什么介意,只要你不介意我是结过婚的男人,就行。”
孟茹说:“那行,除非……除非……”
“除非什么?”周成林惊愕的问。
“除非你现在要我……只有我成了你的人,我才能相信你说的是真心话。”说完,脸像红布一样,娇羞地埋进周成林的怀里。
周成林做梦也没想到孟茹会提这样的一个要求,他道:“这不行,你现在身体不行。等你身体好了再说,好吗?”
孟茹沉吟了一下,道:“好吧。可是你不能忘了今晚的承诺。”
周成林耸耸肩,笑了笑,道:“好吧,可是,我在想,我们怎么去面对你妈呢?她……她能接受我吗?”
孟茹捶了周成林一下,道:“我们先不跟她说,等时机成熟了再告诉她吧。”
周成林笑了笑,没再说什么,直接向厨房走去,他知道孟茹这几天饿得够戗,现在最需要的是补充营养。
得到周成林的承诺,孟茹第二天好像就从阴影中解脱出来,兴高采烈地去上班了。
……
第二天,他却收到了一封来自王艳敏老师的信。
他与王艳敏老师的感情是在师专就培养出来的,在师专上学时,王艳敏视周成林为自己最得意的门生,始终以有了周成林这样一个学生引以为豪。周成林也很尊敬王老师,参加工作以来,他们一直没有断过通信,遇到不顺心的事,他总喜欢向亲如母亲的王老师倾诉,每次王老师都会给他最满意的答复,尤其在他遭到闫丙章他们的陷害而被充军发配到政协初始那一阵子,王艳敏老师几乎天天打电话给他,给他鼓劲,让他要经受得起困难和挫折的磨炼,做一个坚强的人,甚至不止一次邀请他辞职去榆阳师专任教,为此,他对王艳敏老师感激不尽,视其如亲生父母。他也知道王艳敏老师是那种本性善良轻易不违反规则的人。但是张树东跟王艳敏老师什么关系,怎么能拿到王艳敏老师的亲笔推荐信?这让周成林颇为费解。
他拿出信,再次仔细读了一遍。
王艳敏老师在信中写道:周成林,老师我很替你高兴,在此,老师奉劝你一句,在以后的道路上要善于把握。只有善于把握自我,我们才能冲破丛丛荆棘和障碍,达到成功的彼岸。另外,我听说你现在分管一些公益活动,而且我还听说人选一直没有确定,因此我向你推荐树东,希望你能把树东列为你们旗下教育分部的备选人选。当然,这纯属我个人之见,不敢影响你的工作。
周成林一连看了几遍,虽然信写得很委婉,但是周成林还是能看出来。
这也是王艳敏的风格,从不强加于人。但是,她的意见周成林能不考虑?别说是委婉,就是蜻蜓点水般点一下也可以改变周成林的决定。
周成林真是叹服。无论如何,张树东能把关系走到这一步,可见他费了多大心机。一个人能穿透重重迷雾抓住另一个人的要害,就足以证明他不简单。
王艳敏便是他周成林的要害。
真是想不到,上任第二天,张树东就抓住了他的要害,给他制造了一个棘手的难题。
周成林深深叹了口气,决计先把信放到一边。
也就在那一瞬间,他突然感觉自己有必要去教育分部看看,再说,他现在已经走马上任,去教育分部搞调研属于师出有名,于是,他叫上刘松田一起向教育分部赶去。
走下楼,刘松田刚准备叫司机赵刚,周成林制止了他。
刘松田不解的看了周成林一眼,道:“周处长不是要去教育分部的吗?”
周成林道:“是的。”
刘松田大惑不解,道:“那……我们怎么去?”
周成林道:“我们打出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