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灵隐寺的时候,宏文大师预言过孟茹的命运,宏文大师说过,孟茹将有一劫,这个劫数只有离开他才能化解。
他始终不相信宏文大师有前算八百年后算五千年通天彻地的超人能力,所以,他也不相信宏文大师的预言,然后今天孟茹的死证实了宏文大师的话,孟茹确实是为他周成林而死的,如果孟茹听从了大师的劝告离开他,孟茹就不会死。
他仰天长叹,对着夜空无声地哭泣,难道世间真的有转世轮回,真的有因果报应吗?既然有因果报应,那么孟茹这样一个纯真美丽善良的女孩子为什么要华年早逝?而吴俊才、闫丙章都是罪恶滔天,却继续逍遥法外。
想起闫丙章和吴俊才,他恨意陡升,他坚信所有的阴谋都是闫丙章制造的,他和闫丙章势不两立,他拿起电话,再次拨通了孙发田的号码,询问案件的调查情况,询问对杀手的审讯情况。
孙发田告诉他,他们已经对闫丙章进行了二十四小时的全方位监控,只要闫丙章有什么动静,他们会立马拘禁闫丙章,哪怕是为此丢官调任也要为孟茹报仇。
至于对杀手的审讯情况不是非常乐观,杀手都是来自外地的亡命之徒,口咬的非常死。
孙发田向周成林承诺,他们一定会撬开杀手的口,查出幕后真凶,以告慰孟茹的在天之灵。
放下电话,周成林再度陷入沉思中。
闫丙章不是一般人,他是市县两级政协委员,他是河阳县著名的民营企业家,他手段通天,要不,他也不会如此的嚣张,敢在大白天指示手下行凶,敢和他这个常务副县长公开叫板,甚至说是和整个河阳县九十万老百姓公开叫板。
这时候,刘一夫和梅景阳推门走了进来,他们放心不下周成林,谁都没有离开,一直在门外守着,最后实在放心不下,还是推门走了进来。
看着周成林那张刚毅而略带伤感的脸,刘一夫张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走到周成林的身边,拍了拍周成林的肩头,安慰周成林道:“逝者已逝,活着的人还得好好活着,节哀顺变。”
周成林摇摇头,歪歪嘴,两行清泪流下。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其实不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是啊,他这些年从来没哭过,现在他终于抑制不住悲愤的情怀,伤心的抽噎着,借此来哀悼他最心爱的女人孟茹。
“周处长您还是回家吧。”梅景阳缩着鼻子,也陪着周成林掉下了泪。
“我不想回家,就想在这里坐坐。”周成林擦了擦眼泪,喃喃地说。
周成林不走,刘一夫和梅景阳也不走,他们陪着周成林坐在那里,但他们都不知道该和周成林说些什么。这时候,所有的关心和安慰都是那样的徒劳。
“我想喝酒,你们陪我喝点酒吧。”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周成林抬起头冲刘一夫和梅景阳道。
此时,周成林很想喝酒,也许只有酒精能够麻醉他伤感的情怀,那种无法诉说的苦楚和源自灵魂深处的强烈自责,他伤心难过,只想喝酒,想喝醉,哪怕就是醉死也行。
一醉解千愁,往日里他看到别人失恋的时候喝酒,觉得那是做作,可是现在,他只想喝酒,至于喝醉后会说些什么,却已顾不上了。或许醉后,心就不会痛了吧,所有的伤感都会忘却。
望了周成林一眼,刘一夫摇摇头说,“这么晚了,别去喝了。”
“我静不下心来,我想喝酒。”周成林呆呆地说,痛苦的用手抓着头发,牙齿咬得嘣嘣响,简直是恍惚到了极点。
“现在这么晚了,没有地方喝酒,你要喝等明天回去了,我陪你喝。”刘一夫叹了口气,平静地说。
“去我家,我家里有酒。”周成林说着站起了身子,开始朝门外走。
刘一夫和梅景阳理解周成林的心情,他们没再阻拦,陪着周成林一起向周成林的家赶去,刘一夫和梅景阳此时的心情和周成林一样压抑,和周成林一样伤感。他们都是国家干部,却任由着杀人凶徒在朗朗乾坤中恣意行凶,他们都知道闫丙章是幕后真凶,但他们都无能为力。
周成林遇刺之事轰动一时,在社会上反响极大,第二天一早有关周成林遇刺事件的新闻就已经见报,甚至在华东日报头版头条刊发,而且附有记者事后采访相关的照片,和对目击群众的访谈记录。
闫丙章拿着载有事件报道的报纸,只觉得天旋地转、两耳轰鸣。他做梦没想到事情会弄到如此的地步,狐狸没打着,反而惹来一身臊气。
本来他以为杀手会如他所愿把周成林置于死地的。
只要周成林被杀手击毙,只要杀手能按照他预先设计的思路安全逃离现场,一切都死无对证,再通过相关人员的斡旋,他完全可以置身事外高枕无忧。没想到孟茹会冒着生命危险救下来周成林,没想到河阳的老百姓会如此拥护周成林,自发的拦截杀人凶手,更没想到凶手没来得及逃离就落入了法网。
得知凶手落网,闫丙章吓坏了,方寸大乱。
闫丙章清楚地知道事情闹大了,他也清楚的知道自己将陷入一种万劫不复的境地,他后悔不已,他密切的关注着事件的发展。
就在闫丙章寝食难安夜不能寐的时候,省市各地的新闻媒体一齐涌向河阳县,密切关注着周成林遇刺事件的调查进展情况,市里也组成了调查组,连夜赶赴河阳县,展开了对事件的调查。
同样是那天,当地的新闻媒体爆出:“为除暴安良,常务副县长遇刺”的爆炸性新闻。
闫丙章一看事情不妙,赶紧给他干爹吴俊才打电话,向吴俊才讨教避难良策。
闫丙章给吴俊才打电话的时候,吴俊才和他一样也成了惊弓之鸟。
这种恐慌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不知道什么原因,在很长一阶段时间吴俊才的心里就在发毛,就在莫名的恐慌,眼皮总是跳个不停,好像有什么事情发生一样,总有那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预感。
他已经到了退居二线的年龄,再过个三年两载他就可以退到二线去颐养天年,再也不用这样每天提心吊胆地活着了,但就在这时候出事了,就在他快退居二线颐养天年的茬口出事了,而且是出了大事,出了足可以葬送他前程的大事。
闫丙章派杀手杀周成林不成,反而马失前蹄派去的杀手落入了对手的手中。
那天晚上,吴俊才从夜夜良宵俱乐部潇洒完毕,正往家赶,接到了闫丙章打来的电话:“干爹,不……不好了,出事了!”
吴俊才当时正坐在他的奥迪A6里面闭目养神,听了电话之后,一个激灵坐起来,顿时困意全无:“你说什么,出了什么事?”
闫丙章紧张地回答道:“杀……杀手……没杀成周成林,反……反而落入了公安手中……”
吴俊才听了之后,这心里咯噔一下,顿时就凉了半截。但他毕竟是一个经历过大风浪的人,短暂地思索之后,马上叮嘱闫丙章道:“丙章啊,现在关键是看你的了,你得稳住阵脚,只要你稳住了,把事情全部推到手下人身上,上面我再给你打点打点,再大的风浪也能躲过去,别忘了,你现在也是有身份的人:浏阳河的知名企业家,河阳的纳税大户。谁想把你怎么样,也得考虑考虑后果和影响吧。”
对吴俊才来说,他和闫丙章是拴在一条线上的蚂蚱,休戚相关,现在当务之急是稳定闫丙章,不能让他露出破绽。只要闫丙章抗住鲍安的审问死不承认,公安局和都拿他没办法。
换句话说,只要闫丙章不出事,他吴俊才就可以高枕无忧,其他人都是小猫猴子,不知道他和闫丙章的密切关系,就连刘运动都不是非常清楚。所以,他当前最需要做的就是稳住闫丙章,他相信通过他的关系能将事情化险为夷,毕竟他有堂而皇之的理由:河阳缺少想闫丙章这样的纳税大户,知名企业家。可有些人却企图借着打黑除恶的幌子公报私仇搞打击报复。
放下吴俊才的电话后,闫丙章心里有了底气,是啊,现在事情还没有像他想象的那么严重,任何一件事都不是他亲自操作的,退一万步说,即使他手下的人出卖了他,即使公安找到他,只要他死不承认,吴俊才再给他在上边活动活动,加上自己的身份,量他周成林也不敢怎么他。
闫丙章开始四处活动,他暗中找人朝被抓进去的弟兄捎话,说只要他们不供出他,他想尽办法保他们出来,并且许诺给他们一笔可观的报酬。
然而,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过有经验的猎手。闫丙章做梦也没有想到,正在他打着如意算盘的时候,杀害何静安的凶手终于交代了所有的犯罪经过和幕后指使者。
就在杀害何静安的凶手终于交代了所有的犯罪经过和幕后指使者的同一时刻,在另一个房间里,两个职业杀手也交代了受闫丙章指使行刺周成林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