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里,我突然明白了,就算这层楼的人不是被烧死的,也会被那些浓烟给熏死的。
唉!我轻叹了一口气,这都是什么医院啊,真是连个活路都不留。没想到我的轻叹声引来了一阵低低的哭泣,并且这个哭声不是大人的,而是小孩的,还是个小女孩的哭声。哭声在这个楼层里显得格外清楚,也格外的让人心酸。
我转动脑袋到处看着,感觉这样的哭声就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当我确定了这个哭声的方向后,就牵着阿玛朝哭声走去。
我们走过一大半的走廊,最后在一间很狭小的病房里见到了年约七、八岁,扎着两个羊角小辫,穿着白色裙子,一个背对着我们,蹲在地上伤心哭泣的小女孩。
我没有走进这个房间,我就是再笨也知道此时此地是不可能有活人出现在这里的。只是,能够被我看见,还是个哭的很伤心的小女孩,我不免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我毕竟也是个大男人,加上这段时间我可以说是什么样的鬼都见过了,也经历了大小不少的生死经历,现在面对一个小女孩,我就是再胆小,也不会去怕一个小鬼啊。
我站在门口对病房里的小女孩问着:“你是谁?”
我的说话并没有让小女孩停止哭泣,她反而哭的更加的伤心。说来也怪,她的每一声哭泣都像是能够拨动心底里最脆弱的那根弦,让人产生一种无法抗拒的心软,很有一股想着上去抱抱她,哄哄她的冲动。
就在我要牵着阿玛走进去的时候,阿玛突然死死拉着我,不让我进去。
“阿玛,你怎么了?”我从来没有见过阿玛这样的害怕。
超萌的阿玛只是不停的摇头,就是不要我进去。
不进就不进吧,在阿玛和小女孩之间,我自然是会选择阿玛。我牵着阿玛刚刚抬腿要离开,小女孩的哭声突然变大了,变强了,声声都在重重的撞击着我的心灵,让我的同情心在无限泛滥和扩大,硬生生的似的我不忍离去。
最后,我松开了阿玛的手,说:“阿玛,你站在这里不要乱跑,我进去看看就出来。”
阿玛就是不停的摇头,也不肯放开我的手。
阿玛越是抓紧我,那种哭声就越是撞得我的心难受,我不得不扒开阿玛的手:“阿玛乖啊,我只进去看看,马上救出来,等着我啊。”一脱离阿玛的手,我就像是被一双手拉着似的,快步走进了病房。
随着我的进去,小女孩的哭声也就小了下来,我弯下腰轻轻拍拍小女孩的肩:“小妹妹,你哭什么呀?告诉哥哥,哥哥给你买糖吃。”我拿出了平时哄小女孩的绝技。
有了这句话,小女孩停下了哭泣,慢慢转头看向了我。
就在她转头的那一瞬间,我啊的一声大叫,淬不及防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紧紧地闭上了眼睛,不敢睁开。
原来这个背影单瘦的小女孩竟然有一张被烧焦了的脸,脸上的皮肤和五官紧紧粘在了一起,分不出哪里是眼睛,哪里是鼻子,哪里是嘴巴。
听着她走过来的脚步声,我把头使劲的偏向一边,不敢睁眼,她那样的脸谁见了第一次都不会,也不敢再看第二次。
小女孩站在我的身边,伸出一只白嫩的小手,用稚嫩的声音问我:“哥哥,我的糖呢?”
给她糖原本是我用来哄她的话,现在她真的问我要了,我还真没有东西可给。我闭着眼的说:“哥哥今天身上没有糖,明天给你买好不好?”我不断的往后挪动,我记得房门就在我的身后。
“哥哥你骗我……”小女孩稚嫩的声音骤然变得犹如指甲刮过玻璃的声音刺耳而挠心。病房里顿时像陷入了冰窟一样的寒冷,冻的我浑身发抖。
也就在这时,只听阿玛一声尖叫。
阿玛?这时候的我再也顾不上小女孩的脸是不是恐怖了,阿玛最重要。我睁开眼爬起来就往病房外猛跑。可是当我跑出病房后一看,已经没有了阿玛的身影。
不用问,这一切一定是这个小女孩搞的鬼。我愤怒的猛然回头,想要抓住这个小女孩问她阿玛在哪儿时,病房里没有了刚才的那个小女孩,有的是一双很粗很大的双腿。
我还没来得及看清楚这双巨大的腿是谁的时候,我像是被什么给抓住了似的,整个人都被悬空提了起来。
我惊恐的看着自己离地的双脚,忍不住的回头一望,顿时被吓的心惊肉跳,连灵魂都差点出窍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只到我腰这么高的七、八岁的小女孩的身板,顷刻间就已经变成了一个巨人,头顶破了天花板的露在了第四层的地板上,不断有墙块掉落。而像船一样大脚的深深陷在了水泥地板里。这个狭小的病房根本就装不下她这样的庞大身体,所有的墙面都被挤得纷纷坍塌。
小女孩提着我就像抓小鸡似的轻松,她挤开碍事的墙面,随着哗哗的倒墙声,她走出了病房,她每走一步就是一个又大又深的脚印,同时也震整栋大楼也都摇摇欲坠。
“你骗我,我要摔死你……”小女孩的声音如同撞钟般洪亮,随着她的声音响起,墙面咔咔的在开裂,纷纷掉着粉末。
被这样提着的我一点也不好受,衣服的前领子紧紧的勒着我的脖子,让我很艰难的呼吸着,我沙哑的喊道:“放我下来。”
“你骗我,我不放。”小女孩回答着,不论她的外观怎样变化,但是她的智商始终还是七八岁小孩的智商,认识到了这一点的我,突然有了主意。
“放哥哥下来,哥哥告诉你哪里有糖吃。”
我的话顿时让小女孩停了下来,她把头低下来,怔怔的看着我,怀疑的问:“真的?”
随着她低头的动作,被她顶穿了的天花板整块整块的往下掉,如果我不是机智的左右躲开,只怕早就被砸晕了,被任何一块掉下来的石板砸中都足以让人丧命。同时,也在这一刻我再一次看到了她那巨大无比的脸。
她那张脸原本就沾粘在了一起的焦黑皮肤这时候就等于是放大了几十倍的呈现在了我的眼前,我能很清楚的看到她那不能称之为皮肤的皮肤上被烧出来的一块块凸起的肉挛,和一个很小的出气的孔,以及埋在肉堆里的一只看能见一丁点的瞳孔。
看到这样的她,一直处在惊恐中的我不禁产生了一丝怜悯,但瞬间又马上压了下去,现在还没有找到阿玛,不能再犯在二楼的同情心上的错误。
“真的,只要你把刚才的那个姐姐找出来,哥哥就一定会给你糖。”我嘴上哄着她,心里却是心急如焚,现在的阿玛不是超人,也就没有了自保的能力,我不敢想象她被抓走后的情况。
似乎是被我骗了一次以后,小女孩有了防备心理,没有因为我的话而马上答应,仍然看着我一动不动。
“哥哥保证,只要你找到了刚才的姐姐,哥哥一定给你糖。”我再次保证着。
这一次,小女孩相信了我,她没有放下我,还是那样的把我提在她的手里面,却对着空气大喊着:“妈妈,妈妈……”
妈妈?我心里一惊,这里还有其他的鬼吗?如果真有,可就麻烦了,小女孩好骗,大人可就没那么好骗了。
随着小女孩的喊声,顿时传来了一阵轻柔的歌声,像是在唱着某首催眠曲似的,既轻又柔。在这样的歌声中,我渐渐有了睡意,眼皮上下不断的打着架。
“妈妈!”
小女孩一喊,我霎时清醒了过来,心里一顿慌乱,我怎么能够在这时候睡觉?阿玛还没有救出来。
轻柔的声音依旧在唱,才刚清醒了的我忍不住的又泛起了浓浓的睡意,不论我怎样想要抵触这样的睡意,都无济于事。
就在我正要睡着的时候,小女孩又说话了:“妈妈,放了那个姐姐吧,这个哥哥答应给我糖吃了。”
小女孩的声音再度打断那种轻柔的唱催眠曲声音,我也再次清醒了过来。
“傻孩子,男人的话怎么能够相信呢……”催眠曲的声音第三次响起。
这一次我真的是再也没有任何的幸免,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中……
当我睁开眼睛的一刹那,想到的就是阿玛。我猛然的想要坐起来,浑身竟然没有一丝力气,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病床上,身上插满了管子,有氧气管、脉搏器管、和输液管……
也就在我看向这些管子的时候,我看到了旁边同样躺在病床上的阿玛,我不由得一阵欣喜。只不过现在的她和我一样浑身都是管子,就是没有一点反应,睁着一双大眼睛,呆呆的看着天花板。
阿玛现在是什么状态暂时不管那么多了,只要我能见到她,只要她平安无事,我就算是放下了一半的心。有了阿玛在身边,我才有了心思看看周围的环境。
这里不用问就知道是一家医院,而是还是住院部。住院部?想到这个词的时候我不禁想起了自己和阿玛就是在废弃了50年的旧医院的住院部失散的。现在越看就越觉得这里特别的像被废弃了的旧医院的住院部,尤其是这里的墙壁都是那种50年代惯有的下半截是绿色,上半截是白色的墙面和窗户上那些用竖条的钢筋条封死了的窗口。
我用尽力气的取下嘴上的氧气罩大声喊着:“喂,有人吗?”
我的病床边没有人,这个双人病房里只有我和阿玛。只是在我的声音发出来的时候我自己都吓了一跳,这是我的声音吗?怎么变成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我变成女人了?我不相信,提心吊胆的用被子下面的手慢慢摸向了自己的小弟弟……还好,还在,我长长舒了口气,如果我真变成了一个女人……我不敢想象我会怎样,尤其是以后怎样面对阿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