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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身心惆怅进宫路

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艾唯依站在窗前,伫立良久却未发一语。

一旁的小玉也只是默默地收拾着艾唯依的心爱之物。这个桃木梳,小姐最喜欢了,要带上才行,这个发钗这个玉镯都要带去。小玉收拾着手中的东西,眼泪也无声的滑落。或许,明天的生活,会是意想不到的转变,是好时候坏,小玉担忧着。

良久,艾唯依收回视线,转过身,看着小玉连那些琐碎的东西也要带去,哭笑不得。“没必要的就不要拿去了,宫中有的,我们未必有,宫中没的,我们不可能有。”艾唯依好气又好笑地走过去指了指那一大堆头饰首饰,示意不要带进宫去。

“可是这些都是小姐平常喜欢戴的啊,还有这个桃木梳,是夫人特意去大理寺为小姐求的,保平安的呢。”小玉委屈着一张小脸,眉头都挤在一块了。

“小玉,你还是不要跟着我进宫了,再过两年,就让娘亲替你找个好人家嫁了吧。”艾唯依心里一阵感动,这个丫头,她着实喜欢的很,就连平时她大大咧咧的也觉得很可爱。只是,宫闱中的黑暗,她怕她受到伤害,她不想看到那样的场面,毕竟她在乎她,就像亲姐妹一般。

“不,小姐到哪里,小玉就要到哪里。”小玉昂着头,一脸倔强。从小到大,只有她把她当成姐妹般对待,她希望自己能陪着她一起走这深宫路。

“小玉,谢谢你。”艾唯依真心的发出感谢。不是替这副身体说,而是替她自己说。她们虽说是主仆,但更多的时候更像是姐妹、朋友。

“小姐。”小玉一阵感动,放下手中的东西,上前,抱着艾唯依,泪流满面。

“以后无旁人之时,只有你我二人,喊我姐姐。以后我们就要在后宫中相依为命,要懂得约束自己的言行举止。你这大咧咧的性格可得收敛些,毕竟宫里不是我们家。”艾唯依嘱咐着,她可不希望小玉受到别人的欺负,所以前提是要懂得自保,而在宫里最好的自保就是要注意自己的一举一动。“还有这些无大用处的就不要带去了。”艾唯依指了指那些首饰。

“小玉知道了。”小玉撇了撇嘴,恋恋不舍地把那些首饰放回首饰盒里去。

“那个桃木梳就带上吧。”艾唯依无奈地摇摇头,不是她不想带上那些东西,只是真的没必要了,那把梳子有娘亲的味道,带上也好,想爹娘的时候可以拿出来看看,每天用着它也是一件幸福的事。

“好咧。”小玉咧嘴一笑,欢喜地把桃木梳放进包里,趁艾唯依不注意时把艾唯依平时最常戴的一副首饰也放进去。

“我先睡了,你也快点睡觉吧,明早不要叫我。”艾唯依打了个哈欠,明天睡最后一个懒觉,除了在这个艾府或许再也没机会睡懒觉了。进宫她不会争宠,更不会刻意去讨好嬴政,平平淡淡才是真,她喜欢安静,在那深宫中,依着她的性格,也只能喜欢安静了。

“是。”小玉嘟起小嘴,朝艾唯依扮了个鬼脸。明天那么重要的日子,小姐还是想着睡觉,真是佩服。

夜,慢慢流逝,亮光,一点点凝聚。

这个早晨,艾夫人艾老爷早早起床,把早餐弄得很丰富,大多都是艾夫人亲手做的,就连艾府的下人们也异常积极,或许今天过后,这个家就不会再有艾唯依的身影了,一入宫门深似海,那繁华的宫殿又会是怎么样的一番场景?一旦做了王的女人,没有王的允许,是不得与家人相见的,更别说出宫回来看看双亲了。这样的制度,艾唯依心里早已有底,只是她还想再吸允一下这个家的味道。

终于睡到自然醒的艾唯依,在古色古香的木榻上伸了个懒腰,满足地叫了两声,睡得真舒服。完全没有因为今天要进宫的事而失眠。

简单地梳洗打扮后,随意地穿着,倒让小玉抽了一口凉气,怎么说今天也是个大日子,艾唯依却比以往还要打扮得简单,让小玉猜不透,更不懂。

“看什么,还没看够啊。“艾唯依好气又好笑地弹了一下小玉的额头,接着继续对着铜镜转来转去。镜子里的人儿真美。就算没有浓妆淡抹,也一样能倾倒众生。

“小姐,你还是上一点淡妆吧,这样似乎有一点太简单了。”小玉咽了咽口水,心里可不否认艾唯依真的是国色天香,很美很美的女子。

“简单朴素一点不是更舒服么?进宫又不是比美,没必要打扮得花枝招展。”艾唯依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她的目的只求不树敌,平平淡淡地过完这一生,其实她知道,她这一生注定不平凡,只是她不愿意承认罢了。

“好吧,小姐喜欢就好,这样的小姐也很美。”小玉傻笑着,眼眨也不眨地看着艾唯依的小脸,白里透红的肌肤吹弹可破,让人看着就想上前捏两把。

“我可是等了挺久的,你还是一口一个小姐的叫,昨晚跟你说的都忘了吗?没人的时候该叫我什么?”艾唯依故意板着一张小脸,假装生气的样子很是可爱。

“呃,是,姐姐。”小玉懊恼地捶捶脑袋,真没记性。

“行了,去吃早餐吧。我也饿了。”艾唯依忍住笑,抿着嘴,走出寝室,往厅堂走去,都快中午了,肚子饿得咕咕叫,真是郁闷。

“好咧。”小玉笑嘻嘻地跟着艾唯依的脚步走。

艾老爷和艾夫人在厅堂看到艾唯依的身影终于出现,欣喜地站起来迎向艾唯依,正可谓是等到花儿都谢了,怎么说呢,其实艾唯依起得还算早的了,比以前。

“爹娘,早。”艾唯依一进屋就闻到了香味。

“咱家的宝贝总算舍得起床了,饿坏了吧。今早娘亲做了几道你爱吃的糕点,快尝尝吧。”艾夫人拉着艾唯依手,往餐桌走去。

“爹娘最疼小依了。”艾唯依笑嘻嘻地任艾夫人拉着她的手,心里暖暖的。

这家子几个人坐在一桌,这扯扯那说说,甚是幸福的场景。

“爹娘。”艾唯箐挺着个大肚子,由林浩搀扶着,缓缓走来。

“大姐,你怎么过来了,都快午时了,大姐应该吃过早餐了吧。”艾唯依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傻呵呵地笑着。今天不笑。恐怕以后就没有什么机会再这样没心没肺地笑了,这一生只有在艾府这段时光,她才会扬起笑颜,以后,她还能过这样温馨的日子吗?艾唯依的心闪过一阵落寞。

“早就吃过了,越发觉得小依你这段时间懒了许多,看爹娘把小依宠的,大姐可吃醋了呢。”艾唯箐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对这个妹妹,她充满感激。

“哪有,爹娘最宠大姐才是,老是唠叨大姐的身子什么的,小依吃醋才是真的。”艾唯依扶过艾唯箐的另一只手臂,乐呵呵地看了艾夫人艾老爷一眼。

“浩儿,你来了,快坐着。”艾老爷对于这个女婿还是挺上心的,因为林浩不失为一个好丈夫,一家子其乐融融的画面真让人羡慕。只是艾唯依进宫的时辰也快到了,艾老爷的眼闪过一丝不舍与担忧。

“小箐,最近觉得身体有什么变化?”艾夫人望着自己的一双儿女,眼里满满的都是疼爱。

“没什么,娘不要担心了。”艾唯箐坐在餐桌前,看着一桌子好吃的东西,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她知道,这些都是三妹最爱吃的,更是娘亲手做的拿手好菜。

“那就好,天下的父母哪有不担心自己的儿女啊。”艾夫人可不乐意了,假装生气地抿着嘴。

“好好好,娘喜欢就好。”艾唯箐可不想看见艾夫人不开心的样子,便样样顺着她。

艾唯依顿时沉默着,心里闪过一句在二十一世纪的画面,心骤然疼痛,脸上又是更冰冷。

“小依,谢谢你。”林浩终究还是忍不住提起。感谢的话,他总觉得,亲口说一次才安心,只是这样又会令他们想起就要进宫之事。

“瞧姐夫说的,都是一家人,没什么谢不谢的,太见外了。”艾唯依又想起还有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马上就要离开这里,进宫了,心又忍不住抽痛。

“好了,不要说些有的没的了,快吃吧,小箐浩儿也来吃吧。小依呢,就赶快把你的早餐午餐一起吃了,省的饿坏了肚子。”艾夫人实在不想提起这些,眼看正午就要到了,宫里的马车也快来了,艾夫人努力让自己脸上挂着笑容,极力让自己眼眶里的泪珠退回去,不让它落下。

“好了好了快吃吧,娘亲做的东西最可口了。”艾唯依知道艾夫人心里在想些什么,没有揭穿,附和着。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溜走,即使已经吃得很饱了,可他们还是不愿放下筷子,默默地吃着。

直到一批人,一辆华丽的马车在艾府的大门口等着。

“老爷,宫里面来的人已经等在门外了。”艾府的老管家走进来,打破了这有些沉闷的气氛。

“知道了。”艾老爷叹息一声,该来的总是会来,就算不愿提起,它也是真实存在。

这一刻,艾夫人的泪再也忍不住,一滴一滴地落在罗裙上,打湿了那些布丝。

“爹娘,大姐,姐夫,你们要注意身体,每天都要开开心心地过,这样小依在宫里也就会过得好,艾唯依也跟着落泪,心里的疼痛是那么真实,是啊,就算她现在的身体才是她们的亲人,可是这就是上天冥冥之中注定了的,她已经把他们当成了至亲的人。

“小依,进了宫可得一切小心,那些地方可没有家里这般自在。”艾唯箐用袖子拭了拭眼角,这样的场景,怎能让人不伤感。

“小依,姐夫虽为臣子,可后宫之事实是不便插手,你可要自己学会保全自己。”这些艾唯依比他们更懂,只是这离别之际,林浩实在是忍不住叮嘱着。

“好,小依一定会让自己平平安安的活在那深宫中。”艾唯依扯唇轻笑,其实只要她想斗,那些人未必是她的对手,只是她想平平淡淡罢了。之前刚来到这个国度的时候她就说过,要好好珍惜这次重生而来的生命,抛开二十一世纪那些满脸丑陋的人,在这里活出自己想要的生活。

“老爷,小姐该走了。”老管家站在一旁看着,心里也跟着难受。

艾老爷和艾夫人对视一眼,难分难舍的情绪更加重了。

“爹娘,大姐,姐夫,小依该走了。”艾唯依不想再看到这些难以割舍的画面,转过身,背对着他们,颤抖的身子让人觉得更忧愁,迈开步伐,走向那未知的生活。

“小依。”几个人不停呼唤着艾唯依的小名,奢望着能够减少些许相思之痛。

即使有着再多的不舍,艾唯依也只能头也不回的走出艾府。她害怕自己一转过头去就会忍不住奔向他们的怀抱。那些可口的饭菜,那些充满温暖的言语,那些娘亲手熬的汤,她可能再也没机会享受了。

而他们终究还是忍不住追出去,送她离开这个家。

她,坐在华丽的马车上,泪流满面。

他们,站在门前,眼里尽是依依不舍的望着那辆有她在的马车。

“老爷夫人尽管放心,小玉一定会好好照顾三小姐的。”小玉低头一拜后走到马车旁等着马车启动。

沉默片刻,马车动了,由马儿牵引着走向那豪华的宫殿。

她,还是忍不住,掀开车帘,看了一眼他们。

“小玉,我们还有机会回来吗?”艾唯依似乎问了一个很白痴的问题。进宫做了王的女人,便一生都在那深宫中度过,还谈什么回来这小小的艾府呢?

“这个,小玉不敢揣测。”小玉低着头,抿着嘴,对于未来的事她也不知道该怎样谈及。

“深宫天下谁主沉浮?”艾唯依无奈的笑了笑,放下帘子,坐在马车上闭着眼睛假寐。

小玉对于艾唯依这句话,没有听懂它是什么意思,迷迷糊糊地望着前面的路,一步一步的跟着马车走。

嬴政站在月馨宫前,呆呆地看着这个刚收拾好的寝宫,平日紧绷着脸的他难得有如此轻松的神情。月馨宫,离他的咸阳宫最近,而这里的布置很温馨,适合他的女人居住。即使他有生理需求,有过很多暖床的女人,可他却未立过一位妃子连最低等级的少使也没立,解欲过后大多都是让她们直接走人,甚至连看一眼她们都觉得多余。而她,艾唯依,会赐她宫殿会让她进宫做他的女人,那是他心底深处的寂寞,但无关肉体。因他母后赵太后的影响,他对女人是极度痛恨,心里的阴影更是根深蒂固。但艾唯依却不同,她的美丽,她的智慧,让他想把她拴在宫里,不让别人看到她的美好与独特。

她进宫了,称呼她什么好呢?除了青貂儿,嬴政还是头一回对一个女人这么尊重,平日里,连他的生母赵太后他也没什么好语气好态度。她,艾唯依,算是一个例外了。

“大王,艾家三小姐的马车已经到正门了,正向月馨宫来。”赵高走过来,跪在地上对秦王政恭恭敬敬的说。赵高还是头一回见秦王政脸上没有冰冷的神情,见秦王政没有说话,随即小心翼翼的问:“大王,要给什么位份艾三小姐呢?”不敢太大声,生怕会惹怒大王。秦王政可是从来没给过任何女人名分,这次赵高见秦王政对艾唯依挺上心的才壮着胆子问。

“还是称她为三小姐。”嬴政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赵高,淡淡的开口。

“是。”赵高没有露出吃惊的表情。可他有一点想不通,按理说像艾唯依这样在大王心里占有了一点分量的人怎么会还是没有给位份呢?既然连月馨宫都赐给她了,一个位份又怎会没有呢?赵高头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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