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这脸皮是越发厚了!”家茵扑哧一笑,随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去年孙杨家因为林家背后抢单吃了老大的亏,他爸因此气出病来,到现在还不能理事,家族生意都交给了他大哥主持,他那个大哥……你应该懂的,有钱人家就怕弟兄多,怕财产被瓜分呗!他大哥本来就嫉妒一向深受父亲宠爱的孙杨,生怕有朝一日会爬到自己头上,因此他一旦大权在握马上就将孙杨从公司重要的位置上撤换下来,给他安排了一个可有可无的闲职,不过是挂个名给外人看罢了,还美其名曰是照顾自己的亲弟弟,不忍心他太辛苦!孙杨也算是一个有志气有野心的,本来以为可以靠自己的才学来振兴家族,现在却弄到了这个地步,你说他怎不郁闷?因此他恨透了林家。”
原来竟有这么一出。
看来做富家子弟也不容易啊,迟暮不禁同情地看了远处的孙杨一眼,突然担心道:“家茵,你想过没有?孙杨的家世本来是他的优点之一,现在看来根本就是有名无实,那你以后嫁过去岂不是……”
“谁说我要嫁给他了?!”家茵顿时瞪圆了杏眼,“我不过是让他陪我散散心罢了!我想他对我的想法是心知肚明,因此对我也并不上心,大家目前只是普通朋友般相处罢了,可能你会疑惑我为什么不找别人偏要找他,因为他是个难得的正经人,从来不搞那些花边新闻,”左家茵叹了口气,“我们这个圈子里,多的是像左家瑞那样的公子哥儿,我要是成天和那些家伙扯在了一起,平白的坏了自己名声,太不划算!”
迟暮边走笑道:“但我不得不提醒你,正因为他是个正经人,现在这么整天陪着你晃悠,大家反而要生误会呢!”
“误会就误会吧,不是正在练乾坤大挪移吗?若是有一天真练成了也不是没有可能,”家茵皱眉,有些烦躁似的将横在眼前的树枝撩开,同时停住了脚步,“好了,别尽拿我找话题,现在你才是身处漩涡之中的人,身边的男人来来去去的,还都是极品,估计我哥现在已经是方寸大乱不知拿你如何是好呢!”
迟暮一脸的无所谓,“随他怎么想。”
从昨晚到现在,他根本就没跟她联系过,仿佛消失了一般,甚至让她现在都觉得前面两天发生的一切是个梦。
可恶的家伙!
左家茵皱眉,“迟暮,我决定收回我昨天说的那句支持你报复我哥的话,说老实话我真有些替你担心了,我就算唱戏唱的也是独角戏,但你不同,你有对手,依我哥那个脾气……你这是在玩火,你要真把他给逼急了,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可能不会拿你怎样,但他肯定会伤及无辜,到时候你身边的这个男人肯定要遭殃的。”
迟暮一脸的风和日丽,“不会吧?我想你哥不是那种人。”
她倒想看看呢,左氏再厉害再有钱,他还能拿钱家怎样呢?她就不信了!
左家茵不明就里,心中暗地诧异,下巴朝远处站在湖边和孙杨聊天的钱闻道一抬,“没想到你对我哥倒比我对他还要信任呢,不过就算我哥真的不会怎样,我看这个人不是个能开玩笑的,你现在把人家弄得魂不附体的,以后想甩都甩不掉,怎么办?”
“什么魂不附体?你说话真是难听!”迟暮红了脸,小声道:“他跟我说了,我们先从朋友做起,就跟现在你和孙杨一样。”
左家茵嗤笑一声,一针见血道:“我看他比孙杨老谋深算多了,他这分明是欲擒故纵。”
“就算是吧,”迟暮并不否认,“其实我是真的在试着和他交往的,这个人我在剑桥时就认识了,也算是旧相识,他真的很优秀,事实上我是高攀了,”她敛容正色道:“家茵,我现在已经二十五岁,也该找个男朋友了,不是吗?你有好家世,以后随便什么时候找对象都无所谓,我呢?别的没有,只是空有一副好皮囊,以后还会一年年的残破中,必须得抓紧时间了,我可不想自己最后变成了傍晚的烂西红柿,就算抛出跳楼价都没人要!”
“别说得这么糟心!我才不信你……算了,我没力气管你们俩个了,对于你和我哥,随便你们互相折腾去,我以后就抱着看戏的心情,谁也不帮!”随着一声脆亮的鸟鸣声,家茵的眼光投向湖心,突然惊喜地叫道:“看!一只鸟!一只像鸡一样的鸟!”
迟暮也看到了,湖中那只像鸡一样的鸟在游泳、潜水、不住地翻腾,独自玩得很惬意的样子,远处和孙杨讲话的钱闻道听到她们的声音笑着跑过来,说道:“迟暮,去年我们在英国的时候就看到过这种黑水鸡,你还记得吗?”
迟暮高兴地点头,“对啊对啊,黑水鸡!我记得的!当时我们还看到它用它的潜水技能戏谑攻击它的海鸥,可有意思了,想不到能在琵琶湖再次看到它!”
说话间,一阵湖心风带着浓浓的秋意吹来,迟暮不禁打了个寒颤。钱闻道走上前,伸手替她紧了紧风衣领,声音充满关切和怜惜,“冷不冷?你的身体还吃得消吗?”
迟暮下意识看了家茵一眼,有些不自在道:“没事,我不冷的。”
“还说不冷,脸上的毛孔都竖起来了,”钱闻道不由分说脱下自己的风衣披到她身上,还用手在她肩上用力按了按,迟暮推辞不得,低声说了谢谢,抬头时却看到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那是孙杨的。
迟暮绝对聪颖,马上就敏锐地觉察到了那种表情的含义,顿时感到有些不适,她突然意识到那晚在凝香居,孙杨当时也是在场的,他一定从头到尾目睹了自己醉后发生的一切,周臻中,左家勋……天!孙杨一定把自己看成了一个游戏人间的女人,致力于把身边的每个男人都弄得五迷三道的。
他刚才和钱闻道一直在聊天,都说了些什么呢?有没有谈到那晚的事情?她目前虽然心内不肯和钱闻道关系过于亲近,但是一想到他可能误会她,还是会觉得不开心。
事实上她猜得没错,刚才孙杨和钱闻道真的聊起她们俩个女孩了。
男人在一起,除了事业之外,聊得最多的可不就是女人吗?
就在钱闻道开玩笑式的恭喜孙杨找到金陵最大的钱柜时,孙杨向他坦诚了自己和左家茵之间的关系,他说家茵是他见到的最好的女孩子,但他觉得自己配不上她,内心也不敢有那种想法,目前只是一般朋友相处。
“既然喜欢就出手,别犹豫,”钱闻道开导他,“做男人该自信一点,我相信锲而不舍金石可镂。”
“我相信你的自信心,”孙杨笑笑,“遇到夏迟暮这样的女孩子,要是没有强大的自信心是真的不行。”
钱闻道望着远处站着和左家茵说话的那个娇小玲珑的女孩,脸上是不加掩饰的痴迷,“迟暮是我这辈子遇见的最美丽的东方女孩,既优雅又明媚,结合了东西方的精华。”
“这个我不否认,我想大多数男人都不会否认,”孙杨顿了一下,意有所指道:“包括家茵的哥哥左氏的老总左家勋,我是生平第一次见到他对女人有所表示,这个女人就是夏迟暮。”
钱闻道微微一愣,马上笑起来,“我懂你的意思了,看来这已经是个公开的秘密了。很好,我愿意接受这个挑战,与人奋斗其乐无穷,不是吗?何况对手不弱,我喜欢这种感觉。”
孙杨不可置否地望着他,“我想金陵也只有你敢和左家勋叫板了,他那个人,跟家茵的个性完全不同,看不顺眼的,以后统统不会再出现在他的视线内,就算是那霸道欺市的林家也畏惧他三分,你要小心了。”
钱闻道似乎有些意外,“是吗?怎么我的感觉跟你完全相反呢?我跟左家勋接触过,我觉得他是挺低调的一个人,这是真话。”
孙杨笑着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给迟暮披上风衣后,钱闻道说道:“这里风大,我们到那边去吧,那边树多,没有多少阳光,秋天的太阳其实还是挺伤皮肤的。”
“好啊,”迟暮借机脱下了他的风衣,笑道:“这个还是还给你吧,太长了点,穿着跟阿拉伯袍子似的。”
钱闻道没有坚持,笑笑将风衣搁在手臂上。
四个人很快到了一个至多可以两人并排走着的小径上,小径上落满了树叶,脚踩在上面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迟暮走在最前面,钱闻道紧随其后,后面则是左家茵和孙杨。
树叶不时擦过他们的身子,钱闻道望着迟暮的后背,见她一只手提着包一只手捏着裙摆,动作敏捷地选择在落叶比较少的干燥地面走,时不时的低头躲避着树枝,那种灵巧与轻盈让他再一次感受到她的美丽,他下意识快步上前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臂,另一只手则挡住了那只差点要碰到她手臂的枯枝,迟暮扭头冲他一笑,说了句谢谢,一点都没有吃惊的意思,仿佛这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
后面的左家茵越看越不是一回事,这……是当真了么?不是说好只是做戏的吗?这个迟暮怎么可以不按照剧本走!万一……那让哥哥该怎么办?
她再怎么喜欢迟暮,也不想自己的亲哥哥吃了亏!
“孙杨,你觉得前面这两人登对吗?”左家茵问身边的孙杨。
孙杨沉吟了一下,笑道:“做男朋友,钱闻道更合适一点,但是做老公就未必了。”
左家茵疑惑道:“这是什么道理?说来听听。”
孙杨停下来,有意和钱闻道他们拉开了一段距离,这才开口说道:“钱闻道这个人,怎么说好呢?当年我在美国时和他有过交往,觉得这人不但智商高,而且情商也很高。”
左家茵差点失笑,“情商高?何以见得?”
孙杨说:“一般像他这样专攻尖端科学的人在交际场合都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没有什么应变能力,他则不一样,他就跟那种天生的社会活动家似的,到什么场合都能如鱼得水却又不过分招摇,总体而言,他是一个理性与感性融合得比较好的一个人,我甚至觉得他专攻过心理学,因为很多时候别人还没开口,他就知道对方想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