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切回忆,好像还在杜若的脑海里打转。她不由得伸出了手,拿过了那个锦囊。细细的端详着。
她的手触摸着那两只鸳鸯,那两只鸳鸯交颈,显得很是幸福。手上却也没有摸着什么线头,看来这个绣了锦囊的人的绣工很不错,应该是绣娘绣的吧。杜若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她对人都是以真心,对君墨染更是愧疚。只是想着君墨染骗了她,她心里就不愿意去想和他在一起的那段时间的事情了。
手抚着这两只鸳鸯,记忆仿佛又回到了过去的那些日子。
“你忘了绣一个戏水鸳鸯的锦囊,可以将我们俩的头发放进去,代表的是结发夫妻的意思。”
“你做的锦囊虽然是丑了些,却总归是娘子的心意。我要天天带了出去,别人要问了,我就说是我娘子给我绣了那么一个特殊模样的。”
“我娶的是娘子,又不是绣娘。”
这些话语,再想起来,却是字字诛心。
好在杜若没有上妆,也不存在把妆哭花了一说,她用手攥紧了这一个锦囊,眼中含着泪,心里想着,“书里说过,男人爱女人,不过是在骗女人。有的男人薄情薄幸,只骗女人一阵子,有的女人好生好命,被男人骗了一辈子。”
不过再看到这锦囊,却觉得倘若是要骗,他却也是下了苦心的吧。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他竟然还记得这锦囊,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更何况从云卿那里知道她被君墨染骗了之后,她对君墨染的评价就开始下滑了。以这样的角度再去看君墨染,也算是她最后的宽容了吧。
这个杜若的手抚着那锦囊上的鸳鸯,心里也软了下来,其实说实话,陆尘语死后,她心里还有诅咒了君墨染,现在想来,既然两个人真有真心相待过,已经到了今天这么一天,她就原谅了他骗她这么个过错吧。
外面锣鼓震天,想必是君墨染去了右将军府吧,铜锣开道,高大的骏马王爷,他再娶了,娶的还是云右将军最宝贝的女儿。而她,杜若,失去了自己青梅竹马的恋人,也没有了自己的丈夫,就连自己的心,也好像就在那一刻,灰飞烟灭了。
但她知道,对于此刻的她来说,死亡即是重生。
梳好妆后,她便就坐在镜子前面,看着镜中那陌生而又熟悉的脸庞。消瘦了许多,就算是梳了妆,两眼却好像也不再有了以往的神采。她对着镜子,微笑了一下,但那微笑的弧度,却越看越令人觉得心酸。
她只照了一会儿镜子,侍女们又开始了收拾东西,而那镜子就这样被收走了,梳子,还有尖锐一点的东西,比如金钗玉簪眉笔,还有易碎的东西,就像玉镯首饰,也全都收走了。
也还是给杜若留下了一些东西,胭脂水粉,耳坠首饰,还有一套书,还有,她手里攥着的那个大红色的,绣着鸳鸯的锦囊。
杜若坐在窗台前,等着有人来,来给她送那休书。但是等了好久,却没有人,她有些慌乱,有些紧张,却想着,今日里是君墨染大婚,估计大家都在忙,除了这一批被分出来的侍女,也没有人理她吧。
她从未觉得时间那么长过,就算这大半个月,她就这么盯着窗户看,却也都挺了过来,有句话说的好,最折磨人的不过就是希望,那一线希望,就这么残忍的看着你的无助的等待。
杜若静坐不下,看着侍女们留下的书,面上的一本算是一篇戏文,她曾经看过,抱着那本书看了许久,觉得里面的情节实在精彩,也有与君墨染说过,只是这种时候,她却真的没有心情再看了这戏。再拿下几本,却都是她平日里爱看的书,也有了诗词选,她却都看不进去,心想看书是不成了,却看见最后还有一本有些薄的书放在那里,她顺手拿过来,却见是有人整理的陆尘语的诗词。
她虽然感动,但却还是有脑子的。这锦囊,这些胭脂水粉,还有这陆尘语的书,无一不在昭示了这一点——他在讨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