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外寺地处风国最西方,靠近月城的一座高山上。
是沧海大陆上一个不属于风国,也不属于月城,更不属于花都、雪域当中任何一个国家的势力范围。
方外寺并不是什么大寺庙,却又是名震天下的寺庙,只因方外寺有一个神寂和尚。
相传,那神寂和尚是位得道的高僧,能预测吉凶祸福,更能知过去晓未来。
但凡是这神寂和尚曾预言过的,都已成了真的。
他曾为风国预言过一场水灾,挽救了无数人的生命,从而更受国人的尊崇。
风国皇帝曾亲上方外寺,以国师之位相许,允诺他可以在风国各地界广收门徒,任意传道,却被他婉拒了。
可见这神寂在风国地位之高。
但如今,这名动天下的“紫薇天士”神寂高僧却派僧人前来风国地界对一个将军之女相邀……
公主府正厅内
大厅中,从方外寺远道而来的小僧人,双手合掌,规规矩矩站立着。
海儿歪坐在椅上,以手支着下巴,定定地瞅着僧人,没有说话。
那僧人年纪不过十来岁,定性却极好,也就这么一动不动的任她瞅着。
曦月坐在一旁,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困惑不已。
海儿怎么又和方外寺的神寂扯上关系了?还想请她到方外寺一块儿品茶论道?
“咳咳……”
沉默半晌,海儿故意咳了两声,坐直身子,端正好姿态,终于开口。
“你是不知小师父?”
曦月闻言,斜眼看去,看来是真认识了?
不知微微恭了恭身,态度不卑不亢,“施主好眼力,小僧确是不知。”
“也算不得眼力好,你与不懂小师父还是有些不同的。”
海儿听言,手一摆,少有的谦逊。
不懂比较活跃一些,而这不知太过沉闷。
两人虽同是同胞兄弟,模样长得也相似,但性情不同还是容易分辨出来的。
“施主过谦了。”
不知又恭身鞠了一躬,愣是一板一眼,“小僧离寺之时,师尊曾嘱咐小僧,待小僧见到施主后就请施主即刻前往寺中一叙。师尊之命,小僧不敢违抗,如此还请施主即刻动身。”
即刻动身?
这神寂和尚这般着急着见她是为了什么事?这可不像他平素温吞的性子。
认识那和尚已有五年之久,都不曾有过今日这反常之举……
海儿不答,垂眸沉吟。
曦月却是眉头一紧,有些不赞同,“小师父,可知神寂大师找海儿所为何事?”
不知听言,微微侧身,朝着曦月“道,“小僧不知。”
“你怎知她在我府上?”
“小僧并不知,一切皆是师尊指点。”
“一切都是神寂大师预测的?”
“小僧不知,师尊说是便是。”
“……”
曦月气结,“不知”果真是不知!
“对了,不知小师父,你此行前来京都是步行的还是……”海儿突然问道。
“小僧步行而至。”
“步行?!那小师父这一路行来用了多长时间?”曦月也很是惊讶。
从方外寺步行到京都,就算是昼夜兼程的赶路,以不知的脚程来算少说也要十天才到。
不过,看不知虽是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却也不显得有多狼狈,看来算不上是昼夜兼程的赶路了,也就是说应该差不多半个月左右。
“小僧此行共行了一十六日。”
海儿心头诧异,柳眉微扬。
十六日前,她还在极北之地雪域的雪山上,那时未决定要回京都。
这神寂和尚却预测到她要回来,还派了不知在这里侯着,时间正好不长不短……
见海儿还不准备出发,不知催促,“敢问施主是否可以动身了?”
海儿还未开口,曦月就道,“小师父,现在天色都已晚了,不适合赶路。况且,海儿今日一回到京都就被我带到了这儿,也都未曾与家里人重聚,你看是不是改日再去方外寺见大师?”
“师尊再三叮嘱小僧,待小僧见到童施主后,就请童施主即刻前往寺中。小僧不敢忤逆师尊,因此也请施主体恤小僧。”
不知双手合十,朝曦月鞠了一躬后,又朝海儿恭身道,“还请童施主速速动身!”
曦月有些不快,这小和尚真是惹人生厌!
“月,”海儿见曦月有些动怒,忙朝她使了个颜色,又道,“神寂大师与我有几分交情,他如此着急要见我必定有很重要的事情,”
“这就走?”曦月眉头紧皱。
海儿点点头,“嗯,即刻动身就即刻动身。”
“那我也一道去好了。”曦月眸光一亮。
“你……”
不知突然插了一句,“童施主,师尊有交代,此行只需施主一人上山便可。”
闻言,曦月迅速回头,怒视不知,“你家师尊规矩真多!”
……
不知一怔。
海儿不由失笑,“好了,月。我去一趟来回也不过四五日,你就在这等我好了。”
曦月蹙眉不语。
“你去我家中,同老头子他们说一声,就说我去一趟方外寺就回,勿念。”
是日,夜幕来临。
沁园春,风国京都最好、最大的酒楼之一。
“喂,你们听没听说,那护国将军府的童三小姐近日便要回京了。”
“童三小姐?”
“可是那外出历练多年的护国将军府童家千金?”
“正是,那将军府的人皆说府上小姐是外出历练,其实啊,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哦……此话怎讲?”
“难道不是?”
“原是那童千金自小便得了恶疾,全身长满麻子,不能见人……”
“原来是个无盐女子!”
“怎么会长这副模样?”
“唉,许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吧。”
“哦?”
“我听说啊,这童家千金还是个小跛子呢!”
“那这童小姐倒是个苦命的。”
“可不是嘛!因着那童老夫人年纪大了,童老将军要逆天生女,便生了个异胎。这可是个不祥之兆。”
“照你们这么说,这童小姐是个不祥之人?”
“真是冤孽啊!”
酒楼里高朋满座,那谈资全部围绕护国将军府童府三小姐童海儿。
当然,在座的都不知道他们口中谈论的人,此刻正快马加鞭赶往方外寺而去。
相比楼下大堂的肆意大笑,二楼却是一片静谧。
那最尊贵的一间包房内,此时房内坐着两人。
一身着白衣的年轻男子眉头深锁,面色异常难看,拳头握得死紧,几乎咔嚓作响。
另一红衣男子更不用说,那脸色早已铁青。
楼下的嘈杂声不绝于耳,红衣男子眉目一戾,骤然怒起,猛地将手中的茶盅往地上狠狠一掼,上好的青瓷茶盅瞬间四分五裂。
响声清脆,却远远不敌楼下那些谈资客们的声音刺耳。
“我还听说啊,这童小姐虽残了,却还去学人家偷汉子,这会子说不准都已珠胎暗结了。此番回京,估摸着是要将军老爹为自己做主,逼那倒霉之人迎娶自己呢。”
“啊……”
全场顿时哗然一片。
“竟还有这事?!”
“童老将军可是个好官啊,怎么会做出这般强人所难的事?”
“谁说的准呢?再好的官也难断家务事啊!毕竟是自己的女儿。”
“难不成,这老将军当真会用权势胁迫那人不成?”
“砰——”
而就在这越显浩大的议论声中,那尊贵包间中一声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门内那檀木桌子已被一掌劈成粉碎。
房门也碎裂开来,残渣四射。
门内,那满脸狂怒的红衣男子几欲冲出房间,同行的白衣男子见状,连忙使劲一拽。
“阿辰,别冲动!”
这突然冒出来的市井流言异常难听,将童海儿乃至整个童府都推到风口浪尖上。
一个人一张嘴,怕是一会儿整个京都会传遍。
“冷静一下!走!我们先回府找父亲祖父商议!”
白衣男子稍显冷静,拉着暴怒中的红衣男子一同离去。
而此时,在沁园春酒楼后堂的某处,酒楼掌柜王丙正神色凝重的朝心腹小二低声嘱咐着什么。
不多时,那小二便急匆匆的往外头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