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意外的失利
“哈哈，从今天开始，你们几个，就是我们定向社的人了！看看大家，唔唔……都很有精神的样子嘛！很好！很好！非常好！哇哈哈哈！”女王大人脚踩着凳子，仰天狂笑，一副小人奸计得逞的模样。
在场的其他人，新来的不知道该如何反应，老人根本就懒得理她……一片寂静！
“哈哈……我看他那个死娘娘腔还能怎么样！哇哈哈……这次终于赢了，彻彻底底的，哈哈哈……”
寂静，还是寂静。
“哈哈……”
又一阵狂笑之后，女王拍了拍手，开始恢复正常，“好了！这一次的胜利已经成为了往事，下面我们要趁着胜利的气势，再接再厉、继往开来、勇往前进，听见没有？！”
“噢！”众人响应号召，举臂高呼，就差没喊“女王万岁、女王万岁”了！
“很好！”女王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转向几个新来的小菜鸟，“现在是自我介绍时间！我，就是这里的老大，你们的社长，你们可以叫我社长、学姐，叫我女王也是可以的！哈哈！”
冷汗……
“还有，坐在我边上的，戴着眼镜的，是咱们的副社长吴品濯，性格温顺，有什么问题尽管问他，他会很乐意帮你们的……”
“嗯……大家好！非常欢迎你们……”擦汗、一直擦汗，紧张、好紧张，“那个……我们有很多的，嗯……不足，期望大家，那个……”
“行了！别嗦！”女王大手一挥，眼睛摇晃了两下，终因下盘不稳，重新跌回座椅！
女王对天翻了个白眼，哼……紧张大王！然后看都不看他一眼，继续介绍道：“再来梳平头的，看起来黑胖黑胖的，是我们的包打听，嘿嘿！”
“老大！”曹志铭赶紧叫停，满脸写着不乐意，“谁是黑胖黑胖的了，我这是结实！”
“哈，结实？！结实你让我打一拳看看，哼……我可是最喜欢结实了，你过来，我好好疼疼你！”
“算了算了……”志铭满脸苦水，他们家女王，可是绝对的暴力美学拥护者，每次训练敢偷懒，她爱的拳头，可不是普通人类都受得了的，“社长，你倒是给我留点面子啊！”
这句话一出，屋里顿时哄笑声一片，爱面子又喜欢倚老卖老的曹学长呦，又栽跟头了呀！
“哼！”女王不屑地冷哼了一声，没用的东西！“剩下那几个都是一年级的新生！最瘦的那个头发到肩，不男不女的，是我们这里有名的BT涛，你们可以叫他涛涛，不过注意，他可是天地间难寻的BT，没有特异功能或天赋秉异的，请保持一米以上距离！”
“嘿，亲爱的女王殿下，比起您来，我实在是小巫见大巫，自愧不如啊！”涛涛露出阴森森的笑容，一针见血地指出两个人显而易见的等级上的差别。
要说BT，整个定向运动社都逃脱不了关系，但要说BT中的BT，BT中的王中之王，那就非我们的女王陛下莫属了！
“哈，说得好！涛啊，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了吧！罩子放得够亮！very very very very……good！”
“我是不是要谢主隆恩呢？”
“那倒是不必，好好地为我们的社团做牛做马吧！”女王说得毫不客气，“再来是诗诗，我们这里最聪明最棒的女孩子，人见人爱、男女通吃、老少咸宜……”
“是我的了呦！已经是我的了呦！”涛涛一把抱住身边的人儿，撒娇似的赶紧声明自己的主权。
“去你的，什么是你的！”坐在诗诗另一边的璐妃大叫着反驳，还忿忿地去推涛涛的狼爪，“沙弥是你的，你这个死BT，诗诗明明是我的，我的，要不是我，你能认识她个鬼！放手，快放手！”
“就不放，怎么样，你咬我？”
“都给我放开！当我是死人啊！抢个屁！”夹在中间的犹如上好牛排被争抢的诗诗，奋力挣开两个人的怀抱，一人赏一个爆栗，“再废话，谁也别想我再理他，现在是很重要的时候，你们还想干什么？”
“好啦！”
“知道啦！”
委委屈屈的，两只小狗摇摇尾巴，爬回原地。
“行了行了！你们几个就少闹腾了！不过，妃子啊，你不是有新欢了？你最爱的猛男？还跟涛涛抢什么？”
“那可不一样，猛男是我的，”手伸过去抱住晟赫的胳膊，被躲开，再抱住，再躲开，“诗诗也是我的，死党和美色，嘿嘿……完全不同的存在！”
“你就贪心吧！”女王冷哼一声，“喜欢猛男的是我们可爱的小妃子，定向社里最坚定的存在，旁边的那个身材很好的妃子家的猛男，跟你们也差不多，新入社没两天，菜鸟一只！好好相处吧！”
“老的社员大概就是这样！啊……对了，还有那边椅子上睡觉的是咱们的指导老师，不用管他，等他睡醒了再说！下面你们新社员自我介绍一下，那个……”
就在女王发出新的命令的时候，社团办公室的门被从外推了开。一个优雅的身影就着从窗户外透过来的光线，隐隐缀辍得显露出来。
女王“腾”的一下蹦了起来，皱着眉头，满脸凶恶的表情，“你来干什么？！”
“杨曼萁，你出来一下！”来人丝毫不受女王野蛮作风的影响，淡淡地开口，优美的男中音犹如一匹光滑的缎子，柔滑顺耳。
“呦！学生会会长大人亲自走到我们这个小小的、不起眼的破烂社团里找我，我实在是……受宠若惊啊！”女王冷哼一声，下巴扬得比天高，“怎么？又想出什么坏招？想叫让我们废社，可惜啊！你就是修改什么狗屁条款，我们照样有对策。看到没有，我们今天是迎新……会长大人，你参加不？”
“杨曼萁，你假冒学生会的名义办活动的事情，我还没跟你算账！而且，还有人跟我们投诉，说你们的活动是以欺骗的手段诱人入社，这些我都没跟你质询，你还敢在这里大小声！”相较于女王大人的小人嘴脸，学生会会长白若晨，就算是有理有据地指责，也说得优雅且风度十足。
“哈，说我们欺骗，你问问这屋里的人，问问他们是被逼着来的还是高高兴兴自愿来的？你问啊……你问啊！我告诉你白若晨，你今天也是不给我问个清楚，你不跟我们算账，我还告你诽谤呢！”
说着，女王一拍桌子，直接往外走，一把揪起白若晨整洁如新的衣领，恶狠狠地说道：“白若晨我告诉你，别以为你是学生会会长，我就不把你怎么样。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找我麻烦，针对我的社团，你到底想干什么！今天你不给我说清楚，你就别想出这个门！”
“杨曼萁，你放开！”会长大人感觉到屋里面的人关注的目光，难得地皱起了眉头，他非常讨厌用这样的方式引起别人的注目，可每每跟这个女魔头离得稍微近一点，最后都会落得狼狈下场。
“我就不！你能把我怎么样？有本事你自己挣开啊！”
看着她洋洋得意挑衅的嘴脸，他心里那把火“腾”一下着了起来，而且很快地就开始熊熊燃烧！他知道他挣不开这个神力女金刚的手，他索性也就不指望能跟她理智地谈话了，他也伸出手拉住她抓住他领子的手，用力地向外拉她。反正和她这样莫名其妙地纠缠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认了，因为她根本就是个疯子，不能用常理对待。
他一边用力地拉她，一边仍保持着优雅的微笑，对屋里的人说道：“抱歉，借你们的社长用一下！”
然后，趁所有人包括和他面对面的女魔头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用力把她拉了出来，然后用力地把门关上，隔绝所有好奇的目光。
？ ？ ？
这个社办在一阵默然之后，忽然冒出这一句——
“用……他要怎么用我们女王啊？”
汗……恶寒！
“思想邪恶！”
诗诗一个爆栗赏下去，立刻让璐妃痛叫出声。
“哇……诗诗，你好狠的心！”
“好……好啦！你……你们别吵了！”习惯性地推了推眼镜，吴品濯难掩紧张地站起身，向门外望了望，一片寂静，叹了口气，“你们别吵，让新来的社员继续介绍吧，社长……社长她……她很强壮，应该……应该不会有事的！”
“放心，咱们家女王，就是占不了便宜，也一定不会吃亏的！”涛涛耸耸肩，不太在意地挥了挥手，“副部长，让新来的学长、学妹自我介绍吧！我们可都等着呢！”
“噢，嗯……对！”品濯看了看新来的，一共是三个人，两女一男，刚刚好凑够十个，“那……那就从最边上的这位男生开始吧！介绍一下自己的简单情况，比如以前做没做过什么运动方面的训练，为什么要对定向运动感兴趣……之类的！嗯，就是这样！”
“我吗？”坐在最边上的男生，也是属于酷哥级别的，身材高大、肩宽臂长，坐在那里一直都保持一种表情。
“是……是啊！方便的话！”
“嗯！”酷哥点了一下头，还是那个没有表情的表情，“我叫冯严君，管理系工商管理专业，大二。小学一年级开始学游泳，小学三年级开始进少年宫游泳队，进入中学以后也一直参加学校的游泳队，擅长蛙泳。大一的时候加入XX大的游泳社，到今天为止，还是大学生运动会百米蛙泳的纪录保持者，就这样。”
“那……”
“学长，你为什么要退出游泳社？”涛涛打断品濯的话，问出一个几乎所有关心XX大运动社团的人都想问的问题。有才能、又是全校关注的宠儿，为什么就这么轻易地放弃了让他成为万众焦点的资本？为什么？所有人都想问，为什么你冯严君就这么不在乎？！
片刻的沉默之后，酷哥抬起头，依然保持着平淡的表情，“因为脸？”
啊？！“因为脸？”
“对！”对所有人看到外星人般错愕的表情视而不见，他自顾自地解释道：“因为游泳社的学长讨厌我的脸，他们说我没有表情惹人讨厌，自大目中无人，让他们没有心情训练。既然只有我一个让人讨厌，既然他们都不想见到我，少数服从多数，我退出。”
冯严君语调没有起伏地解释完之后，现场陷入了一阵奇怪的沉默。似乎，没有人料到答案会是这样，总觉得应该说些什么，但在某人如此平淡地讲述之后，又不知道只言片语的安慰是否太过做作。
“嗯……”品濯自知背着副社长大人的名衔，应该在如此尴尬的时刻挑起重任，“那个……既然游泳社的人不喜欢，放弃也好！人际关系搞不好，很容易心情不好，心情不好成绩也不会提高，成绩不提高也就没有参加社团的必要了！所以，所以，你退出是很正确的！还有……嗯，你放心，在我们定向运动社，是非常尊重每个人不同的性格的，你不用在意游泳社那些人说过的话，我们……我们都很喜欢没有表情的人的，哈，哈哈……”
汗，这叫什么安慰方法？什么叫都喜欢面无表情的人？就算定向社是BT的天下，这句话说的，也有点太BT了点！
“谢谢！我也会尊重大家的脾气和性格的！”酷哥努力地拉高唇线，露出一个看似是微笑的表情，但事实上，那更像是面部肌肉抽搐的结果。
“好……好！欢迎你！”又是推眼镜，抹去隐约可见的汗水，“请下一位吧！”
“我是人文学院大三的谢沁彤，专业是法学。我练击剑12年，去年因为受伤而退出！”她说到这里的时候，略微停了一下，然后继续道，“大概你们也都听说过，我是因为肩部骨折而退出的。很多人都劝我不要放弃，教练也来找过我好几次，因为骨折对所有从事运动的人来说，都是非常常见的，而且，并不是不能治。但是，因为我是粉碎性骨折，打了两个钉子，已经影响到我的灵敏度。如果在继续练下去，就算可以维持我现在的水平，也很难再有提高。坦白来说，我是认为，如果不能做到最好，那么这么辛苦地练习，除了得到所谓的坚持不懈，意志顽强之类的夸奖，也就没有什么太多意义，这是原因之一。第二呢，受伤以后，身体对于一些可能的危险，会有本能的躲避反应，这对我来说，是很致命的，如果不能进攻的话，也就没有意义了！所以，我决定放弃。当然，这些都是我深思熟虑之后的想法！至于为什么要加入你们，我想应该是机缘吧！练击剑练了十二年，身体已经习惯了无休无止的训练，忽然停下来，真的觉得很难受。每天到了训练的时间，自然而然地就会觉得焦躁，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想要动一动。所以，我还是想参加一些其他的运动的，正好，你们办了这样的活动，我觉得到目前为止，我对定向运动还蛮有兴趣，所以，就决定来试试看！如果真的不适合我，我想我是随时都可以走的！”
“当然……当然！大家都是因为喜欢定向运动，才会走到一起的！每个人都有自主选择的权利！”眼镜一推，品濯难得不紧张，正色道，“定向运动是非常有意思、有吸引力的运动项目！我敢保证，你以后会越来越喜欢它的！”
“嘿嘿……该我了该我了！”最后的一个女孩子都是不怯场，开开心心地自己抢过发言权，“我叫王宜筠啦，今年大一，没参加过什么社团，也没有什么辉煌的经历。就是以前的同学都说我挺机灵的。还有啊……我是觉得你们社团里的人都不错啊！身材好、脑子又快，尤其是那个同学……”
她手一指，目标就对上了某只缩在一边的猛男，看得他手脚一阵恶寒！
“好……好啊！”璐妃猛地站起身，冲到宜筠身边，用力抓起她的手，来回摇晃，“同学……知音啊！正所谓英雄所见略同啊！猛男就是猛男啊！所谓秀色可餐，到哪里都会让人流口水啊！”
“呀……讨厌啦！人家就是这么说说的，可不是真的对他有意思啊！呵呵，就是为了交个朋友才过来的嘛！”宜筠一阵娇笑，眼神飘阿飘，意有所指地看向某人。
众人和某个被看上的猛男一样，心中同时浮现出一句感叹：我的妈妈咪啊！这还不叫有意思啊！
“喂……”涛涛用胳膊顶顶身边的晟赫，“说你呢，猛男先生！人家说得这么明显了，为了我们定向社，你稍微牺牲一下吧！”
某人努力控制嘴角显而易见的抽动。
就在这时候，社办的门被猛地推开，女王响亮的声音随之而来：“现在开始都给我闭嘴，我有一件重要的事要说，都给我认真地听着。”
她说完，反手甩上大门，快步走到会议桌前，双手往桌面上一撑，脸色是难得地严肃，“今年的全国大学生运动会，增加了越野定向这个项目，分集体和个人赛。这算是个好消息，因为我们算是盼了很久才有这样的机会在大学生运动会里参加比赛。但是，坏消息是，学校已经决定要让田径队参加这个项目省里的预赛。”
“为什么！田径队有他们自己的项目，干什么让他们横插一脚？XX大还有咱们这个定向社啊！”诗诗皱起眉头，不满地发难。
“哼，咱们这个不起眼的烂社团，能让他们看进眼里吗？再说，田径社多有本事，他们是校队的，训练有素，打的还是学校的牌子，总比咱们这些疯子靠谱吧！”涛涛这话说得很酸，却也很明确地指出了他们这个社团在这所大学里不被重视的程度。说到底，他们就是再热爱这个社团、再喜爱这项运动又怎么样？人家根本就没把你放在眼里，你，定向运动社，就是个没什么成绩又为学校创造不了什么利益的三流小团体。
“所以，”女王又一拍桌子，身子压得很低，抬起头，声音低沉地说，“我们得争这口气，告诉他们这个学校还有一个叫定向运动社的，告诉告诉他们什么叫做定向运动，不是随便抓几个人就可以玩的！”
女王说完这些话，站起身子，环视一周，“战书我已经下了！明天下午4点半第七节课结束以后，咱们和田径社的，后山见！为了公平，我会带老师过去，让他和田径社的指导老师定路线设点，你们现在……”她停了一下，然后继续道，“品濯，你负责男生，去后山用平时练习的一号线路，现在就过去，你们只有一个是新来的，这一次就先让他看着吧！你特别看一下……李晟赫是吧？他只做过一次，你把需要注意的跟他点一下！明天就是你、涛涛、志铭和晟赫，你们四个上！女生的话，先留在这里，诗诗，你负责跟她们两个新来的讲一下规则，其他的等我回来再说！”
“各位，不管你们是为什么原因加入定向社的，不管是否是自愿，请记住，这一次是攸关这里所有人的比赛，是为了定向运动社尊严的比赛。请在座的所有人，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请为坐在这里那些是真心热爱这项运动、喜爱这个社团的人努力！就这样！现在就行动起来吧！”
？ ？ ？
晟赫跟着男生们起身，搬起设备，慢慢向外面走去。一路上，没有人开口说话，气氛似乎有些沉闷。
“哎……这都是什么事啊！这个时候，倒是忽然觉得，要是杜尚霖那个混蛋还在的话，可能……”
“志……志铭，别说这种话，我们只要加油，也一样是可以的！”
晟赫看着两个大三的学长，神色异样地说着他听不懂的话，他微皱了下眉，这种什么都不清楚、糊里糊涂的感觉，不太好！他看了眼走在身旁的涛涛。
他似乎感觉到了他的心思，耸耸肩，对他不在乎地笑了笑，“别看我，我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我也是大一生，比你稍微老一点的菜鸟一只，啥米也不知道！”
晟赫没答话，默默地，一行人走到了后山。
“志铭、涛涛，拿那个一号线路图，我把机器开了，你们去练吧。我在这儿给你们监控，身边跟他说说注意事项。”品濯副社长交代完后，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大夹子，嗯……这个是国际定向比赛标准图例，如果是正式的比赛，地图就会用这些图例表示，不会像咱们平时自己绘制的那样，有时候会标注出一些障碍物。这个你们拿回家去，今天晚上把它记清楚。”
品濯把图纸递给他们，推了推眼镜，继续说道：“晟赫和……严君，对吧？”见到他们点头，他才又继续道，“嗯……虽然晟赫跟着练过两次，但基本上，你们两个都算是新手。因为这一次情况比较特殊，所以晟赫你的压力可能会大一些，但是，没关系，我相信你可以做得很好！”
他对他们笑了笑，似乎还算是自信。而这一点，最让晟赫疑惑，相信他？为什么？连他自己都不敢肯定他可以，为什么这些没认识他几天、甚至一点也不了解他的人，却口口声声地说他可以？这位副社长是，那个小丫头也是。
“要说定向运动，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技巧，实在要我说，就是一点，看好地图，用最短的时间找到设置的点。跑步的速度，看图的准确度，这两个是必备的。至于其他的，举个例子好了，很多时候，你知道最后拿到冠军的人，并不是跑得最快的，而是那些可以合理找到行进路线的人。那可能是天生的方向感，也可能是对地图的熟悉度，其中最最重要的，应该是经验。而经验是需要不断地积累的，也是你们目前最缺乏的。”品濯笑了笑，安抚的意味十分明显，“不过你们也不用太担心，慢慢来，一切都会变好的！我们先来做热身运动，一会儿，我带着你们去做一遍，按着我们自己做的线路图，全程做下来。现在，我先跟你们说一下团体赛的规则：在定点越野团体赛中啊，每队参照队内各人的情况选取最佳路线和自由点的分配方法，必到的检查点要像通常的路线一样，必须按预定的顺序打卡，其他那些分散的自由点可以根据每个人自己的安排穿插在他的路线里打卡。目的呢，是能够使全队在尽可能少的时间内完成比赛。所谓必到点团队中每个选手必须按照指定顺序到访的检查点，就像个人赛一样。自由点就是团队中至少一名选手到访的检查点，这个自由点会在一开始看图的阶段就根据地里不同的情况分配给每个队员的。光说一遍，你们可能还不太了解，我会带着你们做一遍，你们要认真地看，看我是怎么做的、每个动作是怎么样的。老师常常说，眼睛比耳朵可靠，你们自己看，用心地看每一个细节，然后自己去想，我做得合理或是不合理，好的要学下来，不好的要想出更好的办法。厉害的人，都是懂得如何学习别人的长处的！”
品濯拍拍他们两个的肩膀，“不用担心，我们一起努力！现在，就让我们一起去运动运动吧！”
晟赫跟着起身，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舒展身体，每一条筋骨的拉伸、每一个肌肉的脉动，这种感觉……他看看身边的冯严君，他的脸上有着舒畅的神情，也许他的心里也有和他一样的想法，身体不会撒谎，心里快乐不快乐，眼睛里看到的，比嘴巴里坚持宣称的，要真实得多！
？ ？ ？
第二天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后山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有看热闹的，有做准备的，难得地定向运动社的活动竟然吸引了这么多人。
女生组的人已经出发了，晟赫一边作热身运动，一边看着璐妃帮他们准备东西、发卡片，忙得不亦乐乎。
她走过来给他送检查卡的时候，他看了她一眼，本来不想问，但看她还是笑嘻嘻地一路走过来，还是忍不住问了：“怎么没让你去比赛？”
她把卡塞给他，丝毫不在意地扬起脸对他吐了吐舌头，“不是跟你说过，我的成绩超烂，超没天赋，要不干吗这么觊觎你勒？！嘿嘿！”
“再差……总比才接触这个项目一天的人强一点吧？”他真是搞不懂她在想什么，这样地热衷于这项活动，却说自己做得很差，差到连一个新手都不如，那么还有什么动力可以让她如此坚持？
“哈……那可说不定，哈哈……”她笑着跟他打哈哈，似乎不想多谈这个话题，话锋一转，就又跑到了他身上，“我说你啊，一会比赛的时候，到看图区要好好听品濯学长的指挥，分配给你的自由点要看清楚哦，别拉下了！好好加油哦！给我争光！”
晟赫挑起眉，对她莫名其妙的信任感到无奈，“你倒是比我自信！”
“怎么，你没自信啊？放心放心，我看上的人不会有错的！”说着，小手又开始不老实，“看看……看看这肌肉，这结识的大腿……哦……多有力，跑起来多么的漂亮……”
“行了你！”晟赫一把拉开她的手，本来是关心她想跟她好好说话的，谁知说不到两句又开始毛手毛脚，哪有女孩子是这个样子的，真是！他从她手里抽走检查卡，转身往起点的控制区走过去。
“好好加油！加油！”
身后活力十足的加油声，让他忍不住摇头，无奈啊……心里这样想着，嘴角却忍不住微微地扬了起来。
？ ？ ？
等田径队的出发两分钟以后，他们也出发了。晟赫手里拿着地图，脚下的步子也努力地迈着，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
他的意识告诉他自己：你现在在比赛中，你要赶紧进入状态，什么都不要想，集中精力到比赛里……
可是，一切都是惘然。他只是本能地奔跑，脑子里什么也没有，什么路线、什么地图、什么打卡，都是什么……他什么也不知道。
“嘿，干什么你？！”
后背被人用力地拍打，这一下，让他仿若如梦初醒。他眨了眨眼，转过头，是涛涛，他皱了下眉，给了他一个大白眼，然后自顾自地超过他跑开了。
跟在涛涛身后的还有副社长品濯，他从他身边跑过，一边推眼镜，一边神经兮兮地对他喊道：“别……别紧张，看好图，想想我昨天做的，找check point，自己设check point啊！到时候别忘了在最后的地方集合再去终点，别忘了！”
他跑走，晟赫的脑子想着他的话开始运作起来，眼睛也慢慢地可以清楚地看进东西，手里的地图、周围的地貌。
对！就是这样。他微微皱着眉，对自己说，好好想想，昨天他是怎么看副社长做的，观察地图，对，拿出指南针找准方向，然后想好他要跑的路线。没错，第一个必到点之后，他的线路里有两个自由点。他抬起头，他的队友们已经四散开，各自去找自己的自由点了。他必须一个人好好地努力，这是一场比赛，一场不仅仅只有他一个人的比赛，他又一个team，他要对每一个人负责。这是他的个性，一旦要做，就要做到最好，他讨厌输这个字！
他脚下没有停，眼睛认真地观察。对，没有错，要相信眼睛，在一个打卡点到另一个打卡点之前，要寻找地图上地貌有特色的检查点，也就是check point，以确定这一段路中间没有走错，每到达一个check point要用现实的地貌与地图相对应，准确则说明这段路的方向是正确的。他想起昨天副社长说过的话，他为自己选了三个check point。他继续跑，穿过一段泥泞的山路，是一个路的分叉口，左边有一片白杨树。没错，就是这里，第一个check point。继续往前跑，陆续经过了有斜坡的第二个check point和有一整片矮灌木丛的第三个check point。果然，他艰难地穿过灌木丛，继续同方向跑了几十米后，就看到了他自己第一个自由点的打印器。
他把检查卡片塞进去，然后稍稍喘了几口气。看着那个小小的印，他忍不住露出笑容。心里有一种无法名状的成就感。这就是他第一个靠自己到达的地方，副社长说的一点也没错，这样想着，从刚刚一开始心里就有的那种不安和忐忑，慢慢地消散了。心一点一点地踏实下来。好！他对自己说，就这样，向下一个目标进发吧！
二十分钟过去以后，晟赫手里的卡片上，已经印上了为数不少的印。而此刻的他，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肺部也像是要爆炸了一样，每跑一步都觉得呼吸困难、痛苦不堪。他眉头紧锁，脸部涨得通红。这种感觉，对他来说，真是久违了。以前跑一万米的时候，总觉得最后冲刺的时刻是人间地狱，明明已经到达极限却仍要自己超越。但是现在，他深刻地认识到，比起定向越野，只是奔跑的田径，实在是轻松多了。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听指挥了，可仍要让精力集中、眼睛不时地观察地貌、脑子还要准确地对行进路线进行判断，这……这是在是太困难、太痛苦了！
可是……就在这种时刻，他的身体、精神都在向他发出抗议的时刻，他痛苦不堪几乎要放弃的时刻，他竟然还笑了出来。虽然很难看，但确确实实地，在他涨红的脸上，嘴角微微地扬了起来。
他痛苦，却也觉得愉悦。这所有的一切，擦身而过的清风、脚下的步子、手里的卡片、每一次寻找的过程、每一次错误、每一次纠正、每一次到达正确地点的被认同感、每一个印迹的增加，所有的一切，都让他感到快乐！他一次一次地被激发出挑战的热情，难以寻觅的地点、难以判断的方位，失败、错误、改正，直到准确地找到，他获得满足，然后还有对下一个更艰难的探寻过程的期待。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好了！比起单纯的奔跑，定向越野实在是太有趣了！
他这样想着，隐隐约约地感到身后的脚步声，身体比意识反应得快，脚下的步子频率不由自主地快了起来，他跑着、用力地跑着……直到看到副社长和涛涛的身影。
“快……加油！”
他们冲他喊着，他也奋力地跑到他们的身边，然后停下步子，大口大口地喘气。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跟在他身后的根本不是什么敌人，而是曹志铭学长。
等他们人都到齐，打完最后一个点。身边立刻围了一圈人。
晟赫觉得自己快要死掉了！他喘着粗气，慢慢地、没有目标地走着。
“哇，你跑得超好的！跟涛涛才差了一分多一点，厉害死了！”璐妃冲到他身边，叽叽喳喳地说着，她实在太兴奋了，好厉害！他实在是好厉害！他几乎都没有练习过，就可以跑出这样的成绩，涛涛是他们中间最强的啊，“我没有说错吧！你就是天生要做这个的！你……”
“做得好！”女王从背后猛拍一下，差点没让他吐了血，“牛啊！小妃子眼光真好！可塑之材，嘿嘿……那帮田径队的比咱们早出发，现在还没回来，哇哈哈哈……小子！干得好！把卡给我！”
晟赫全身都在痛，实在是不想说话，连把卡递出去都觉得分外的痛苦。
他不管身边嘈杂的声音，径自走开。他太累了，没有注意到，女王拿到他的卡时，脸色轻微地变化。
他走在一片草地上，“嘭”的一下仰面躺上去。好舒服！真的好舒服！微风和青草的味道，天好蓝，真的好蓝啊！有多久了，他有多久没有像这样仰望过蓝天了？运动后完全舒展开的身体，青草骚动身体的畅快感觉，还有这一片漂亮的天空，自从放弃跑步训练以后，有多久没有这样通体舒畅过了？
“想什么呢？干什么自己笑得这么开心？”一颗小脑袋横空出世，遮挡住了碧蓝的天空。
他懒懒洋洋地不想搭话，明明觉得精疲力竭，但精神却感到愉快。
“嘿，怎么样？定向比干跑步好玩吧？”璐妃笑嘻嘻的，把脸贴得很近，认认真真地捕捉他脸上每一处细微的变化，然后，她看到，他的嘴角微微地扬了起来。他笑了，她真的、真的好开心，开心得好像可以飞上天。
“请问李晟赫选手，”她把手握成拳，贴近他的嘴边，一副神采奕奕，中气十足的样子，“第一次成功完成比赛的感触是什么？”
奇怪，她为什么总能这样精力旺盛，像是不知疲倦的样子？他扯了下嘴角，轻推开她的手，想说什么，“你……”
“李晟赫……李晟赫，快过来！”
女王的声音很急，璐妃直起身子望过去，一群人围在一起，不知道在干什么。
晟赫一个“咕噜”跳起来，迈开大步走过去。
“李晟赫，是吧？”一个老师模样的人抬眼看了他一下，然后说道，“你看一眼这张卡是你的吧？”
“好好看看！”
社长和副社长都在，女王没再说话，品濯倒是一直猛擦汗。
晟赫心里觉得不太对劲，但也说不上来怎么回事。他认认真真地看了那张卡，确定地点了点头。是他的，没错！“那行！”老师把卡抽过去，转身拿比划了两下，又递给他，“你成绩作废啊！签字吧！”
“为什么？”他不明白，立刻追问道。
“你点没打全，看看……”老师举起另外一张卡，让他做对比，“你比别人少一个印！”
听到这话，晟赫感到一阵凉意从脚下蹿过，“成绩怎么算？”
“嗯……这个，可能还要商量一下，一般来说，你的成绩作废，那么你们全队的成绩相加然后乘以……”
“行了！”女王拍了他的肩膀一下，“去那边休息吧！这儿交给我就可以了！去吧！品濯你带他过去！”
“不，我要问清楚……”
“我说让你走你就走，哪那么多废话！快点！品濯！”女王发怒了，用力地把他推开，示意品濯带他走开。
“等等……”他不死心，还要追问，但品濯用力地拉着他走，这一拉一推之间，他已经被带开了！
“走吧！没关系的！你是新手，犯错误是应该的，别放在心上！”吴品濯拉着他一边走，一遍唠唠叨叨地安慰着。此时晟赫的心里乱糟糟的，什么也听不进去。脑子里一直有个声音在打转：成绩作废啊！作废……你落点了，落了……你输了……又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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