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对宁文轩的关怀一如既往，他越是这样文轩就越觉得不安。如同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心里不安的计划着每一天，尽管每天在学校的生活都是定向的，吃饭回家高阳都安排好了，但是她还是计划着怎么过活。文轩很担心这种情况有一天会物极必反。学校里的同事学生都知道她和高阳在交往，其实跟高阳在一起她从来都没有说过她要做他的女朋友。慢慢的习惯了这种生活，仅仅是习惯，除此之外和高阳在一起没有任何感觉，就像曾经依赖仝奭一样。高阳除了负责文轩回家外，还要求看奶奶。礼尚往来，高阳每天送她回家，可她从来都没有请他到家里坐坐。高阳是临时决定要看奶奶的，所以在老人家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孙女领着高阳来家里了。
老人家拉开门外面站着一个戴着眼镜气质儒雅的年轻小伙，一时间思维无法转换，老人愣了片刻。
“奶奶您好！”高阳先开口问道。
“哦，你好，请进。”
文轩思想抛锚了，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如此的心不在焉。在两人惊诧之余，文轩只是淡淡的说了声“奶奶这是我朋友高阳。”
“快坐，你们吃饭了吗？我去给你们做。”
“奶奶您不用忙了，我们在外面吃过了。”
文轩放下包包拿杯子去倒水，奶奶跟进厨女悄声问孙女“怎么回事啊？小伙子是不是之前开车送你回来的那个？”
“嗯，刚才在楼下他突然说要上来看您，所以就没来得及通知您。”
高阳坐在沙发上环顾着房间的四壁，文轩放下水又去洗了几个水果，奶奶跟在文轩后面，又从厨房跟到客厅。似乎有话要问孙女，但又不知道怎么问。
文轩将洗好的苹果端到桌子上“吃水果。”
她对高阳突然提出看奶奶的表现很淡，她不希望高阳来家里，她也没做好带高阳来家里的准备，可是他突然提出拒绝会显得很难堪。最后勉强着地答应了。没想到高阳早就做好了准备，车的后备箱里放着给奶奶买的礼物。
奶奶看到孙女对高阳不温不热忙上前问“我不知道你来，也没准备什么。”
“奶奶，您客气了，一直说来看您都没时间，今晚顺道来看看您。”
“你跟文轩是一个学校的。”
“嗯。”
宁文轩坐在旁边一言不发。片刻后文轩说：“时间不早了，你该走了。”
高阳从沙发站起“奶奶我该回去了。”
“还早哪，再坐一会吧。”
“不了，下次吧，下次我早点来陪奶奶您唠唠嗑。”
“好吧，我等你下次来。”
文轩仍一言没发，将高阳送下楼。奶奶站在阳台上看着楼下的人，高阳抬起头看了一眼站在阳台上的老人，向奶奶招了招手。
高阳坐上车，回过头向文轩说：“上去吧，我走了。”
宁文轩面色冰冷的点着头，转身上了楼。
送走了高阳文轩回到房间，径直进了卧室。奶奶看着进了卧房的文轩。刚才没有说出的话再一次的咽回去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习惯有高阳陪着，可是当他提出要来家里时却那么排斥。当时带仝奭来家的时候都没有这种感觉。
吃过早饭文轩进到卧房，奶奶坐在桌子前看着从昨晚到现在一言没发的孙女，想说的话始终没有说出来。奶奶了解孙女，她心里只要有事是不会轻易说出来的，怎么问她也不会说。她总是喜欢将所有问题都藏在心里。
最近文轩除了教学工作外，还在准备考研的工作事项。当年毕业时学校里就给了文轩一个读研的名额，文轩想早点工作减轻奶奶的负担放弃了读研，当时她的导师很遗憾宁文轩放弃了那么好的机会。毕业已经五年了，文轩没有忘记读研的事，前不久给大学时的导师打了个电话，了解了一下情况，所以考研的事项被文轩提上了议事日程。奶奶进到房间坐在文轩旁边静静的看着敲着键盘的孙女。突然电话响了，怕影响文轩学习，奶奶忙接起了电话。电话是路清蓉打来的，叫文轩出去玩哪。算算也有好久没有看到清蓉了，文轩放下手中的活，换上衣服准备出去。
奶奶在后面叮嘱说：“晚上早点回来”
文轩转过身看着被苍老包裹的奶奶，从昨晚到现在跟奶奶一句话都没说。瞬间文轩觉得对不起奶奶，上前搂住老人的肩“放心我会早点回来的，您是不是有话要问我呀？”
“你不说必有你不说的道理，只是我不希望你将什么事都藏在心里，从小你就这样。”
“我不是不想说，只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高阳他对我很好，可他越是对我好我就越是不安。”
奶奶拉着文轩手在沙发上坐下“告诉奶奶怎么回事？仝奭和高阳你喜欢哪一个？”
“您想多了，我跟仝奭是朋友，那种很好的朋友。至于高阳我努力着接受他，可是始终没有那种喜欢的感觉。”
“我还以为你和仝奭在一起哪，怪不得那小子最近都没有来。我觉得这个高阳不错，看上去家世也不错。”
“奶奶您又想到哪儿去了，难道我因为人家家世好才和人家好的。”
“傻孩子，现在的社会就是这样，物质是女人幸福保障的第一源泉。”
文轩笑着说：“奶奶我走了，清蓉还在等着我哪。”
“去吧。”
看着车窗外文轩想起了奶奶刚才说的话“物质是女人幸福保障的第一源泉”，这话没错，如果连温饱都不能解决谈何幸福呢。人只有在满足物质需求后才会渴求精神需求。大学时欧阳凝说的“每个人都可以做到清高，但如果牵扯到金钱利益，不论是谁都会迂腐，包括陶渊明他也曾经迂腐过。因为在这个以物质为单位的社会中人本身就是肤浅的，像那些不食人间烟火的那是神不是人，既然我们不是神，我们就做不到清高，毕竟我们是食五谷杂粮的”。现在想想也是。冰凉的风从窗户吹进，十一月的天空飘着几丝凌乱的浅浅的云，空气中秋味十足。
清蓉坐在他们学校门口的一家银行里等文轩，正好取了钱就没出来。武汉图书馆最近在举办一个书画展览，清蓉是昨天放学时听到同事说的，本来打算明天去的，可是明天要陪关凯回家，所以考虑了一个上午最后决定今天去，于是打电话给文轩。
“你怎么越来越慢了？”
“陪奶奶说了一会话。这么火烧眉毛的叫我出来干嘛？”
“我们有多久没见面了？”
“嗯，让我想想，暑假补完课就没再见面，有几个月了。”
“这么久了，那你跟高阳交往的怎么样了？”
“你叫我出来就是为这个啊？”
“我是叫你去看书展的。”
“书展？什么书展？”
“你不知道？武汉图书馆最近在举办书画展。听说有一百四十多部作品参赛，听说还有齐白石老先生的作品哪。”
“真的假的？”
“说不定还有你学长的画哪。”
“我最近忙坏了，哪里知道武汉图书馆举办书画展的事。”
“在忙什么呢？是不是忙着和高阳约会呀？那要不要叫上高阳？”
“你叫高阳的话我就不去了。”
“那要么叫上仝奭。”
“这个我同意。”
“你到底脚踩几只船呀？”
“我们不是要去看书展嘛，干嘛揪着这个问题不放啊？”
“好吧，看完书展我得给你上上课。”
大学时学校里也举办过类似这样的书画展，这样的场面并不陌生。其实文轩对书画并是不很了解，不过对书法很精通。记得小时候文轩还学过一段画画，为了不玷污书画界文轩最后放弃了。用文轩当年的话就是“我确实不是那块画画的料”，时隔多年文轩还能想起那句话。图书管里人很多，有操着一口陕北口音的，有四川口音的，还有一口标准的北京味的，还有地道的武汉味的，看来来得大都是些社会名流，像文轩和清蓉这样的小人物也不乏其数。展出的画确实不乏大家色彩的。有叶烈青的《松鹤延年》，有王屹峰《清香远布》。像张波，吴惠良这些都是文轩的学长，虽然文轩没见过他们本人，他们也跟文轩学的不是一个专业，但是他们真真切切的和文轩是一个大学毕业的。大学时艺术系也举办过好多书画展，当时她和夏启韵天天往艺术系跑，美术班的画廊里就挂着他们的人物像。忽然之间想起了夏启韵，发现现在只有忽然之间才能想起他，想起的样子还是那么的清晰。
宁文轩和路清蓉两人转了一圈就出来了，都不知道看了些什么。
“怎么样？有什么感觉吗？”
“你说呢？我对美术是一窍不通能有什么感觉。”
“其实我也是。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去哪儿？”
“这附近有一家蒸饺店，里面的饺子很好吃”。
“我发现你在哪里都吃过饭。”
吃饭的时候清蓉又问起了文轩和高阳的事，文轩不得不将她和高阳这几个月的情况向她陈述一遍。
“你真的只有这种感觉。”
“还能有什么感觉，他对我越好我越是不安。”
“我觉得你是放不下夏启韵，你心里还有他。夏启韵已经是过去式了，如果他一辈子不回来你要等他一辈子吗？更何况他只承诺了你三年，现在都过去多少年了。他没回来也没有给你任何信息，他现在是死是活你都不知道，说不定他现在已经结婚了。你还等他干嘛？”
“其实我都已经很少想起他了。”
“女人青春就那么几年，浪费不起，说句难听的，女人嫁人哪个不看对方的家世，哪个没有那么一点不为钱的私心。”
“你不也在浪费青春”。
“我们不同，我们感情基础已经稳固了，我们打算年底结婚。”
“真的。”文轩惊讶的看着路清蓉，“我提前祝福你。”
“你祝福我，那你呢？真的，高阳的条件不错不要再等了。”
文轩无奈的点头说：“我会慢慢适应的。”
照着奶奶和路清蓉说的，文轩强迫自己适应和高阳在一起的不安的感觉，那种抛开习惯后的依赖感。不想和高阳在一起的现在只想将来，只有这样才感觉不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