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茹跑出琴室。这琴室是一间竹屋,外面是一大片竹林。夜晚宁静无风,不知道何时起,整个山谷里弥漫着薄薄的白雾。阿茹刚出了屋子,就被眼前雾茫茫的景象呆住了,愣了一会儿,回头招呼花一指:“花老头!快点出来,他们在哪个方向?”
屋里没有人回答。阿茹又唤了一声:“花老头?”
花一指的声音不像平时一样嬉皮笑脸,甚至有些冷,“丫头,你当真不跟我老头走?”
“跟啊!但是先要救人!”
“那好。”花一指从屋里走出来,一脸严肃地看着阿茹,道:“丫头,为师就先走一步了。”
阿茹有些惊讶,急道:“你要去哪里?”
“这里的事情我这老头不好插手,这个你拿着。”说着花一指从怀里掏出一个粉蝶白芍绣花的布包,道:“这东西很重要,你收好,绝不能给任何人拿去。”
阿茹看看布包,又看看花一指:“这是什么?”
“总之好东西。”说着花一指突然抓住了阿茹的手腕。阿茹始料未及,整要挣扎,却发现花一指在给自己把脉。
“怎么了?”阿茹见花一指一脸沉思,不由得问道。
花一指突然瞪大了眼睛,看向阿茹。他搭在阿茹腕上的手有些微颤:“鬼面小子给你吃了什么?!”
“没吃什么啊……”阿茹被花一指的反应弄得也有点紧张,“就是一碗药和几颗海棠果脯。”
“你是不是感觉很疲倦?”
“嗯,一晚上昏睡过去好几次了。”阿茹很意外,问道:“我中毒了?”
花一指皱眉看着她,道:“那倒是没有。”他突然脸上一松,打了个哈哈,“可能是为师弄错了,哈。”
阿茹狐疑地看着花一指,半晌才道:“你在维护鬼面郎君。”
阿茹并不是问话,而是肯定地盯着花一指。
花一指尴尬地笑了笑,身体一晃,闪到了阿茹身后,动作之快让阿茹来不及反应。阿茹背后是一片迷雾和藏在迷雾中的竹林。花一指腾空飞了出去,话音传入阿茹耳里:“反正为师不陪你了,小心鬼面手中的哨笛,还有清晨的时候附近会有瘴气,丫头你好自为之。”
不等阿茹追出去,花一指已经消失了。阿茹冲进迷雾中,才猛然发现自己根本就不会轻功!
该死的花老头!白叫了他那么久的师父!
阿茹环顾周围,发现这迷雾越来越浓,似乎是夜深了,山谷中的湿气也渐渐升起来。她身在竹林里,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阿茹试着转身朝跑出来的方向走了一段路,却发现自己往竹林里走得更深了。
眼下她一个人,别说去救梁晏那个祸患,就是从这迷雾里走出去都是个问题。
阿茹仔细检查了一下周围的竹子,足足有小腿粗。这一片竹林可能很大,围着一间小小的木屋,与其说鬼面乙是随便给她安排的住处,不如说是有意将她囚禁在这里。
只是不知道,要怎么跑出去。现在雾气越来越沉,白茫茫一片,伸手看不见五指。阿茹正焦虑,突然觉得头中一阵抽搐。“嘶——”她疼得连忙捂住了头,蹲了下来。
阿茹捂着头缓了好一会儿,终于觉得好一些了。周围传来一些响动,似乎是有人过来了。
这里不知道离那间琴室有多远了。来人的方向也分不清是从琴室过来还是外面。如果是琴室过来的人,恐怕是有人发现阿茹跑了,过来抓她的。如果是外面来的人,她倒是可以去探探出去的路。
敲了敲还有些昏的头,阿茹猫着身子,侧耳屏气,仔细听着远处的声响。
远处有打斗的声音,还有猛兽的低吼。阿茹悄悄摸索着靠近过去,离得越近,越觉得头痛。
这种痛感如百虫噬心,隐隐地刺激着阿茹的头。虽然不至于疼晕过去,但是走这几步已经让她满头大汗。
秦少长的声音传来:“刚才花一指放的雪蛾是往这边飞的。”
“你们对付这几个,少长,你跟我去找人。”
是梁晏的声音。
梁晏的声音清冷而充满磁性,阿茹一听便能认出来。她仔细听了听,好像是右边传来的。
他们站着的空地没有竹子,雾气也要单薄一些,阿茹努力瞪大了眼睛,隐约看见马征那把大刀闪过一道光,才确定他们的位置。几个乌衣骑在对付鬼面和那些兽兵,双方势均力敌。不过乌衣骑的数量要多于鬼面军,局势很快就倒向了乌衣骑这边。
一翻拼杀,只余下一个鬼面和一只老虎。
“这里雾这么大,怎么找啊?”马征粗犷的声音参杂着粗壮的喘气声。
“我们腰上系着绳子,只要不走散就行。”
“那密录怎么办?”马征一边挥舞着大刀一边问道。
秦少长听了,试探地问梁晏:“我们要不要先跟上鬼面郎君?”
“他身上有伤,就算带走再多鬼面,也追不上花一指的。花一指拿了密录不会再呆在这里,恐怕已经离开了。”梁晏沉吟道:“马征听令,解决这个,立刻上去召集其他乌衣骑,寻找花一指下落,务必追回密录。”
“那皇上你!”马征急了,大力砍向一个鬼面,结果砍在一只扑过来的老虎身上。老虎大吼一声,血渐了马征一脸。老虎重重倒在地上,发出呜呜的低鸣。
那鬼面见了,拔出哨笛便向马征攻去。马征挥刀又是一砍,逼得那鬼面退出去一丈远。他生生接下马征的刀,正要再次扑过来,却被突然冲过来的秦少长一剑刺入腹中。
马征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朝秦少长嚷嚷:“你劝劝皇上啊!”
秦少长担忧地看向梁晏,又不敢多说什么。马征见梁晏心意已决,默默将腰间的绳结解开,退了一步单膝跪下,抱拳向梁晏一拜,道:“臣领命!”
梁晏不看他,朝竹林走去。马征欲言又止,最终没能说出口,起身疾步奔向相反的方向。
阿茹躲在一旁,目瞪口呆。
花一指偷了密录,阿茹并不意外。这老头愿意帮梁晏本就是不合常理的事情。而鬼面郎君去追花一指倒是让她松了口气。
倒是梁晏,为何这么急切地要进来找人?难道他要找的人就是自己?他就这么想取她的性命不成?
阿茹的脚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
她不愿意相信,自己明明还在担心他的安危,他就因为怕她落入别人手中,这么执着要找到她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