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关独所跟踪的那艘船上当真坐着一向宗的几人。莲如坐在船舱中的首位,而狂战、至空和上证依次坐在莲如的身旁。至空正在对莲如道:“宗主,大安岛上有我们宗派武士一千五百名,还有五行忍者数十,而且还有宗内的上忍侯命。如果当初全都带上,可能也不至于落得如此田地。是否领着本宗兄弟卷土重来,一雪前耻?”
至空说的慷慨激昂、大义凛然,仿佛他们才是遭受冤屈、忍辱负重的一样。狂战听了至空的说法,眼睛顿时一亮,不过看到莲如阴沉的脸色还是没有吱声。毕竟如果没有狂战在下南少林的时候节外生枝的话,那些随从儿来的五行忍者也不会全军覆没。
上证连忙道:“不可!虽然我宗实力雄厚,但是毕竟南少林是在人家的地盘上,如果我们大举进犯则必定引起中土武林的连锁反应,届时周围的中土派系团结一致,共同对付我们,那我们就是再多了三倍的人数恐怕也是不行!”
至空和狂战都是瞪了上证一眼。至空暗恨上证推翻自己的想法,而狂战则是唯恐天下不乱,要是真能打上一仗,则真是天下第一等的美事。
莲如淡然看着三个人之间的不满情绪,冷嗤了一声,道:“先不说宗内武士和忍者的功力,先看看你们这些作首领的,那有点儿样子!凭你们!想都不要想在中土讨回脸面来!”莲如越说越生气,骂得上证等三人全都将头颅埋在胸前,什么也不敢言语了。
莲如恨火未消,忽然间心弦一震,目射寒光向舱外看去。
莲如眼光所在,只听哗啦一声水响,从船下的大海猛地串出一条黑影,仔细一看,竟然是一个身材壮硕的汉子。浑身上下不住的向下递落着海水,手里面一杆漆黑的长枪,金色的枪尖闪着耀眼的光芒。
船上的船夫正在忙碌的工作,却忽然看到从海里飞上来一个身影,全都大大的吓了一跳。自己的船方圆百里极目眺望都没有一条船影,这个人倒是从那里上来的。有的渔夫甚至以为是海神从海里蹦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在了甲板上。其余的人则慌慌张张的向后退去。有个船夫逃的慢了,被那汉子一把抓住了脖子,身子也凌空而起被抓了回来。
那跳上船的汉子正是关独,在跃上船的刹那间已经进入了金圣态,两只眼睛泛着淡淡的金色,浑身冒着凛冽的杀气。那双淡金色的眼睛更是冷酷无比,竟然像极了碧背蛇的那双蛇眼。
“啊~~”那被抓过来的船夫见到关独的样子,顿时吓得差点儿没晕过去,裤裆湿了一大片,然后淅淅沥沥的流出肮脏的尿液来。
“倭国的贼秃何在?”关独的声音如同刺骨的寒风,吓得那船夫更是两眼一翻,竟然活生生的晕死在关独的面前。关独一皱眉头,反手将那船夫扔在了一旁。
船舱中传来莲如清朗的声音,道:“这位壮士所说的贼秃怕不是我们吧?”随着声音,莲如领着上证、至空、狂战走出舱门。
双方一见都是一愣,关独顿时认出来,这几个人确实就是那天自己在官道上遇见的几个。而莲如等人也马上将关独认了出来,只不过这次关独的双眼变得与众不同,与当时那英风飒爽的模样大相径庭。
“啊!是你!”上证沉思了片刻,惊呼了一声。自从上次在路上匆匆打了个照面,上证就觉得这人似曾相识,不过急于逃命之下也就没有细想。现在看到关独迥然不同的双眼,顿时想起来日前在龟伏桥上的那场血战来。不过当时关独的双眼却是血红色的,散发着无尽的杀气。现在却变成了金色的,不过这汉子的杀气却有增无减,变得如同冰冷的剑锋一般让人触目惊心。
“宗主!这人就是属下所说当时被那天竺老僧带走的那汉子。想必他会知道佛祖舍利的下落!”上证对莲如低声道。
莲如的双眼一亮,又仔细瞧了瞧面前的关独,微笑道:“一天内两次相见,这位壮士不知道找我们有何贵干?”
关独从莲如等人走出船舱,就一眼落在了站在莲如身后的狂战身上。那畜生背后仍然背着那杆长枪,枪尖斜指向天。一定是他了,同样是使枪的高手,关独几乎立刻认定了这就是伤害伍燕飞的凶手。枪尖的厚度、大小都能判断出来,再加上和南少林山脚下那些死亡的倭国和尚几乎相同的服饰,更加让关独确认,面前的这个面色阴冷,明显好战成性的年轻和尚,正是他狂奔数百里所要寻找的对象了。
令关独也感到诧异的是,这要是放到往常,恐怕就进入血凝态或者直接进入甲空态而爆发了。但是目前进入了金圣态之后,虽然心中的恨火熊熊猎猎能够焚烧天空,但是身体却冷静的很,甚至没有一丝的颤动。
可在关独对面的狂战却有了另外一种感觉,那是一种被猛兽盯上了的感觉,像什么?对!是蛇!冰冷的像神一样的大蛇!狂战瞬间突然有了一种错觉,仿佛站在面前的竟然是一条顶天立地的巨蛇,淡金色的蛇眼仿佛看着一个死物。狂战忍不住惊呼了一声,脚下腾腾向后退了两步。
莲如皱皱眉头,深邃的鹰眼盯了一眼面前散发着无尽威势的关独。回头却猛地甩了狂战一个巴掌,在狂战的脸上深深的印了一个红色的掌印。狂战这才清醒过来,甩了甩头,再看关独却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幻觉了。
“可是你在南少林伤了一个少年?!”关独冰冷的声音如同粘稠的冰水缠绕在狂战的耳边。
“是~~是~~是我又如何?”在倭国斩了千人的狂战此刻却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虽然有宗主在面前撑腰,但是心已经冰冷,话从嘴中说出来怎么也不能连贯。
“那你就去死吧!”关独的吼声如同一声霹雳在船上炸响,本来静止不动的舍命枪突然化作一条黑色的旋风,带着虎虎作响的猛烈风声凶猛的向狂战的咽喉刺去。金色的枪尖在旋风的中央如同毒蜂的毒针一样闪着夺目的光芒。
狂战本身武功高绝,一杆黑枪扫遍倭国北部,却从来没有看到过有人能将枪的气势提升到如此的境界,这一枪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夹杂着冰冷的杀气,让人有无法抵御的感觉。狂战一愣神之间,咽喉已经被关独猛烈的枪气刺激的起了一片鸡皮疙瘩,但是却无法作出任何反应。眼看着舍命枪的金色枪尖瞬间接近自己的哽嗓咽喉。
“废物!”一声沉喝传来,莲如看到关独气势绝伦的一枪,也有些震惊,再看狂战的模样不由得让莲如气不打一处来。宽松的长袖猛地撩起,如同一片黑云一样卷住了舍命枪的枪身。关独立刻感觉到舍命枪上传来一种粘滞沉重的力量,无论舍命枪的去势有多强悍,仍然被这股力量引到了一旁。
“拿出你作为武士应有的精神!”莲如替狂战解决了困境之后,对仍然呆头呆脸的狂战大骂道。狂战稍微有些呆滞的眼神猛地迸发出狂乱的杀意,那是一种斩杀千人之后才会有的凶残杀气。莲如点了点头,狂战现在状态已经恢复正常,足可与这个从海里跳出来的中土大汉一战了。
狂战嗤嗤的喘着粗气,猛地将身上的衣服撕掉,和关独一样****着上身。反手将背后的黑枪拽了出来,那是一杆丈长的长枪,黑色枪身、银色枪尖,散发着妖冶的气息。
莲如拉着上证和至空两人慢慢的向后退,将甲板上宽敞的空间让给了关独和狂战两人。
关独慢慢的将舍命枪收回,身子挺的笔直,此刻在他的眼中,浑然没有莲如等三人的存在。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对面的狂战身上,此刻的狂战也判若两人,整个人如同一杆凶枪一样散发着凛冽的枪气,那是作为一个使枪的高手才能散发出来的绝顶气势。关独本身也是用枪的行家,自然对这种气势有着非常敏锐的感觉。
两人如同荒山上的两棵枯松,时间仿佛也静止了一样,可是两个人之间酝酿的杀气却仿佛变成了实质一样的浪潮。船上除了莲如等三人之外,所有的船夫都已经推推搡搡的挤到了船尾,如果不是背后就已经是浩瀚无尽的大海,恐怕这些人早就能跑多远就是多远了。
“吼!”狂战如同发了狂一般,黑枪猛地向关独刺去。狂乱的气势配合着狂乱的枪招,无数的枪影铺天盖地的向关独刺去,黑色长枪散发出来的气势仿佛将死在枪下的冤魂全都呼唤出来一样,带着恐怖的啸叫笼罩了关独整个身躯。
关独金色的双眼一迷,冷哼一声猛地向后退去,舍命枪在身前划了一圈,将黑枪激发出来的枪气摒除在外。进入金圣态后,关独这是第一次全力作战,却发现金圣态令自己的心湖平静无比,平时便敏锐无比的感觉似乎变得更加敏锐。狂战的一枪虽然开始便极具压迫力,但是关独却几乎可以肯定这一招的最后杀招是在收招之时。
果然,狂战的黑枪所幻化出来的无数枪影忽然收敛殆尽,最后合并成一个硕大的银色枪形光影猛地向方才关独所站的地方轰去。就听“轰”的一声巨响,一枪下去,黑色沉重的甲板碎片四处纷飞,竟然被这一枪就将厚重坚硬的甲板轰出了丈大的窟窿出来。
狂战也不说话,眼睛中的狂乱战意越来越胜,此刻狂战已经完全进入了杀戮的意念之中,眼前的关独虽然仍在散发着无尽的气势,但是已经无法在气势上压倒狂战。
狂战又是一声吼叫,枪猛地向前刺去,人也随着枪势嗖的穿过了船上的大窟窿,凌空向关独扑去。关独竟然哈哈大笑起来,大声道:“来的好!”舍命枪如同腾龙一般崛起,爆发出凌厉的枪势直奔空中的狂战而去。
两个人如同嗜血的精灵猛烈的拼斗起来,看的上证和至空乍舌不止。虽然这两人也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主,但是这种不要命的打法还真是没有见到过。真是疯子遇到了狂人,这两个人好像都浑然不顾自己的性命,就算是自己身上中了一枪,也要在对方的身上捅出一个透明的窟窿出来。仅仅数息之间,两个人每人的身上都中了不下十枪,一缕缕的鲜血不断的从伤口出流淌出来,在****的胸膛上滚烫而下。上证的感触最深,前几日在龟伏河的铁索桥上,自己还和关独对过一掌,那时的关独被自己一掌振飞了出去,完全不是自己的对手。可是短短几天的功夫,这个关独的功力竟然有了如此高的提升,狂战的功力尚比自己还要高上一线,可关独竟能将狂战逼到这种地步,确实如果没有见到的话,打死也是不能相信的。
莲如面带称赞之色的道:“这是狂战将血狂枪法发挥的最好的一次,这也是我们武士道遇强则强的最高奥义。你们来看!他们的表情是多么的生动!”
上证和至空仔细看去,果然,狂战和关独的表情虽然在激烈的拼杀之下仍然焕发着生动至极的表情,那是一种情绪完全得以释放的酣畅淋漓的感觉。也许是棋逢对手,让两个人的潜力得以完全激发出来,关独也觉得额头中的念珠正在全力的运转,体内的真气恢复的速度奇快,似乎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感觉。这也让关独的舍命枪的枪势始终在不断的攀升之中,也让关独有了一种不断攀向新的高峰的美妙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