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杰沉默着，苏哲没有催促。五十万不是个小数目，如果是拿来投资，苏哲二话不说就借了。在借钱的事情上，因为是张明杰开口，根本没有做深入查究。若非叶梓晴工作到位，恐怕今天钱已经找进张明杰的户口。
仅仅是工厂经营不善倒闭，如果张明杰日后再想创业，苏哲同样会毫不犹豫支持。大学这么多年，最要好的几个朋友屈指可数。叶芸到底是异性，有些事情大家不一定能够想到一起。张明杰和朱田斌算是他的铁哥们，任何一个有难，都会毫不犹豫出手。
钱向来都是赚来花的，能够帮他们创出一番事业，何乐而不为。
反之，如果借钱给张明杰不是帮他而是害他，真出事苏哲承受不了再一次的打击。张承生的教训历历在目，杨玲到现在都没能够原谅她，孤儿寡母，不知她们过得如何。
张明杰抬目看一眼苏哲，再次沉默。良久，深深的叹声道：“既然事情都被你发现了，也没有什么好隐瞒了。不瞒你说，问你借钱不是投资，事实上这家纺染厂我不是最大股东；我在里面只是占了一小部分，前不久已经把股份卖掉了。换句话说，纺染厂已经不是我的了。”
苏哲眉头皱了下，等着张明杰继续说。
张明杰大口吸了一口烟，将烟头扼息接着说，“前不久瞒着你们去赌石，最后赌垮，将之前赌石赢来的剩下的十几万输掉后，还借了五十万。”
说到最后一句，张明杰低下头不敢与苏哲目光对视。
苏哲一直告诫，赌石除了眼光、胆识、经验重要外，运气几乎占了一大半。张明杰有听进耳，只是前段时间认识几个人，他们谈论的都是赌石的事情。张明杰恰巧人生第一笔财富就是赌石赚来的，被他们一怂恿就想再碰运气。
赌石和吸毒是一样，越输越上瘾。心里不断提醒自己再输一点没赌涨就收手，可是在手里还有钱的时候，没赌涨一次很不甘心，于是越陷越深。
借了高利贷，直到别上门追债感觉事态严重才清醒过来。然而为时已晚，这一年辛苦赚到的一点小钱全都赔进去，还欠下五十万。
如果不是走投无路，实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张明杰亦不想用这种方式骗苏哲借钱。
“苏哲对不起，我骗了你。”
张明杰满是愧疚，苏哲这么信任他，自己却找了这样的理由骗钱。
苏哲重重叹口气，一入赌场深似海，从此赌债筑高台。说起赌石这事，当初还是苏哲把张明杰带去江井场口。那时想到他跟夏小悠在一起没有任何自信，自己又拥有透视异能，就想帮他一把。
一个人的自信可以从很多方面得到，但钱是能够最快让一个人重拾自信心的东西。
事实如此。
那次赌涨后，张明杰在夏小悠面前没有像以往那样瞻前顾后的性格。
人都是受不了诱惑的，因为赌石赚到钱，想再赚多一点人之常情。
如果不是因为气虚的问题，苏哲都想不断的运用异能赌石。一块石头，里面蕴藏着几十万、几百万甚至上千万的价值，比做任何事情都要轻松。
以前想着细水长流，如今水流被堵，只能偶尔疏通一次。不过想一想，要是那个时候没有节制，恐怕他早就因为头疼的事情给疼得命都丢了。
“唉，这事也不能怪你，赌石是我把你拉进去的，算是间接害了你。”苏哲叹道，“这事你不需要对我隐瞒，难道你有难一场兄弟还不帮你呀。回头跟小悠解释下，当然说不说真相这个你自己衡量。”
“你现在跟我去一趟银行，我把钱转给你。欠高利贷不是小事情，拖一天还利息都够呛的。”苏哲站起来，“希望这次能让你记住教训，毕竟与赌沾上边的事情，真正赚到钱的都没几个。”
张明杰一脸懊悔，如果脚踏实地的话，如今他至少还有二十多万，对他来说已经很风光了，哪会像此刻，要靠苏哲帮忙度过难关。
“苏哲，谢谢你。”
苏哲板着脸不悦道：“别说这种扯蛋的话，你可记得，大一认识那会，大家平时都是馒头包子解决一顿。一起挨过苦，挨过饿，说这种扯蛋的话是想吵架呀。”
张明杰舒口气，“无论如何，这件事还是要多谢你……”
“砰”一声，办公室门被人撞开，七个人冲进来。一个个带着凶神恶煞的表情，各种装束的有，手里还持着棍子。
其中一个染着绿蓝色头发，刘海处留碰上一缕长长的头发垂到嘴唇边的青年喝道：“张明杰，你躲在这里，该还钱了。”
张明杰认得这帮人，已经过来追过几次债，前两才还了利息，没想到这么快又找上门来。
“不是说好后天才还钱，我又不是不还！”
青年右手拿着棍子在左手上面轻敲着，嘴里讽笑道：“伟哥就是怕你不还，到时卷铺走人。再说你如果有钱的话，早就还好了。伟哥没兴趣再等，要么今天还钱，要么等会把你女朋友拉去抵押还债。”
张明杰怒道：“欠钱的是我，别动我女朋友！”
青年阴森森的笑起来：“这个时候由不得你，如果你现在还钱，我也有好交待。我们负责收债，向来讲究和气生财。只是有些债主经常会耍小滑头，这才需要我们亲自走一趟。”
“你……”
看到张明杰动怒，苏哲把他拉住。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反正他们打算还钱，没必要再大动肝火。
“我们正准备去银行取钱，既然你们来了，正好可以充当下免费保镖。五十万可不是小数目，别从银行出来就让人抢了。有几位守着，那就没人敢近身了。”
青年看一眼苏哲，本来想闹事的，不过既然说今天还钱，事闹不起来。
提前半小时给银行打电话预约，取完钱后，在准备把钱还时，那帮人只是负责过来收债，身上没有带欠条。
“你们不专业呀，收债连欠条都没带，岂不是耽搁我的事情。”苏哲淡声说，“现在我是想还钱，你们没欠条，如果是按分收利息，那利息是你们给还是我们给？”
“废什么话，欠条在伟哥手里。如果你们把钱还了，还怕我们再去收债。”青年喝斥。
“你们做这行的大家有些程序大家心知肚明，钱我们已经准备好，回头你们那个所谓的伟哥亲自把欠条拿过来。我倒想问下，他怎么请了你们这帮人过来收债。”
青年脸色顿时黑下去，怒斥道：“小子，说话最好不要太嚣张，就算你们想还钱，照样可以打你们一顿再把欠条还给你。”
苏哲冷冷笑一声，似问非问：“是吗……那我倒在看看你们的本事有大多。”
话落音，苏哲伸手就夺过青年手中的棍子，对着他的额头砸下去。
比起棍子的坚硬，没想到青年的铁头棍更硬，头没破，棍子反而断了。苏哲伸手拎起被打得头昏的青年将棍子断掉尖锐的部分抵住喉咙对其他准备上前的人喝道：“老子什么都怕，最不怕受人威胁。妈蛋，老子钱都准备还了，还鸡、巴的乱说狠话。回头让派你们过来的人亲自把欠条送过来，不然我立刻让这家伙大动脉血流不止！”
苏哲把人拖进办公室紧紧关上门，任由外面那帮家伙在外面怎样吆喝都懒得理会。
被砸了一棍的家伙头昏脑涨过后清醒过来，苏哲让他蹲在角落里。审问过后，知道这家伙叫杨德隆，平时负责收数。平时他也是个狠角色，不过碰到苏哲这种更狠的就没折。抱着头蹲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
“苏哲，这事情是不是闹大了？”张明杰完全没想到苏哲会突然动手，本来只想还完钱这样就没有瓜葛，这么一闹，就算钱还了日后恐怕都不能安宁。
苏哲淡淡的瞥一眼问：“你的钱是不是跟张伟借的？”
张明杰脸上稍微愕然，随后点头答道：“你认识他？”
苏哲怎么可能不认识，他又不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贸然出手就是听到杨德隆提到“伟哥”这个名字。整个昆城放高利贷，还起了个跟印度神油齐名的名字的人，除了张伟想不出是谁。
跟张伟有过不少过节，苏哲本来是想息事宁人，但张伟有个堂弟叫张锐锋，正好看能否顺着这条藤查点事情。
答应女人的事情，无论如何都要办到。
再说，苏哲跟张伟之间一样有仇，拖了这么久，是该时候算下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加倍奉还。
这向来是苏哲做人的宗旨。
不过张伟到底是混黑的，这家伙比柳长桥这种沾着****却走阳关道的情况不同。专走黑的家伙，把他逼急了，谁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情来。苏哲小命值钱，没把握的事，不会充大头鬼。
想了下，苏哲问：“你向张伟借钱是谁推荐的？”
昆城放高利贷的人不少，一般来说像张伟这个层次，没有一点名气，而且有着固定资产的，不会贸然借五十万。张明杰只是一名学生，家境亦不算富裕，张伟竟下这么大手笔，说不定早就查到他与张明杰之间的关系。
听张明杰说过，这五十万不是一下子借的，而是分三次。第一次是十万，后面两次分别是二十万。
张明杰不知苏哲问这话用意，还是答道：“上次不是跟你提过我与别人合伙做点小生意，这次赌石就是他叫我参与的。借第一笔钱时，衡量过手头的资金勉强能够还得上，寻思着再赌垮就不碰了。到时跟小悠坦白，顶多让她骂得狗血淋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