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你知道吗?我也曾经被我最爱的人抛弃过。我以为可以和他相守一生一世,我以为我们永远不会分开,我以为他和我一样,珍惜着这份感情,会和我一起坚持下去……直到有一天,他离开了我,什么解释也没有。只是告诉我,我们不能继续下去,永远的。”静雅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得让人担心,她走近了那位打算跳河的女子,抬起苍白如腊瓷的脸看着对方。
“后来呢?”女子仿佛被她的话吸引,也感受到了静雅话里和她一样的绝望伤心。
“后来……没有后来。我想到过死,可是我最后还是没有那样做。”静雅用很清晰的声音说。
“为什么?”已经准备去自杀的人,显然无法明白她的思路。女子怔怔地望着静雅。
“因为不值得啊。”静雅再一次接近了她一点,“因为那个男人不值得我为他付出生命的代价。虽然活着很痛苦,可是死了的话,就什么也没有了……包括我的爱,我的恨,我的这些痛苦……我死了,一切都没有了……”忽然有种泪光在她眼里闪烁,她很认真地看着女子,“为什么要为了一个抛弃我的男人,舍弃我的生命?我活着,才能感受到心有多痛,他对我的一切,我都要报复,我都要以百倍千倍地回报给他。”
她说得有些咬牙切齿,却又有种心痛欲绝。
站在她身边的卓熙然,表情有如石雕,在他那紧绷的神情下,究竟隐藏了什么?没有人知道。
“我不要向他报复,我只想要他回来。”女子忽然哭泣起来。
“如果你要他回来,你就更不能死了!”静雅大声地喊了起来,“只要你还活着,才有可能去挽回。”
“可是不可能了……我知道不可能了……”女子的情绪又失控起来。
“知道不可能,更不应该去死。因为他不会为你的死掉一滴眼泪的!他甚至不会伤心,他不会伤心的!”静雅更加大声地喊了起来,她的情绪似乎也在失控中。
女子看着静雅:“我没有你那么坚强,我没有办法再生存下去,我……”她又望向了底下的河水,“我不想报仇,那一定更痛苦。我只想要解脱,想要忘记这些痛苦就好,我……”她脸上出现了绝望的死灰,眼看着她就要跳了下去。
“你有没有想过,那个离开你的人,未必是因为不爱你了?”就在这个时候,当两个女孩情绪都开始失去控制的时候,一个沉稳低沉,充满了安抚味道的声音在她们耳边响起。
“什么,你说什么?”女子的注意力被那个声音吸引了,那个男性的,温柔的,但却坚定清晰的声音!
“我在说,也许那个离开你的人,他有迫不得已的理由。也许他不是不爱你,也许他的内心也和你一样痛苦。”他从静雅的身后站了出来,那张轮廓分明,有如上帝杰作般的脸出现在她的面前。
卓熙然的目光明亮,刀刻般的脸颊上印着深沉和严肃。
女子的目光里闪出更多的怀疑,“我……听不懂你的话……”
“有的时候,我们离开一个自己深爱的人,不是因为不再爱她,而是因为很多原因,逼迫我们这样做。如果你爱的那个人,也是因为一些其他理由而离开你,那么你的死,会让他痛不欲生——不,他会跟着你去的,会毫不犹豫地,跟着你一起去死。因为他别无选择,因为他可能……比你更痛苦。”他抿紧了自己的嘴唇,用一种很具有权威的痛楚目光望着她,“也许有一天,你们会再重逢。当时间冲淡一切,当记忆已经不再那样深刻的时候,你可以问问他,当初分手的真正理由。而不是以死亡来结束这一切。”
“有……这样的可能吗?”女子忽然回过身来,脚步也微微向着卓熙然的方向移动了一下。
熙然屏住了呼吸,然后很认真地点头,“为什么没有这样的可能?就算他说了现在开始不爱你,也未必是真心话。因为我们……活在这个世界上,会受到各种各样事情的影响。”
“她那个抛弃她的男朋友,也是有这样的理由吗?”女子的目光忽然看向了静雅。
静雅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问,可是在静雅那略显激动的眼里,她看到了女子求生的欲望。
“我……那个抛弃我的人,他不是因为不爱我,才要离开我。虽然他是真的抛弃了我,离开了,背弃了对我许下的誓言。可是他……”泪水也冲出了她的眼眶,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还是爱我的,在那个时候。”
“是吗?”那个女子的眼里忽然也涌出了泪水,“有这个可能吗?”
“我并不是说肯定就是这样,但也会有这样的可能。只要你可以活着,勇敢活下去。那么,才有机会去证明,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管他是否还爱你,你都应该坚强活下去。只有活着,我们才能有机会再去触摸到爱情。”他向她伸出了手,“下来吧。”
女子看着他伸过来的那只手,然后点了点头,“我也知道这个可能性很小,几乎就没有可能……但是,依然有这样的可能,对不对?”
卓熙然很用力地点头,“绝对有这样的可能。”因为在他的身上发生过这样的事,所以这就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薛静雅也用惊恐的眼看着他们,她觉得自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只要熙然可以抓住她,女子就得救了吧?她心里有个巨大的声音,不希望这个伤心欲绝的女子有任何的事!
“好,我相信你。”女子也向熙然伸过手来。
熙然的嘴角露出了微笑,可是就在那个刹那,女子的双脚忽然一滑,她的手错过了熙然的手,而整个人都向着河心的方向倒去。
“不……”静雅痛楚地大叫了一声,正好是涨潮时期,河位不止高,而且河水很急。如果这个时候摔了下去,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她跑向了女子跌落的地方,疯狂地探下头去。
她又听到了“扑通”的巨大水声,等到她转头去看,身边的卓熙然已经没有了踪影。远处有警笛的声音传来,而静雅也已经发现了在河水里挣扎的女子,和正拼命游向她的卓熙然。
她想要大声喊“救命”,可是那个刹那,她觉得自己失去了声音,失去了一切行动的能力,她两眼发直地望着河水,心跳也已在瞬间停顿。
“她跳下去了……那个女生……然后熙然也跟着跳了下去救她……他的水性并不是很好……警察先生,求你们救救他们,求你们了……”她望着已经赶到现场的警察,泪流满面地哭诉着。
“放心,我们会救他们。”一个类似队长的人物,指挥着身边的人,朝着他们放下救生圈。
“熙然,熙然!”静雅继续张大双眼,紧盯着那湍急的河面,她看到他捉到那个女孩了,她的心一松,随即又更紧地绷了起来。
因为他们都一起沉下去了,没有抓到扔下去的救生圈。
“不……”她听到了自己尖锐的叫声,感觉到了一种绞痛在身体里蔓延开来,还有恐慌,即将要失去他的恐慌。
刹那间,她忘记了一切,仇恨也好,她回来的目的也好,她受到过的伤害也好……她奔向了他们消失的地方,她看到警察中有人跳下河里去寻找他们……
她的心痛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她一声声地叫着他的名字,她疯狂地跪到河岸边上,眼泪有如雨下。
“不,不能死,你不能死……”她哭着闭起了眼睛,她忽然明白,如果他死了,她也不会独自活在这个世上。
刚才他说过什么?“不,他会跟着你去的,会毫不犹豫地,跟着你一起去死。”
熙然说过,如果她死了,他也会跟着她一起去死!那么她呢?也是一样的啊,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他,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静雅,我没事。”就在她心如死灰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个略带着沙哑的沉稳声音。
她抬起泪眼,看到了浑身滴着水的他,正站在她的面前。
一位警察给了他一块干毛巾,他一边披在身上,一边蹲到她的身边,“我没事,静雅。”
“熙然,熙然你没事!你没事,实在是太好了!”静雅一下子就扑进了他的怀里,紧抓着他胸前的衣服哭泣,“太好了,太好了……”珍珠般的眼泪不断地滚落,她伸出手去,将他紧紧抱住。
卓熙然瞬间怔住了,他没想到她会这样径直扑来,而且将他抱得如此之紧。他伸出了手,反拥住了她。
夜晚的河水很冰冷,可是他却觉得自己的身体温暖无比。这种温暖,是消失了三年多以后才再次感觉到了那种温暖,来自心灵深处。
“不止我没事,她也没事。”熙然扶着她一起站了起来。
静雅一边哭,一边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目光里依然有种担心和恐惧。
他则对她温暖地笑了起来,全心全意地,目光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安定感:“我……”
“谢谢你们。”就在这个时候,准备上救护车的女子忽然在担架上朝着他们这里喊了一句,她看起来身体依然虚弱,但神志很清醒。
静雅看着她,嘴角边终于露出了笑容,她点了点头,“我会去医院看你的,保重。”太好了,她也没事,看起来一切都没事了……
她转回头来看着卓熙然,有一个刹那,心脏停止了跳动。她……这是在做什么?她在扑进卓熙然的怀里哭吗?
怎么可能,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她忽然推开了他,仿佛他是一个不应该出现的怪兽。
她眼里闪过一种自我厌恶的光芒,然后忽然转身向着远处走去。
“静雅,你这是?”他也发现了她眼里某种恍然大悟般的光芒,但还是追了上去。
“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她回头看了他一眼,他的头发上依然滴着水,整个人也还是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
静雅的声音里有种神经质,她似乎无法忍受自己刚才的行为!
“我会自己打车回去,你不要跟着我,我也不想再和你说任何话!”她看起来一副快要崩溃的样子。
卓熙然明白她忽然这样的理由,他只是抿了下嘴角,随即点了点头,“我要去警察局录口供,或者过后我们可以再谈一谈……”
“注意记者,你最好赶紧去警察局,另外我会通知你的经纪人去那里接你。也可能需要准备一份新闻稿……”静雅忽然倒吸一口冷气,因为她看到了记者。
卓熙然也发现了,他只是简短地点头,“我知道应该怎么应付。”
“好吧,我也相信你完全能应付,你从来就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不是吗?”她的声音里有着淡淡的嘲讽。
他很想再对她说些什么,可是她已经转身,仓促向着街边走去,一边扬起手来叫车。而他也看到了记者们似乎也正在朝他这里而来,他最好上警车,或者先去医院接受身体上的检查……
他回头再度望了薛静雅的身影一眼,心情沉重得无以复加。静雅,我们应该怎么办?未来,又该怎么办?
或者,该是他必须要做些什么的时候,他必须要做的一些事!
季泽墨打开了IL休息室的门,他的脸色从不曾这样沉重过。就算大半年前,他被迫离开IL时,他都从不曾像现在这样情绪失控。
他回身关上房门,看着房间的同团好友,看着他们四个人同自己一样愤怒而又沉重的脸。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谁能告诉我?”他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是在今天他给公司新人上舞蹈课时收到的——而他也早已开始厌烦自己的这份新工作。
正在他心情极度不爽,打算和人发脾气的时候,却发现了这样一份文件。
“泽墨,现在我们也不想你能回来了,就连IL都已经不存在了。”一声冷笑过后,一脸阴沉的莫子衡很不像偶像地大声咒骂起来。
“熙然,你怎么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季泽墨越过大家,直接跑到站在最里面的卓熙然身边,横眉看着他,“你说过你会处理的!”
“我是会处理的,现在就去。”卓熙然深吸一口气,“我正准备把事情都告诉大家。”
季泽墨微微喘着气:“IL绝对不能够解散。我回不回来已经不重要了,但IL……是我们大家的心血!”
“没错。”林澈忽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难得发火的他也是一脸愤怒,双手握拳,“如果不能待在IL,我宁愿退出。”
“大家不要冲动。”萧霖站在他们中间,“我们不如一起去找高层谈话,他们不能随便就这样决定我们的命运。”
“薛静雅。”莫子衡忽然捏紧了手里的一个纸杯,“都是她的错。”
“子衡,都是我的错。”熙然在一边很冷静地开口,“我应该早一点告诉你们,但我却认为这是我自己的事,或许我自己能够处理好。”
“熙然,不关你的事。当时的你,也是别无选择!”季泽墨握了下自己的双手,忽然站到大家中间说,“可是那也不是静雅的错,你们……都是受害者。但老板也没有错,所以……”他忽然愣了一下,人人都没有错,那么究竟是谁做错了呢?
“即日起,解散IL。IL的所有团员,都有其他的安排,请等待通知。”林澈读着他手里的那张称为文件的纸,一向温和的他,却异常愤怒,“这到底算什么?”
“泽墨,你帮我把我和静雅的事告诉大家。我要立刻去纠正我的错误——不管到底是谁的错,我必须在伤害没有扩大以前,去解决一些事。是我早就应该做的事,而我却拖到了现在,拖累了大家,真的很抱歉。”他忽然对着大家深深鞠躬,歉疚的表情写在他坚毅的脸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萧霖微微张嘴看着他。
“熙然,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但是我们中间最热爱IL的人就是你。你做什么事,都以我们整个团为优先考虑,就算生病了,你也会坚持参加团里的通告。所以你不要跟我们道歉,你真的……”林澈也惊讶地看着他。
卓熙然只是缓缓地抬起头,他那双深邃锐利的眼里,此刻闪烁的光芒深沉而又内敛,“等泽墨告诉你们我的事,你们就会明白了。”
“熙然,那你现在要去哪里?”子衡追上了他。
“我要去见薛静雅。”他对着大家点了点头,似乎是要让大家放心,可是那紧绷的嘴角还是可以看出他的紧张。
“熙然你……”泽墨想要说些什么,可是他看到了自己手里的通知,只能捏紧了拳头说,“我们等你的消息,我相信你知道应该怎么做。”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所以有点紧张。
“泽墨,你刚才也说了,IL是我们的心血。是我们五个人的心血!”熙然严峻却又坚定的目光扫过大家的眼,“我们不能让它解散,绝对不能。”
“是。”几个人几乎异口同声。
“要不要我们一起去?”莫子衡忽然大喊了一句,“不能让熙然一个人……”
“我觉得我一个人去比较好。”熙然很平静,他的嘴角终于扯出一抹柔和嘴角线条的笑容,点亮了他那精致又男人气十足的五官,“你们先听泽墨说的故事吧,关于我和静雅的。”他说完就转身走向了门口。
其他人先是望着他,又看向了季泽墨。
“熙然,我祝你好运。”泽墨只是笑着对着他的背影说。
熙然挥了挥手,意思是收到了他的祝福,然后他开门出去。
“到底怎么回事?季泽墨,你给我说清楚。”暴躁的莫子衡瞪着季泽墨。
“我离开了两个星期,你们都不想我吗?我可是被派去给新人上音乐课和舞蹈课!你们想一想,我季泽墨居然去做这样的工作,我……”
“我们天天听你抱怨,昨天你还不是来这里说了一个小时?”萧霖忽然翻了个白眼,“快点说熙然的事,他和薛小姐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为什么现在薛静雅要这么讨厌我们IL?”
季泽墨的表情一整,“这是个很简单的故事,不过对于熙然来说,这可能是他一辈子最痛苦的事。我不知道能够说出多少他的心情,我只能告诉你们。熙然以前,他并不像现在这样沉默寡言,不苟言笑,似乎冷静内敛得不像他的年龄。”
其他三个人听到了泽墨的话,表情也变得比刚才严肃了几分,他们都坐了下来,认真地听季泽墨告诉他们,三年多以前,卓熙然和薛静雅相爱的故事,以及他们如何被迫分开。
卓熙然上到了最高那一层,直接走到静雅的办公室前,要求见她。
出人意料的是,秘书似乎早就知道他会来,他刚一开口,就立即带他去了办公室。
秘书打开房门,毕恭毕敬地说:“薛小姐,卓先生已经来了。”
熙然走进了她的办公室,这间曾经属于她父亲的办公室,现在却变得有些不同起来。
原本的油画被风景画代替了,书桌上的招财龟变成了一盆鲜花。
地毯的颜色从米色变成了红色,窗帘也从深咖啡色,变成了淡淡的鹅黄色。
“你来了,随便坐一下,等我看完这份报告。”办公桌后面,她戴着一副眼镜的样子,看起来冷酷又干练。
卓熙然在她的对面坐下,他很认真地审视着她的脸。
三年多了,她变了许多,此刻的她,看起来是完全的陌生。可是,又似乎没有任何的改变。还是那个喜欢牵着他的手,对他微笑的静雅。
他的胸口忽然一紧,这些日子,他越来越会去回忆那些快乐的过去,那些曾经他发誓再也不要想起的快乐。可是越是想起,心里的痛苦越是加倍。
“好了,你找我来是要谈论IL的事吧?”她终于放下了文件,也拿了下眼镜。
“给你。”没有多余的话,卓熙然只是往她的桌子上放了一封信,“看完以后,收回你今天颁发的那个人事命令吧。”
“这是什么?”薛静雅看起来有些得意,她拿着信封,并没有打开,“我就想到你一定会上来找我。”她的眼里闪过几缕深沉的光,“IL是你事业起步的中心,如果我要解散它,你的心情是怎样的?”
“静雅,IL不是我一个人的。他是你父亲,还有公司里的许多人,包括我们五个人在内,大家共同努力下的团体。”他深深抬起头,凌厉的目光直视着她的眼,“你不能随便决定解散它,不能因为恨我,为了报复我而这样做。”
“你现在已经很肯定我在报复你了吗?”她对着他微笑起来,前一天,他在救那位落水女子的时候,她就已经把自己心里的话都告诉他了。
“我当然肯定。”他的脸色有点发青,因为他也想到了那天晚上她所说过的话。
“我就知道那一天我说得太多了。”她嘴角边的笑容看起来有种飘缈的嘲讽。
“即便那一天你不说,我也会知道。”他的口气带着强硬,“但是那天你说的话,才让我知道,我带给你的痛苦超过我的想象多少倍。”
静雅有几分钟并没有说话,她只是静静看着他。她的心里也在翻滚着痛楚,是的,她回来就是为了要报复他。报复他曾经带给她的无尽痛苦——她活着,就是为了等待这一个机会。
她要报复,报复那些曾经带给她一切伤害的人,她终于有了这个机会,她就绝对不会放弃,且要坚持到底。
“你根本就不会知道……当时的我,是经历了怎样的痛苦……不,根本不是痛苦。因为那种感觉已经超越了痛苦无数倍。”她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尖锐起来。
卓熙然闭了闭眼,仿佛有无数小虫在啃噬着他的心,他深吸了口气,声音沉痛而充满悲伤:“我希望我可以知道那种感觉。”
“不,你不知道。如果你知道,就不会光鲜亮丽地站在舞台上表演,不会享受着你的明星生活,不会对我说出那样残忍的话,不会听从我父亲的安排和我分手,不会为了你自己的前途而牺牲我!”她一口气说完,情绪又有一点失控。
为什么只要看到他,她就是会失去控制呢?她以为自己在美国三年,已经很好地学会该如何去隐藏自己的情绪,已经学会在任何人面前都不动声色。
可是回来才两个多月,她却已经在他的面前一而再,再而三地失去控制了。
“对不起。”他只是压抑着声音说道。
“一句对不起就可以抹杀你对我做过的所有事?”她看着他,她明白自己心里并不想要他的道歉,可是为什么回来以后,他却一再对自己道歉?
“静雅。”他那双被人称为“最神秘双眼”的眼眸微微上扬地望着她,里面的光芒是各种情绪的混合,看起来却还是那样的迷人深邃,“我想不出还能对你说什么,我只是想要你幸福。”
“你没有资格跟我说幸福!我的幸福,是你一手毁掉的……”她忽然捏了下她手里的信封,“这里面的又是什么?你要我看的东西吗?”
她忽然快速地打开了信封,迅速地阅读着。
卓熙然的呼吸在那一刻停顿了,他静静地凝视着她的眼。
她曾经的幸福是他一手毁灭的,可是他也一手毁灭了自己的幸福。在让她痛苦的时候,他自己也从此沉入了地狱。
他很热爱他的舞台吗?他真正从那里得到快乐了吗?与其是舞台、灯光、掌声和赞美吸引他,不如说是他和朋友们并肩作战的感觉更吸引他。
“你要辞职?”薛静雅淡淡的声音传来,她正冷笑着,“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懦夫——不,你从来就是个懦夫,卓熙然。过去你不敢为了我和我父亲斗争,现在你又立即退缩了。而且退缩得这么彻底,你居然要辞职,要离开你最喜欢的工作?别开玩笑了,你这样算是什么?”
她把信纸向他扔了过去,越过了他的头顶,掉在了有如鲜血般鲜红的地毯上。
而薛静雅也从转椅上站了起来,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不同意,你跟公司签有合约,你并不能够辞职,我绝对不同意!”
卓熙然也站了起来,似乎她的话他早已预料,也似乎不管她说什么,对于他来说都有着一样的意义。
他只是站在那里,用看似冷静的表情望着她——天知道他的内心是多么的心潮汹涌——他看着她,缓缓摇了摇头,“我已经决定了,我要离开,就一定会离开。”
*本文版权所有,未经“花季文化”授权,谢绝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