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舞冷冷地看了一眼云墨清,那眼神让人不寒而栗,如坐针毡。不过十五岁的年纪,眼神却比杀人还要可怕。整顿衣衫,福了福身子,对着云墨清恭敬一礼,出口的话却是:“老伯。”
云墨清本来还寻思着孺子可教也,谁知道这云舞早已视他为陌生人,一时间竟有些伤感。吼也不是,不吼也不是。如若吼了,人家视他为陌生人,他也没什么理由吼。不吼,总觉得不舒坦。
云暖倒是聪明,知道钻空子,见空气降到了冰点,两人不语,自己率先开口了:“姐姐这说的是什么话?爹不过是脾气不好了些,姐姐就不孝敬父母了吗?”这话说得还真是巧妙,全然成了云舞的错。
云舞还是没说什么,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云暖觉得自己就这么被无视了,晾在了那里,很是尴尬。云舞就是这么厉害,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就能让一个人从头到尾都起了刺一样难受,明白自己所在的意义。
三人就这样谁也不说什么,沉默了好久,被一声略显沧桑与疲倦但又喜出望外的呼唤打破了:“舞儿,你回来了,是你吗?”雪晴衣慢慢走着,每一步都那么的吃力,脸上再多的胭脂也掩盖不住重重的黑眼圈和深深的泪痕,不过四十左右的年纪,额头上的纹已经有些深邃了,发也落了些许的雪,风华不再。
云舞并没有像雪晴衣所期待的那样扑上去深情地叫着她“娘”,而是轻轻侧身,生疏地叫了声:“大娘。”
雪晴衣感觉自己被什么击中了,后退了几步,一脸的不可置信,差点瘫倒在侍女怀里。本以为自己这样,云舞就能来扶她一把,可是结果让她失望了-云舞哪怕是一个关心的眼神都没有投过来,木木地站在那里。
云墨清就见不得雪晴衣委屈。这段时间,雪晴衣每晚望着月光思念着云舞,总想回身跟自己说些什么,却总怕自己生气,又不敢说什么,把自己憋得都有了心病。当告诉她云舞回来的时候,雪晴衣不知道有多开心,立马准备好了就来前厅,可是云舞却是这么对她的。她做错了什么呢?
“云舞,你可以在我这里犯浑,可是你娘夜夜想着你,她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她?!”云墨清大声吼道。
云舞心里虽是波澜起伏,可是脸上没有一丝喜悦,反而是莫名其妙地看着云墨清,就像在看戏子唱戏一样:“大伯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一进门,大伯就让我跪下,小妹还阴阳怪气地劝我,大娘也冲过来,这是干什么?”声音天真活泼,如同三岁孩童一般。云墨清摸不清云舞的套路,云暖也不知道这云舞阴险狡诈的又要出什么牌。
而一直躲在屏风后面偷偷观察的夜流歌笑了:淡忘是淡忘不了,那就装一下,这小妮子真是厉害啊!夜流歌偷偷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看到云舞,两人眼神相交,云舞眨了一下眼,眼珠子一转,想想夜流歌竟然敢威胁自己,心里偷笑,无邪地指着夜流歌蹑手蹑脚,正要走出去的身影,大叫:“呀!有贼呀!”
夜流歌翻了个白眼,瞪了云舞一眼,转身对着云墨清笑笑,拿出一块和田玉佩,云墨清眼睛都看直了。“云丞相,我的玉佩不小心落在了这里,我是来取回玉佩的。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们继续,继续。”看云墨清油油的老眼睛,就知道肯定是想要自己的玉佩了。嘿,我便就不给你,你喜欢就喜欢,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走了!夜流歌这么想着,没注意脚下,“噗通”又是一个大跟头。
云舞想想,眼睛滴溜溜一转,跑过去抓住夜流歌的手臂,对他点点头,善良道:“你不是坏人,你是来拿东西的,错怪你了,对不起。”说完,在几人看不到的角度下,对夜流歌眨了眨眼睛,夜流歌立马明白了,把一张黑色面纱塞在云舞手里,对着云墨清叫道:“云丞相,我要好好感谢一下云大小姐!”说完,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拉着云舞就跑。云暖咬碎了一口银牙,指甲嵌进了肉里。云舞,我不会放过你的!
夜流歌本来想带着云舞去“醉香楼”坐坐,却还是没抵住青楼的诱惑,闻见那股子扑鼻的香气,手一伸,陶醉地闭上了眼,被一人牵进去。
云舞哪里出入过这风月场所,怕自己与这里有染指,但夜流歌力气很大,自己还是被拽进去了。拽进去之后,就看到朦胧一片,几个娇羞的女子在简单的台子上表演才艺,地下一堆吃肉喝酒的壮汉把银子往老鸨手里塞。
夜流歌被那人拽到了一间门上刻着“绣颜”的房子里,云舞也被拽了进去。把门关上,夜流歌睁开眼,看到那人,眼立马就迷醉了。云舞见那女子半掩着面,身材玲珑有致,皮肤白皙,丹凤眼煞是魅惑,纤纤玉手抓着夜流歌的手腕,一看就是这青楼数一数二的。
见夜流歌不管自己了,云舞立马毛了,上去毫不客气就给了夜流歌一个大巴掌,夜流歌毫无防备,踉跄两步,倒在了床上。旁边的女子更是惊呼:“轶!”就要往前扑。
云舞瞪了那女子一眼,上前捏着她的下巴,用力之大,把她的下巴捏肿了。那女子眼角含泪,似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眼睛想闭上又对这戴着黑色面纱的女子有些好奇。这黑色面纱遮住了云舞的整个脸,衣服也是肥大,那女子根本认不出云舞。女子只能哭道:“你弄疼我了......”云舞力气更大了一些。
“诶,你别折磨我的绣颜呐!”夜流歌往上跑,很快掰开了云舞的手,把绣颜抱在怀里,“我带你来这里,你就坐下吃吃喝喝就是了,干嘛坏我的事呀?”
天下人都以为这军师是个正直的,可只有萧画一人知道,夜流歌天性就是玩来玩去,花丛中欢乐,谁敢踩他的花,他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