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折腾,容兰还是受了风寒,于是卧床擤着鼻涕时看着余灿的眼神就带着些小幽怨。余灿知道是自己的原因,所以回应她的目光有些愧疚,到了晚上也不敢在乱来,只老老实实的躺在她边上睡着。
而余夫人听说她病了余灿还跟她同房,急坏了,赶着上门来阻止,生怕余灿被传染上了。
倒也不怪余夫人紧张,今年京城的冬天来得比较早,也比往年要冷的多,人们没有预备,便一个个受冻病倒了,而这风寒还极易传染,通常一个病了能连累一屋子的人!那这一屋子站着都能染上,同床共枕不是更要命!
余夫人爱子心切,口气便不大好,明里暗里还责备容兰身为妻子不懂事。容兰听着委屈,眼巴巴瞅着余灿想让他为自己说两句,毕竟她病着也是拜他所赐,可谁知余灿垂着眼皮竟像是出了神浑然不在意的样子,于是容兰就有些气愤了。
余灿确实在出神,因为刚才余夫人说了一句“就连宫里都有很多人病着呢,而且这病棘手的很,御医都没法做到药到病除,那些个原先有疾的贵人说是都熬不过去了”。
贵人,是谁?有疾的贵人,又是谁?慕容皇后一手遮天之下,宫里的贵人就那么几个,原先有疾的,更是屈指可数!
裴君若原先有疾,而在她的闲聊之中也说起过,“她”的身子也一直不好啊!
余灿有些神不守舍,也就任由余夫人做主让丫鬟在偏房铺了床,并且到了夜里时候当真睡在了那里,这让容兰心里很不舒服了。她倒也不是要跟余灿睡一块,只是我被婆婆训话了你不能当个没事人一样啊!
容兰生了病,本来就有些不舒坦,如今心里再有了气,便想着之后就不搭理他了!没曾想她想着冷落余灿,余灿倒好,都不来找她了!一天两天这样,可把她气得够呛。
不过一问之下她竖起的眉又放平了。
少爷这俩天都在坐什么?一直待在书房。待在书房做什么呀?门关着,奴婢不清楚。
小香不清楚,容兰再清楚不过。把自己关在书房偷偷摸摸的还能做什么,还不是又调香了!
一定是上次香被打碎了他又偷偷做了,嗯嗯,然后再拿过来献殷勤哄她!
这么想着,容兰眼睛一弯,笑开了,这混蛋就是这样的,嘴上不喜欢说,就是会默默去做。不过这样也好,总比光说不做的好。
心里一开朗,病也去得快,又喝了两天药她这病就好利索了。只是等她下了床出了门一问,又傻了,原来在她卧房休息的这阵子,侯府里也遭了秧,余夫人自从她房里离开后第二天就倒下了,也是染了风寒,接着她那房里的丫鬟婆子也一个个中招了。为此余夫人又抱怨了好几回,直说是被她害得。容兰得知后,只觉六月飞霜都快冤死了!
要是真是她传开的,那阿灿跟她同睡了两日怎么没事?小香一直伺候她怎么没事?婆婆真是欺负人!
不过让容兰庆幸的是,这次的风寒余老侯爷倒没受到影响,只安然无恙的待在院子里喝茶晒太阳,除了有些无聊之外,其他一切都好。
想着自己生了病已经有阵子没去了,容兰便想着去看看,走到院门口想到也有些时候没见着余灿了,便又折回往书房走去。
谁知刚过了青石砖里走到廊道里,就见余灿正开门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小盒子。
许是多日不见印象出了偏差,容兰竟发觉他又长高了些,穿着身石青色暗绣云纹锦衣,中间系着一根镶着白玉的束腰,整个人显得莫名修长挺拔,而且脸也似长开了,原来还带着些没精打采的少爷慵懒劲,现在倒凝着些精气神,眉宇间也有了些微的英气。
容兰看着欢喜,抿唇笑了。
“你笑什么啊?”余灿看她盯了自己半天突然笑了,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几日不见,这丫头倒似比原来更好看了。
容兰不告诉他,只走近道:“官人,你给我调好香啦?”
余灿见她看着自己手上的盒子,心一跳,倒是把这给忘记了!看她就要伸手来拿,忙一收藏身后道:“它不是……它……它……它还没好呢!”
说完暗惊,差点就说“它不是给你的了!”
容兰见他眼睛眨着,说话还结巴着,皱起了眉,这可是他说谎的迹象啊!
余灿看出容兰怀疑了,忙又道:“你再等等,还没好呢,好的我就给你!”他早就想好了,调完这瓶就给她调个最好的。
至于这瓶,是真的不能给她的。上次那瓶香被打碎了,她又病了,再加上第二天又下雨,他就没去茶楼,心想裴君若定也不会来了。不过那次不去,这次是一定要去的了,宫里的贵人病了,熬不过了,他不确定是谁就不能安心,所以他得见到裴君若好好打探清楚,而要见她,得拿一瓶香过去。
也就是为了赶紧把香调出来,他这几日才一直待在书房门都不出一个。
既然余灿都这么说了,容兰也就不再怀疑,反正他总是神神秘秘暗自捣鼓,那就随他去吧,反正也不急,这么想着,她便又拉着余灿的手道:“那我们去爷爷那吧,我都好几天没见到他了,可想了。”
余灿想了想,应道:“好吧,那你等我一下,我把盒子放进去。”
老爷子的院子里栽了两棵腊梅,现在正开得欢。容兰一进院门就闻到了一阵暗香,见一株开得极好,又上前折了下来。
“老爷子,我给你送花来了。”走到门口,她大声喊道,只是一掀开布幔,看到屋子里还有陌生面孔时又愣住了,“有客人吗?”
余老侯爷原本神色有些凝重,看到她后,堆上笑颜,“是兰丫头来了啊。”说着又对边上站着的那人道,“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是。”那人应了声便退下,只是走到余灿跟前时又抬头瞄了一眼,触及余灿也在看着他的视线时,头一低,继续走了。
而这时的余灿,却微微蹙起了眉。
这人二十来岁,面白无须声细,再加上走动时露出来的里衣料子,应该是宫里的太监不假。
可是宫里怎么突然来人了?
正在疑惑间,余灿又听得容兰在喊他,抬头一看,却见容兰偎在老爷子跟前笑嘻嘻的对他说:“阿灿,爷爷说明天早上去南山寺烧香,你去么?”
“嗯?”余灿有些不解,看了一眼余老侯爷,发现他脸上带着笑,眼睛里却有些忧愁。
“爷爷说快过年了,烧个香祈个福嘛。阿灿,去嘛,我听说南山寺很壮观的,后山还栽了一大片梅林呢!”容兰又道。
“嗯。”见她兴致那么旺,他犹豫了下还是答应了。
与裴君若的约会在下午,那早上去南山寺中午回来也来得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