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嘿嘿笑着摇摇头,回过眼神去看着下头的大军,紧皱着眉头想着对策。怎么这么快就上来了呢?
那一群人中,黑白交融,最为醒目的,便是立在一处高树之上的青衣人,剃着光头,一身青色的古朴佛衣,正笑吟吟地看着那大举扑进的黑白两军。
“和尚?”我看着那青衣人,心里不知道怎地突然不安地跳了一跳,那是一种来自内心的不安,与此同时,一股源于命格的跃跃欲试冲破了所有的冷静,瞬间让我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这是怎么回事?我努力压制下了那心中的冲动,暗自心惊。
我正喃喃地看着下头已经渐渐形成合围之势的黑白两军,正思忖着撤退的线路,然而刚要认真想一想,看着那杂乱的队伍,我又嘿嘿一笑,这么的疏杂,又能将我们怎么样呢?便是一支普普通通的卫队拼死之下也能寻得机会从缺口逃出去。
正想着更好的办法,突然感觉一阵寒意从心中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腾生出来。
谁?谁在望着我?我下意识地一抬头,正好对上了那高树上青袍和尚的目光,那对眸子充斥着佛教的稳重和醇厚,若不是那眉宇间的一股煞气,恐怕是个天成的佛子。
他嘿嘿笑着,那眼睛正好对着我的眸子,带着一股让人麻痹的温和和深藏在温和之中的杀意。
他的目光只看了这里一眼,慢慢地移开,对着下头的黑白两军不知道叫喊着什么,这青袍僧,是那黑白双军的主将?
还不待我反应过来,那青袍僧刚喊完,只见下头原本急吼吼地往前冲的两支兵种全部都放缓了速度,原本稀稀疏疏的队伍顿时变得整齐起来,那黑白两军中几乎没有了任何的突破口,每一个军队都有着行动快的步兵和夹杂在内的弓兵,且每一支军队都洋溢着浓郁的灵力,一般整顿下来,那黑白双军的速度放缓了不少,然而看着那整整齐齐的队列,我不由得头疼起来。
如此稳重的打法,我又该如何突围?那青袍僧突然又转过了头来,看着我脸上带着一抹似笑非笑。
我凝重地对着他的眼睛,看着他眼中如水般的稳重,我的眸子也不知何时腾生出了一股鹰的桀骜,剧火般的狂猛。
一火一水,或许我们天生以来,便是宿命之上的对手吧。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那平静如水的眼睛,心里突然跳出了这句话。
第一次,在这片不知名的原始森林中,我看见了自己一生,数胜其也数次惨败于他手下的敌人。
“走,撤,不要再什么边打边撤了,快,抓着藤蔓赶快撤!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我猛地收回了目光,一边大声冲着里面的人叫着一边一手抓住了藤蔓,在空中茂密的林叶间飞速地穿梭着。
短短几瞬间,我便慢慢消失在了层层的树冠之中,大伙儿看着那逐渐靠近的各类弓兵,心里也不由得一惊,紧跟在我的后头,如人猿泰山一般飞逃着。
然而我们不知道,就在我们之上的更高的山坡上,一个普普通通的黑衣卫,杨三狗的一双眼睛,正仔仔细细地盯着我们飞窜的方向。
“杨三狗啊,杨三狗,你真是走了大运了,这几个人连泛陆最高的军师怪僧都出动了,我要是帮助他抓到了这几个人,嘿嘿,升官发财什么的,就不在话下了。”杨三狗一双眼睛炙热地看着频繁换着藤蔓的我们,在那更高的山地上飞快地奔跑在我们前头,扛着一柄尖刀在找着藤蔓的源头一根一根地割着。
下头的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本来换藤蔓的时候不过短短几瞬便本能而轻而易举地换了过去,可正当我要去抓前头的藤蔓时,那藤蔓突然一松,径直掉了下去,我心里一惊,那手生生地往回一缩,手臂一个不稳,差点没摔下去,我喘着粗气,惊异地看着那无端断裂的藤蔓抓向了另一根。
或许是太老了,自然断裂了吧,我看着后头那根藤蔓,摇了摇头,心里暗自想道。
忽的,一道又一道的叫骂声从后头紧跟着我的兄弟们中传来,我心里一动,高声问道:“后头的,怎么了?没出什么事儿吧!?”
“靠!这藤蔓是抽风了还是咋地,怎么一直断裂,娘的,差点没摔死老子!”后头的海盗猛地几个换藤,冲到了与我并列的地方,看着我高声骂道。
“就是就是!前头还没有发生过,怎么到了这里就……”大胖在后面也遥遥地盖在那和附和道。
我心里猛的一阵咯噔,一次是巧合,两次是意外,那三次是什么?正当我心中惊疑不定的时候,突然一阵嘶嘶的摩擦声从上头轻微地传了过来,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只听得旁边的海盗突然惊吼了一声,带着一点一点的惊慌。
我猛地转过头,朝他看去,只见他那手上攥着的那根藤蔓竟是一点一点地在摇晃着,我眼睛刚一眨,那藤蔓竟似是承受不住了海盗体重似的,突然发出一阵断裂的声音,刺啦一声,海盗的身子便从一旁摔了下去,穿过了重重的林叶,直坠向地面!
我心里大骇,没有想多少猛地松开了紧攥着藤蔓的手,只是微微地虚抓,身形顿时下降,飞速地靠近那海盗,那海盗忽的听见了我的叫喊,那因绝望而闭上的眼睛忽的又睁开了,刚睁眼,便看见了我遥遥伸了过去的手。
他猛地搭上了,我心里慢慢地放心了,那虚抓的手猛地用力,再次紧紧抓住了藤蔓,巨大的冲力、粗糙的藤蔓,瞬间的下坠让我紧抓住的手顿时被冲开了一阵血肉,鲜血四溅,一阵钻心的疼痛顿时刺了过来。
终于,那藤蔓的边角突然摩擦到了我微微露出来的手骨,我心里猛地一阵抽动,手不由自主地松开了,顿时脑中一片死灰,眼睛还没闭上呢,想象中的粉身碎骨没有出现,不过短短一瞬,我的靴子便踏在了厚实的土地上。
这看似繁多的动作实际不过发生在短短的几秒之间,然而兄弟的失而复得,生命的反反复复,却让我终生难忘。
后边攀藤而走的人都缓缓地降了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到了我和海盗的身边,我咬着牙从衣衫上撕下一块边角简简单单地旧裹在了手骨上,鲜血顿时将白布染红,再服下了一颗疗伤药,我不等他们问我话,摆了摆手快步朝前跑,一边跑一边问道:“搞清楚了没有,这里的藤蔓怎么这么脆,一抓就断。”
野人微微一笑,跟在我后头,手指竖起来指了指上头高山,说道:“上头有人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