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南柯受了重伤,又在囚车中被饿了整整一天,当她发现自己从囚车中清醒之时,在官兵的催促逼迫之下,还能有站起来的力气,她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她的脚上,是沉重的脚镣,双脚走过阴暗潮湿的地面,带动着粗劣而笨重的铁索,整个空旷而黑暗的水牢,中只剩下这金属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头顶正是高悬的重叠的木材,以锁链固定,她头顶上的那一层牢房,正是蓄水的。
只需要开启机关,头顶上的蓄水池便会被开启,上方的积水会以最快的速度淹没她现在所处的封闭空间,所有的一切都会被水淹没,包括她自己。
押送她进入水牢的只有寥寥三名狱卒,水牢中没有灯,他们接触火把的光亮已经照不到底,一般来说被囚禁于水牢的人绝对活不过十日,即使活过了,身体也会因被水浸泡过长而发生腐烂。
可以说,这个幽暗而封闭阴森之地中,不知已经留下了多少可怜的冤魂。
眼见快到底了,连狱卒都不敢再继续往前了,所有人将孟南柯留在牢中,兀自拿着火把便原路狂奔返回。
没有火把的光亮,孟南柯眼前的世界都像被遮蔽了般。
她有些迟缓地打量着周遭的黑暗,在这个充斥着死亡气息的地方,本应害怕的她内心却异常的宁静。
大概是因为她累了,大概是因为曾经领教过天澜的顶级酷刑,水牢对于她来说已经没有外界形容的那般恐怖了……
对于孟南柯来说,只要活着,不管身受怎样的痛苦,都不意味着毁灭,既然她在自刎之时选择了放弃,她便会加倍珍惜自己的生命。
只要她熬过这些,只有她还有一丝喘息的机会,她一定会腾起,她也一定会带着巨大的仇恨卷土重来……
只听头顶响起了金属拨动的声音,黑暗中,头顶上便传来了蓄水池的开关开启的声音,水声哗啦,比任何一场洪水都还要嚣张澎湃……
蓄水池中的水从出口流入了低层,在黑暗厚重的环境下,水的点点微光是她唯一能够看见的东西。
很快,水便漫过了她的脚踝、膝盖,水位依旧以最快的速度上涨着,不知疲倦,毫不停歇……
孟南柯站在原地,不反抗,也不逃跑,只是将自己包裹在那阴暗与水声当中,不悲不喜地面对眼前的一切。
当知道自己没有能力去反抗的时候,她绝对不会白费力气,但她同时也不认为昭和会轻易就将她淹死在这儿,不然折磨的目的就很难达到。
随着水位慢慢到达她的腰部,此时出于寒冬腊月,她原本已经麻木的身体被这突如其来的寒冷侵入,身体才开始有些些许的知觉。
今夜,整个西夏皇宫秩序井然,与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更没有人会知道地牢中,一个坚强的女子,正安静地在水牢中受刑。
而地牢出口外,那离得最近的宫墙上,站着一个头戴斗笠,身姿超然,一袭白衣不染尘埃的男子,斗笠后澄明的双目平静地注视着地牢的入口,看似安静的环境下,他却能清晰地听到来自水牢的巨大水声。
“主上,我们现在要行动吗?”白衣男子身侧以为手抱长剑的粗犷男人低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