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南柯在队伍的末尾处,她的伤势只在身后,血色还未染到面前。
就在此时,前方不远处的怀玉有些不放心地回了头,看见孟南柯的脸色变得格外苍白,险些惊呼出声,却见孟南柯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怀玉便及时住了嘴,然后悄然绕开了人群,骑着马来到孟南柯的身旁,便看见那身后雪白的衣裳已经被鲜血染红,还有一根利剑稳稳扎在后背上。
“将军!你受伤了……”怀玉低声地惊呼道,正欲策马上前传医者前来查看,却发现自己的手臂被一只纤瘦而有力的手固执地抓住。
孟南柯此时的呼吸已经有些不顺畅,咬着牙关拼命地摇头,她的脸色极为苍白,除了看起来极为疲惫以外,并看不出有什么痛苦。
但对于正常人来说,一根箭插在身上绝对不是没有痛苦的,况且那箭矢刺入的部位还分明伤及了她的肩胛骨,血肉之躯,怎可以被刺穿骨头还可能不痛呢……
怀玉瞧着着刺目的伤口,直感觉有些肉疼,她很是不解地看着孟南柯。
孟南柯轻轻放开了她,回归自己方才保持了很久的模样,轻轻地吞咽了一下,以此来平衡痛苦,然后平静道:“在我们离开西夏之前,任何一个人的伤亡都会影响士气。”
因为他们的队伍是由巫启暗中训练的漓国人与索荆门的门徒组成,若是得知她的伤势,不仅是索荆门这边,巫启的心绪必然也将受到影响,绝不可以为了医治她的伤势拖累了全部人。
怀玉对医术这方面并不擅长,平日里深受孟南柯的影响而处变不惊的她,此时已经因为极度担忧而有些心乱。
“你听我说……”孟南柯的声音镇定得没有任何波澜,此时此刻,她的思维并没有受到影响,依旧保持着高度的理智与条理。
“不要拔箭,先削掉未刺入身体的箭身。”孟南柯缓缓调节着呼吸,像是已经做足了准备,道,“来吧。”
怀玉手中的剑是极为锋利的,为了避免更多的痛苦,她尽量让自己的在削去剑身的过程中尽可能快速,但任她的技巧再高,也不可能让孟南柯毫无痛苦。
只见箭身被削下之时,身体里的部分却微微地撬动了一下,这小小的一下竟让孟南柯发出了一声闷哼,伤口处的血又涌出了几分。
怀玉瞧见这样的情景,便仿佛能真切地体会到那声闷哼之下拨动体内的骨头与肌肉的痛感,若是让一位成年男子来承受这样的痛苦,恐怕早已两眼翻白痛晕了过去。
只听孟南柯在痛苦之余,还不忘用最清晰的声音道:“现在,去将我的大裘取来吧。”
怀玉立刻用最快的速度放下马身上的包袱,取出一件那件熟悉而做工绝顶的雪狐大裘。
那纯粹的白色中有银线勾边,图样繁复而充满着巧妙的设计,在白日的时候会随着光线的角度而呈现出不同的图样。
她被这大裘之上的精致突然灼伤了双眼般,这是他送她的礼物,一件饱含着独特匠心的礼物……
她强迫自己不再去想别的,只是伸手接过,将那厚实的大裘披在自己的身上,然后缓缓系紧,这样一来,她身后的那一大片血红便就此隐藏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