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形微动,她却立刻退后到一边,佯装想起了什么,煞有其事地说道:“师父在临终前有为殿下留下过一封信笺,我这就去取。”
说完她便逃似的离开了他的视线。
她回到早已安排好的住处,好在她的住处东西还算齐全,尤其是屏风旁的木桌上还形式性地摆放了笔墨纸砚,她自桌上取出一张纸,小心翼翼地对折,裁剪好。
然后自腰带部分取出一小段特制的硬笔,这个时代完全没有硬笔的概念,她书法虽还不错,但到底还是不如现代的硬笔使得自如,遂自己用墨碳琢磨出了一种简易硬笔,虽比不上现代的精致,但还算不赖。
她静默地想了想,抬手在纸上写下寥寥数语,大意便是往事已成风,彼此相忘为好……
为了能够顺利骗过弦月,她将纸张做旧,制造出几月之前写下的效果。
做完了这一切之后,看着发黄而粗糙的纸张上黑色笔迹,简单片语。
她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睁开眼,脸上露出了一抹轻松的神情,将纸张小心翼翼折好,放入袖中。
像是下了重大的决心般,推门走了出去,门外天色暗沉,但此番的走出,对于她来说便意味着就此告别过去,恍若新生。
就此结束吧……
封决,希望你也将一切放下,我已经是重生之人,你也该迎来涅槃……
同样沉寂到极点的大殿,自她离开这半个时辰里都没有进来过。
她来到他的面前,脸上带着笑意,将那折好成矩形的纸张亲手递到他的手里,平静道:“师父的字迹,想必天底下没人模仿得来,殿下想必也不陌生吧……”
他的目光一直若有所思地大量了许久,目光紧锁着她的脸庞,伸出手,取过她手中的纸。
他的手从未如此时这般有如掂着千鼎重量般,良久,他才移开了视线,神色间浮现起几分怀疑,然后缓缓将纸展开。
动作轻柔,比他任何一次抚琴时还要来得仔细与谨慎,随着纸张的展开,黑色利落的字迹带着无比熟悉的姿态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曾将她名下所有兵书的一切版本都搜罗来看过,对她这不同于任何一个人的字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虽有说不出于难以理解的奇怪,但就是来的赏心悦目。
大概是因为,她在他眼中向来是无人能及的。
在看到内容的刹那,他那如镜湖的眼波中终于出现的一丝特别的情愫,凉薄的双唇不仅牵起一丝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信封,连纸张也不见得是经过精心裁剪,但字迹却显得尤为认真。
果然是她的风格,字字……如刀。
他的眸色暗沉,黑暗得没有一丝光亮,也不知是否被她信中文字影响到了心绪。
恰在此时,殿门被人恭敬叩响,不高不低的声音毫无违和地打破了殿内短暂的寂静。
弦月将那张带有特殊意义的纸张按照之前的痕迹重新折好,自身侧取来一个精致的锦盒,将它装入其中,做完了一切后,他重新戴上了面具,冷声道:“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