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婉微微无奈,点了一下徐月荷的大脑门,笑啐道,“你啊,我们又不是为了看皇亲国戚来的,何况,听说那人有病,是心里的病,这种病本来就不好医,因着这病,这病秧子的东家深居简出,性子怪癖,不常出入这里,只怕你是要失望了。”
“哦……好不容易来个皇亲国戚,又是个病罐子,真是的。”徐月荷有些失望的嘟了嘟嘴,大眼睛转了一圈,随即又很快兴奋起来,扯着苏清婉道,“清婉清婉,好几个俊公子哥儿在瞧着你呢!你快看呀。”
“有什么好看,不过是些酒囊饭袋而已。”无所谓的耸耸肩,苏清婉拉着兴奋的有些失控的徐月荷,提着她的衣领拽回牛车边,嗔道,“我们还是快帮徐大叔找个位置,停下牛车才是。”
玉宴楼不同于天香楼,苏清婉与天香楼是熟惯了的,自然不怕有人找茬,但是在这玉宴楼就不同了,随便停在玉宴楼大门口,只怕不多时就被人狼狈赶走了。
果然,苏清婉拉着徐月荷走到牛车边的时候,几个面目可憎的小厮,已经横鼻子竖眼睛,推推搡搡的快与徐大叔打起来了,其中一个不客气的推着徐大叔,嘴里不干不净的骂道,“老头你瞎了啊?也不睁眼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是你这种穷酸来的地儿吗?赶紧哪来得,滚哪去!否则就别怪哥几个不客气了!”
“你知不知道我们玉宴楼是谁开的?说出来吓尿你,死老头!”
“来,兄弟们,把他的破车推走!”
苏清婉眉头一皱,几步上前,手一伸,牢牢卡住那动手的小厮的手腕,眼如刀锋,冷道,“这位小哥,说话客气些,我们这就停别处去。”
“你是哪根葱,敢跟你小爷横……哎呦呦,别捏别捏,女侠饶命,小的不敢了,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你放过小的吧……”那小厮前一刻还眉毛一拧,面目狰狞,拽的不行,下一刻就感觉到被苏清婉捏着的手腕子,疼得骨头都要碎裂的了一般,慌忙求饶。
苏清婉轻笑一声,缓缓松开了那小厮,优雅的转向惊呆的徐大叔和月荷,“徐大叔,月荷,我们去那边找个位置停了,别挡着人家做生意才是。”
“正哥,对那女人那么客气干啥?!咱们兄弟一起上!”另一个小厮,讨好的跑过来。
那叫正哥的带头的小厮,正因丢了面子大为光火,跳起来便是一巴掌,怒道,“你晓得个屁!难道让人说我们堂堂玉宴楼,围揍两个女人?!”
虽然话是说的冠冕堂皇,但是那正哥心里却是有些后怕和疑惑,揉揉发红发痛的手腕,心里大为不解,那个女人看起来,不过是个普通村姑,而他却是打小街头巷尾打架厮混长大,怎么也算半个练家子,怎么那女人的手一捏,他就动弹不得,还痛的要命?!这女人不简单,只怕他们一群人上去,也会被打趴下。
且说这边,苏清婉边走边瞧,一眼就瞧见了在一排马车的左侧,留出了一个很大的空位,位置极好,眼睛顿时一亮,虽说感觉这么多马车拥挤在一起,却没有人占用这块地,仿佛有些蹊跷,甚至那些马车仿佛畏惧着一块儿似得,隔得远远的,但是苏清婉却不愿意去多想。
管他的,有地儿停不就是了?做人何必那么纠结?
她想也不想,招呼着跟在身后的徐大叔和月荷,纤手一指,语气有点兴奋,“赶巧这里还有个空当儿,大叔,就停这里吧。”
徐大叔应一声,赶着牛车就往那空当里走,正在这时,街道边响起哒哒的马蹄声,其中夹杂着一阵细碎的风铃声,那声音清脆悦耳,极为好听,苏清婉扭头看去,却见一辆双马拉着的黑蓬马车,缓缓驶来,行了一射之地,最终在离苏清婉不远处停下。
那马车前头拉着的两匹马,高大健美,一看就是万里挑一的好马,浑身一水的乌色,油光发亮,眼眸亦是深黑色,黑的犹如硕大的两颗黑玛瑙,一闪一闪,充满了灵性,通体漆黑的马,只是那黑色太过浓重,黑的仿佛都泛出奇异的红色来,仿佛那马鬃毛间,流淌下得汗滴是宝石红的血色,华丽中透出一种森然诡异。
苏清婉心头一跳,思忖着这不会是传说中的汗血宝马吧!若真是,那倒真是开了眼界了,真想上前摸一把,上去骑一次,感受一下汗血宝马有多爽!在这古代,汗血宝马亦是十分稀有的,相当于现代的宝马了吧,更令苏清婉好奇的是,这两匹宝马的主人是什么来头,能奢侈到用两匹汗血宝马拉车的贵族,来历自然不小。
马车的车厢,亦是通体的黑色,外面包裹的黑色暗纹锦缎,滚动着很深很深的墨黑色,四边垂下一色的黑色流苏,却又长短不一,仿佛浓黑色中毒的血液,那些锦缎上的暗纹也是奇怪的,依稀辨的出,是一些古怪深奥的字符,仿佛某种不知名的邪恶咒语。
这车厢打眼看去,虽然华丽异常,却又严严实实密不透风,给人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仿佛压抑的透不过气来,整个马车都是死气沉沉的,仿佛里面并没有装有活物,仿佛……是从冥堂上直接驶来!就连那赶车的车把式,都是面无表情,像是一块石头雕塑而成,马车四周,跟随着几个模样周全的小厮,同样是面无表情,神情空洞的让人心生畏惧。
苏清婉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寒战,烈日炎炎的街道上,忽然有一阵阵阴风吹过的感觉,自打这匹马车停下,遮天蔽日的黑,流淌蔓延开去,就仿佛遮蔽了那一片耀目的日光,阴冷,沉重,仿佛在在场的每个人心里都压上了一块大石头,让人窒息,呼吸不畅,沉沉的喘不过气来。
这样的场景,这样的马车,这样的队伍,忽然让苏清婉联想到了一样东西——棺材。不错,就是棺材!那被全黑色包裹的车厢,没有一丝生气流露,可不就像是一个密不透风不见天日的棺材?这马车,在这街道上缓慢的行走,就仿佛是一****棺材,刚在地底下复生,到人间来喘口气,顺便要摄走一些阴魂,就是这种感觉——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