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英明!”铁蛋捂着额头的大包,苦着脸,跟着耿郎中走出了院子。
晚上,一弯明月跃上枝头,花影淡淡,清香袭人,送走狂热的医学狂人耿小蛮,院子里终于清静下来,只有球球躲在花盆之后,不时的探出个小脑袋,“汪汪”叫上两声。
一上午都在应对那些热情的村民们,帮他们解决了不少头疼脑热的疑难杂症,那些村民们无不是感恩戴德的离去,回去后,又提了许多自家的蔬菜家禽鸡蛋等,送上门来。
苏清婉为村民们看诊的时候,耿小蛮就在一边虚心的学习,有了实际的案例,这丫头倒是学的飞快,到了傍晚,苏清婉才将最后几个看病的村民打发走了,只是那被那耿小蛮缠磨不过,又教了几手阵法,因此送走心满意足的耿小蛮,天色都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夜色四合,笼罩了整个小院。
月色淡淡,犹如覆了一层飘渺奇幻的轻纱。
揉着酸痛的肩膀,苏清婉眼皮微微套拉着,疲惫的打开堂屋的门,方一跨进去,便感觉到一阵阴冷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只是这一次,比任何时候都浓烈。
黑暗中,衣襟被猛然揪起,整个身子被悬空提起,狠狠按压在墙壁上,冰冷,狂暴的眼神,在暗夜中闪烁如星子,冷冷冰冰的盯着她。
被那大力一撞,苏清婉感觉后背隐隐疼痛,不由的咧了咧嘴,在空中,张牙舞爪道,“这位爷,我不过是忘了做晚饭,不用这样对我吧?怜香惜玉你懂不懂,懂不懂!哪个女人嫁给你这种粗鲁的家伙,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快放开姐!”
“疯了么,以身试毒!”
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夹杂着怒气蓬勃,大掌狠狠的抵着她。这女人哪里会知道,在从窗子里看到她要试毒那一刻,他内心的痛楚焦急,熬得眼睛赤红,紧张的心跳几乎骤停。
如果她出什么事,他定会让外头那群人,统统为她陪葬!
苏清婉微微一怔,心也跟着颤了颤,这算什么,担心她么……这男人的心不是冰块做的么,也会为某一个人紧张,而自己居然有幸,恰好是这个女人么,她并不相信,娘亲章氏就常常告诫她说,男人不可信!越是英俊的男人,越会骗人。
若是动了情,受伤的永远会是女人。
她永远忘不掉,娘说这句话时,脸上流露出的伤感和沧桑,叫她刻骨铭心。
厌恶的挣扎开那只有力的大手,苏清婉轻滑下地,冷笑着瞟了一眼云流墨,声音冷淡无情道,“这是我的事,不是么。”
云流墨微微一怔,俊冷的眸,在黑暗中闪过一丝火光,声音渐冷,“那男人……竟为你试毒?”
一股酸溜溜的气息,夹杂着浓浓火药味儿,在黑暗里的堂屋中弥漫开来,光线幽幽,云流墨忽然觉得,那张清瘦倔强的小脸,明灭不定,有些难以捉摸,是那么不真切,仿佛他伸出手去,触摸到的,也会是一片虚空,这种不确定感,让他无端的感到紧张。
“恩?你说阿闲啊,没错啊,他的确为我吃了一包毒药。”苏清婉耸耸肩,忽然一抬头,很认真很认真的凝视着,那双漩涡般有吸力的眸子,慢慢的道,“他对我很好很好,对我儿子也很好很好。”
“他是你什么人,喊得这般亲热?”云流墨手指攸然收紧,额角青筋微跳。
“现在倒不是我什么人,不过呢,我在考虑让他做我相公,做天天他爹。”紧了紧鼻子,苏清婉语气平淡的叙述道,“你知道,小孩子也是需要父爱的嘛!何况,姐是个女人,也是有需求的。”
“女人,你说什么?”墨黑的瞳孔紧缩,渲染上一层重重的杀气,连带着周遭的空气,都陡然降低了几度。
苏清婉打了个寒颤,却是一梗脖子,冷笑一声,“嘿嘿,某些人播了种就不管了,拍拍屁股走人。这小少爷的吃喝拉撒可都得姐伺候,不夸张的说,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某些人,没资格在这指手画脚。”
“……”
“那你现在肯留下,和我一起养儿子么?”
“相信我。”俊脸闪过隐忍的痛苦,云流墨别开脸,不忍看到那张失望的小脸,艰难嘶声道,“还有些事要处理。”
“既如此。”一抹失落一闪而逝,苏清婉倔强的扬起小脸,撇撇嘴,冷哼一声,“你就别怪我给天天找个后爹!”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嘟哝一声,苏清婉潇洒的一甩头,转身就走。
“我杀了他。”黑暗中,修长如玉的指尖,轻拂过匕首锋利的雪亮。
身形微微一顿,就在男人自以为得逞时,苏清婉无所谓的摇摇头,侧了侧脸,嘴角勾起一丝轻媚的笑,“两条腿的男人多了,我就不信你杀的完?”
“啪”房门重重阖上,继而是插上门栓的声音。
眼前不见了那决绝而窈窕的身影,云流墨薄锐的唇角,缓缓勾起苦笑,如今他自身处境都危险,如何能接她们娘俩走。女人,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次日一早,太阳光明晃晃的透过窗户,照射在洗的雪白发亮的新被子被褥上,苏清婉懒洋洋的翻了个身,拥着软绵绵饱胀着一股阳光香味儿的被子,不肯起床。
因为昨夜看的病人很多,很是劳累,苏清婉感到肌肉酸痛的紧,就这么又磨蹭了一会,方才缓缓张开了眼眸。
雪白的枕头上,懒懒洋洋的搁着自己的一只手,修长的五指,没什么特别,不同的是,她的无名指上,却多了一枚戒指!苏清婉眼眸顿时睁大了,猛然坐起身,跳下床,揉揉眼睛,戒指是真真切切,牢牢套在自己葱白的无名指上!
血红的红宝石戒指,黄金所制的戒托,做出一个花苞的模样,造型古朴,颜色殷红,仿佛一滴心尖血!
抚摸着细细嫩嫩的无名指上,那一颗硕大的红血滴,嘴角不由的绽出一朵甜柔的笑意。
鼻尖轻嗅,空气中竟然还流动着一股菜粥的清香,难道也是那个家伙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