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十拳傻一人
只见一个身着便服,年过五旬,目光阴沉但却相貌威武的老者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个二十出头的蓝衣青年,长的还算英俊,但却略带着几分脂粉气,眼神相当飘忽,看上去也是个工于心计的角色。
毋庸赘述,那五旬老者就是宇文述,字伯通。
而他身后那人,却让我和高手大吃一惊。
那蓝衣青年竟然是宇文化及!
昨天晚上宇文化及不是被我们打死了吗,此刻为何安然无恙的站在众人眼前?看上去简直是连毛都没少一根,这太不科学了。
我与高手面面相觑,眼里同时冒出无数问号。
而宇文化及深厚畏畏缩缩那人,竟然是昨夜围住我们的那个衙门捕头。
宇文述先跟我老爹寒暄一番,然后横眉盯着我冷声道:“二公子好手段啊!”
我还没回话,父亲已经机警的问道:“伯通兄,可是犬子与贵公子发生了冲突?”
却见那宇文述突然面色一沉,面露悲痛之色,失声道:“犬儿智及昨夜独自外出,竟被贵府二公子一阵毒打,当场背过气去,昏迷整整一夜。今晨醒来,竟一问三不知,连我这个父亲他都不认识了……”
宇文述说到这里老脸悲戚之色更甚,看那眼神似乎准备找我拼命。
完了,这次真的完蛋了,把人给打傻了,那衙门的捕头真没义气,最后还是将我卖了。人家李太白诗中的侠客都是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我却只能十拳傻一人,而且还没开始逃命就被受害者家属追到了。
更痛苦的是,居然揍错人了,那宇文家兄弟外貌身段本来就很相近,远远看去很难分辨。如今宇文化及毛发未损,却把他兄弟宇文智及给打傻了。
我恨恨地瞥了一眼高手,这混蛋还说什么化成灰都认识,结果还是认错人了!
高手有点委屈的望着我,不敢正视我的目光,转而怨毒的望着宇文化及。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可惜现在不是动手的时候。
“逆子,可真有此事?”父亲冲我厉声吼道,脸色很不好看。
我一下不知所措,宇文述父子明显是来讨个说法的,我要承认了,那肯定很惨。若是不承认,宇文述肯定得叫那些衙门捕快出来做证,我不认也不行了。
正在我犹豫不绝的时候,门外管家杨福突然又朗声报道:“老爷,有客到!”
父亲赶紧走到厅口迎接,看到杨福引进来的宾客,顿时心里就凉了半截。
我也好奇的探着脑袋,看到底是什么客人这时候来了,这一瞧去,顿时那幼小的心灵就彻底凉透了!
乖乖,还真是来客了,但不是只来了一两位,而是来了一群!
只见管家杨福领着一大帮子当朝权贵依次迈步进入大厅。
走在众人前面的那花甲老者,乃是当朝资格相当老的元老级人物,郧国公兼上柱国大司空韦孝宽!
随后那年近五十的黑髯中年人,是高手的亲爹,当朝大司马义宁县公高颎!
第三人相貌威武,年过五旬却精神饱满。此人名为韩擒虎,字子 通。封爵新义郡公,现任和州刺史,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却跑京城来了。
队伍第四那华服,看上去很文雅的中年人,正是曾经出馊主意劝我去登州习武的车骑大将军,临贞县公杨素!
最末梢那三十左右,身穿盔甲气势生猛的年轻将军乃是骠骑都尉鱼俱罗。别看此人官职最小,却值得浓墨重彩的描绘一下。
此人是公认的当朝第一猛将,传闻他的武功比我叔父登州刺史杨林还厉害。
《隋书》中有关于他的记载:鱼俱罗,冯翊下邽人也。俱罗相表异人,目有重瞳.身长八尺,膂力绝人,声气雄壮,言闻数百步;每逢战事,俱罗与数骑奔击,瞋目大呼,所当皆披靡,出左入右,往返若飞。
而且此人还有一个很拉风的关门弟子,也就是宇文化及的儿子,后来的大隋第一猛将——宇文成都!后世演义中宇文成都为李渊第四子李元霸所杀,时任潼关刺史的鱼俱罗为爱徒报仇,在潼关用斩马刀将李元霸砍成两段……足见此人有多么的牛逼!
…………
看着这几个不请自来的扛把子级人物,我心里恨的牙痒痒。原来这宇文家早有准备,事先就通知这一群人来看热闹的。现在可好,我老爹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对自己下死手都不行了。
更让我的郁闷的是,历史上的宇文家应该与我蛇鼠一窝狼狈为奸才对,怎么现在反而成仇人了呢?这也怨我自己,当初就一直不屑与宇文化及那群人为伍。
我猜想,此时父亲心里和想的肯定和我一样,虽然表面上和终权贵寒暄,心里却苦出水来了。看眼前这形势,自己夫妇最钟爱的这二儿子可能是保不住了。
父亲还没发言,高颎却一眼看到了此刻正站在一旁低头不语的高手,喝道:“逆子!你来此做甚?”
“这又不是你家,我来这里关你何事?!”高手昂首反问道。
“你……”高颎在大庭广众下被儿子伤了自尊,气的说不出话来。
不过大家却已经习以为常,高氏父子不和在众权贵间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高家大公子高风体弱多病,眼看是不能继承父业了,高家老二是个姑娘,在这时代,女人始终不被看好,所以高颎逐渐把希望寄托在私生子高手身上。
可是高手桀骜不逊,心想早年你把我们母子抛弃在外,现在后继无人才想起我这个孽种了。因此坚决不肯回高府,甚至不认高颎这个亲爹……
“高兄,贤侄少不更事,贤父子莫要再争执……”父亲不忍再看高家父子继续僵持下去,出来打圆场,然后冲我厉声道:“逆子,给我跪下!老实交代清楚,昨夜为何重伤宇文二公子,做出此等伤天害理之事?”
此刻不是耍酷的时候,我很听话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狡辩道:“昨夜孩儿久逢故知,一时贪杯误事,误伤宇文二公子……”
“敢问二公子,当时都有何人在场?”高颎突然打岔道。
“回高叔父的话,就酷哥兄和药师兄还有我,三人在场。”我老实交代,却并不指望着能坦白从宽。
只见那高颎望着他儿子高手,神色却颇为凝重,语气温和地问道:“手儿,跟为父仔细说说,宇文二公子究竟被谁所伤?”
我总觉得,他这话里似乎别有用意。眼角余光瞥见父亲脸上掠过一丝感动的神色,突然茅塞顿开。
这高颎不愧是父亲的第一心腹,处处为我老爹着想。高颎现在的意思别人看不出来,父亲却能很明显感觉到,高颎是想让自己的儿子背这伤人的黑锅。
高手眉头一皱,本想出言顶撞高颎几句,突然两眼神光一闪,似乎也明白了乃父的意思,上前一步,就准备帮我被黑锅了……
“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人是我所伤,杨广愿受国法惩治!”我大声吼道。
事情既然发生了,我怎么能让高手做我的替罪羊,而且他要真出来顶罪,受到的惩罚肯定比我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