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骆嫣然和苏瑾瑜找上门来,骆冰清已经认为这两人回京了。看着两人露出来的皮肤上一条条触目惊心的红痕,她最是震惊不过。照理来说,那日苏瑾瑜并未受什么严重的伤啊,而且骆嫣然那天的伤也不严重啊,怎么会是现在这样子?不对,那红痕像是自己挠的。
“骆冰清,你给我出来。”骆嫣然两人早就出来了,他们不得已拿出身上藏着的皇帝赐的金牌证明自己的身份。没有人能明目张胆的藐视皇权,所以他们早就得到自由了,只是三皇子和太子都未离开,他们也不能离开,他此行的任务就是盯牢太子。是的,苏瑾瑜是皇帝跟前的红人。可是两天前,他和骆嫣然忽然浑身奇痒,两天来大夫看了十来个,都没得出什么结果来,只有那天一个游方郎中说他们这情况像是中了毒,可是这么奇怪的毒怎么来的呢?他们微一想到的就只能是醉香客栈里的人给他们下的,那么最有嫌疑的人就只能是她骆冰清了。
“你们这?”她是真不清楚情况啊,就连罪魁祸首的阿顺也没想起这回事来。当然他在驿站呢,根本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
“骆冰清,你能不要装吗?”她嫉妒她,明明是同样的爹,同样的娘,同样的模样,可是她能被终南山那老头看中,自己却不能,从小她琴棋书画样样不如自己,刺绣女工也比不上自己,可是姥姥喜欢她一些,爹娘也喜欢她一些,就算是她上山学艺那十年,他们也是每年都要派人送东西上去的,那些东西一样都不比她有的差。可是凭什么?自己才是日日承欢他们膝下的女儿,骆冰清算个什么东西?十年没见面的女儿?她小时候原本就与她不和,中间这十年没见,感情自然也是淡漠到没有。也不知道为什么苏家上门提亲的时候母亲会将她推出来,她心里气,嫉妒的发狂,所以她有的她也必须有,就像苏瑾瑜,她还不是勾勾手指他就到她怀里来了。
骆冰清不知道说什么,可是所有的人都盯着她,“你们不需要看大夫吗?”
“哼!”
“我们已经看了十几个大夫了,有人说我们是中毒了。”苏瑾瑜声音平和,他和骆冰清接触的时间不多,只有那两年而已,说感情嘛,自然是和嫣然亲近些,但要说相信骆冰清是下毒的人,他直觉她不是这样的人。
“中毒?那你们应该回京去找更好的大夫,来找我干嘛?”他们不会认为这毒是自己给他们下的吧?骆冰清微微皱眉。
“哼,骆冰清,难道不是你给我们下的毒么?”骆嫣然最恨她这幅云淡风轻的样子,两年前自己一副狼狈至极的样子,她衣衫齐整,面上连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你怎么想都行,如果你是想要解药的话,我没有。这里也没人有。”这是真话,她都没下毒,她那里来的解药。
“她说得对,这东西没解药。”南宫玖大概看了出来,他见过阿顺以前整过的一个人,如今看这两人的情况也差不多,百里遂心那家伙略略提过山上的事,他猜到了,不过痒痒蛊这东西唯一的解药就是时间。所以慢慢挨吧。
“少卿大人?少卿大人知道这是什么毒药?”骆嫣然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不知道。只是以前办案的时候遇到过一个类似的症状的病人,七天过后自然就好了。也没听说吃过什么药。”南宫玖的语气真诚的不能再真诚了,可是有些人心里有鬼,便也觉得所有人的心里都有鬼的。
“怎么可能?南宫玖,你不会和她合起伙来给我们下毒吧?”骆嫣然当然不相信。
“哦?当然不会,我要是给你下毒一定是那种见血封喉的,这种无关紧要的痒上七八天的东西,你认为能让人解恨?”南宫玖毫不客气,这是怀疑他的能力?他要下毒一定毒死你。
“哼,南宫玖,你不会还在因为当年的事对她恋恋不忘吧?”骆嫣然抛出的这可炸弹不可谓不大,刘昊今天恰巧有别的重要病人,来晚了一些,一进门就听见这话,他本以为南宫这家伙不过是为了要让清儿报他的救命之恩而已。现在才知道怕是自己想错了。
南宫玖不回答她,不想回答,也不屑回答。他就那么坐着目光灼灼的看着骆冰清。后者不自在的避开他的眼光,转身走了进去。已经五年了,她刻意的想要让自己忘记,如今被罪魁祸首这样轻易的提及,她还是心里一阵抽痛,倒不因为别的,只是那是她血浓于水的亲姐姐啊,当初怎么可以那样?
南宫玖虽然是理智的知道那晚上怎么回事,但是他还是将她眼里的那一丝痛想成了是对他的厌恶。心里闷闷的,转身回了醉香客栈。
醉娘拦着想要闯进去的二人,她多少会些功夫,这二人怎么可能突破她的防线,只能灰溜溜的回去。他们可不相信这毒没有解药,眼见刘昊,也不顾身份向他求医,他们这两天派人请了无数次了,可是他就是不应诊,如今在这里遇到他,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可是对骆冰清如此不客气的人,又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毒,他才懒的理呢,话说医者父母心,如果是什么奇毒,或者致命的毒物他或许会答应,可是这个情况一不会死人,二也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毒,他会答应才怪。他也不是什么斯斯文文的公子哥,出生医药世家,经常需要上山采药,怎么可能不会两下子?华佗的五禽戏是他们必学的好么?所以当这二人想要以武力相逼的时候,被无情的摔在地上,只能看着他扬长而去。
司徒枫走的突然,他这段时间很忙,忙到没有时间来看骆冰清,走那天也只是过来说一声,留下一堆给母女俩的礼物就走了。
师父师娘自是四处游走惯了,这几日根本不在杭州城内,他也只能留书一封,京里形式紧张,他不得不走了。
三皇子和太子一行人一走,苏瑾瑜和骆嫣然也跟着走了。二人身上的蛊毒未消,城里的郎中都说不出来是什么毒,刘昊那里他更是理都不理这两人,想要拿官威压人吧,他在杭州城的百姓中声望极高,才排个头就有人站出来维护他,自己当然不能盯着皇帝的名头,行如此丧失民心之事,否则,自己有多少脑袋都不够砍的。
除了每日必得出现的南宫玖,骆冰清的小日子又好像回到原位。每日在厨房忙完了就是陪宫玥读书认字,琴棋书画也慢慢让她有所涉猎。醉娘的女红很好,平日里没少给他们母女做衣裳就知道了,可是让骆冰清没想到的是醉娘的琴抚得很好,画也不错,一手小篆写的秀气灵动。如今要不是用来教小家伙,恐怕她一辈子也不会拿出来。她忽然就有些好奇醉娘这样的女子怎么会就独身一人了?看现在的模样,其实也不到四十岁,(封建社会的人成婚较早,三十多岁当奶奶的是绝大多数。)年轻的时候想必也是美人一个。
不知道南宫用了什么方式,醉娘居然准许他到后院逛园子。刘昊也得了机会进后院,本是两人都自恃棋艺不错想要教宫玥,结果两人厮杀起来将宫玥完全放在一边,这日黄昏已经二人仍是没有罢休的意思,骆冰清下了逐客令,二人依依不舍相约明日还来。颇有些棋逢对手,相见恨晚的意思。
又过了两天,府君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南宫玖想要再呆也是不能了,他本是为办案而来,如今案子破了,他自当回朝复命。京里形式再紧张与他关系不大,他自有南宫世家的庇佑。而且他本人也对谁当皇帝不甚在意。他只负责查案。
秋天的夜晚已经开始下雾,杭州的十月已经开始冷了。一弯清月,悬在天上,看尽世间繁华,悲凉沧桑。
南宫玖想明日就要回京,在房内辗转难眠。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要不是因为受伤百里遂心他们也不会把手里的事拖到不能再拖了才完。
自那日后他就没有单独和她相处过,心里那么多问题根本没问出口过。他也让单莫查了不少她的事,至少从五年来她的情况来说,那个宫家少爷根本是个不存在的人。可是没有得到她亲口承认的答案,他心里还是忐忑的,怕她心中另有他人。怕她根本连机会都不给他。想想自己当初是个什么样的人呢?百里遂心说:万花丛中过,片绿不沾身。五年来,他也想过让自己放弃,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忘不了,或许是她不吭一声的离开,又或许是因为她姣好的容颜。不过都已经不重要了,他现在就是觉得自己想娶她,他觉得只有娶回家了才不至于被别的男人觊觎。
他本想再等等,可是他又担心她迟钝的根本看不见自己,所以想每天在她眼前晃。百里遂心说得对:喜欢她,就去告诉她,不然怎么知道她喜不喜欢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