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
天好像心情一样,渐渐地沉了下来,黑云积压了许久,好像在忍耐一样。好像姐妹俩那场没有结果的争吵一般,忽然间爆发,雨水狠命地抽打着透明的窗玻璃,落下一道道伤痕,在渐渐愈合之时,再一次抽打,再一次留下长长的疤痕。就像那尖利的话语,一次次击垮着那不再坚固的友谊。
“碰……”
雨淋湿了白荷的校服,水顺着过肩的直发滑落。她没有说话,沉默地将头上的鸭舌帽反扣着。再一次举起满是水渍的篮球——跃起——进筐——坠落。
“喂——”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了起来,“下雨天也要打球吗?真不知道你是为了什么这么拼。”
白荷没有答话,只是想从那个人手上抢过篮球。
那个人一闪而过,给淋着雨的白荷撑了一把伞,摘下她的鸭舌帽:“回答我。”
白荷垂着头,嗓子里冒出的声音带着点哭腔:“钟晴澈你真的好烦啊!什么事你都要管吗?”
钟晴澈抛起篮球:“只管你的事。”
“你能不能正经一点!”白荷抬起头,脸上挂着几颗晨星般的水珠,不只是眼泪还是雨水,统统混杂在了一起,“你有过朋友吗?你有过朋友争吵的感受吗?”
“当然是有的,在美国的时候。”钟晴澈接住篮球,“不过都是些狐朋狗友罢了,通常都是逃课打架什么的。闹别扭了,也只是像男人一样决斗一场就散了,在那里的校园欺凌可比这里多得多了。真正的兄弟——或许也有一个。”
“刚到美国的时候,作为华裔总是比他们矮上一截,就被称为‘小矮子’不断被人欺负。也只有他,出手帮了我一把,从那以后,我们就成为了最好的兄弟。不过,因为那个,我和老姐和她也就离开了美国,离开了他。这个暑假,我也知道他最后去了英国。但是恐怕以后,都不能再见面了……”
白荷没有问“那个”和“她”指的都是什么,因为她知道,既然他不想说,自己也没什么好问的。
“这就是朋友之间的爱吧。”白荷喃喃自语。
钟晴澈投了个三分球,继续说:“我认为那不叫爱,只是志同道合罢了。因为从小到大,除了老姐对我的关怀,我好像什么爱都没有感受到过。除了欺凌,就是……”
“怎么会感受不到爱呢!从小到大,父母一直陪伴着你啊!你难道没有感受到过母爱和父爱吗?”
“不要跟我说那个。”声音忽然变得格外冷淡,“是你从来没有体会过吧,那种一个家被撕裂的感受。就像自己的人格也被撕裂了一样。再加上学校里的欺辱,我觉得那时候我差点就得精神分裂症了。我好像就站在分裂的边缘。”
“是吗?不会这么严重吧。”
钟晴澈停止了投篮,目光呆滞地望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