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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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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先绕道去了隋络络家中,将自家的门钥匙交给了隋父,向他说明了情况,请隋父翌日再去开门,放络络出来。隋父深知自家女儿的脾气,怕她出门招惹事端,于是连连点头答应。随即,尹?向虎子家借了一匹马,这才离开了小镇。

可尹?千算万算,却漏算了这一点:镇里的马匹大多是镇民们用来驮送货物进城之用,虽然负重量大、吃苦耐劳,可是速度却并不快。而那重伤骑手所骑乘的,却是一匹不折不扣的千里良驹。

当日,尹?心中思忖:马通灵性,一是不愿离开主人;二来它因为长期赶路,已是疲累不堪,是以未打算骑乘那良驹上路。可隋络络才不像他这般“怜香惜马”,第二日被放出尹家之后,便立刻背了包袱跳上了那匹黑骏马。说来也奇怪,那马儿虽然撒了撒蹄子表现出不情不愿,却并未烈着性子拒绝隋络络骑乘。别扭了半天之后,终究还是撒丫子跑出镇外,一日千里之间,不消半日多便追上了尹?。

当时,尹?正骑着那匹枣红色的慢马,奔跑在山地之小路上。突然,他只觉得一阵凉风掠过耳际,待对方远去之后,才依稀辨认出那人影怎么看怎么觉得熟悉。就在这时,前面那一人一马却忽地停了下来,缓缓折回。尹?心中大奇,放眼望去。这不望不打紧,一望之下,却分明让他吃了一大惊:那骑马的人儿,不是隋络络还能是谁?

“好样的!?,干得好!”隋络络喜笑颜开,拍了拍马头,道。

尹?微微敛起眉头来:这一句话怎么说得如此驴唇不对马嘴?再说,她一向都是直呼其名三字,从没听她叫得这般亲热过。这到底是出了什么岔子了?

“啊!”似乎是看出了尹?的疑惑,隋络络笑道,“忘了说明下,我刚才叫的可不是你哦!”

那是?尹?没有问出口,只是挑起了眉,意即询问。

“是它啦!”她拍了拍黑骏马的脑袋,样子无比亲切与热络。

尹?当下黑了脸。心中暗道:这小丫头不知道又想出了什么花招。

正当他如此思忖之时,隋络络却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答道:“我可没有耍滑头哦!谁让你的名字就叫‘?’嘛。?者,良马也。我用来叫它,自然是一点也没有叫错啊!”

这话倒也有道理,尹?当下就没了言语。要怪只能怪他那个当了一辈子军人的爹,给他取了这么个名字。被她抓住了话柄,却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见对方不出声,隋络络眯了眼笑起来:这下可没招儿应付了吧?可笑了一半却又想起,明明是自个儿理亏没错,怎么反倒光明正大了起来?于是,她当下换上一副唯唯诺诺状,低下了脑袋,细声细气地道:“带我一起去,好不好?”这时候,“?”忽然打了一个响鼻,重重一声,像是在嘲笑隋络络的变脸。络络心下生恼,伸手扯了一把“?”的鬃毛,暗中恨恨道:让你拆我的台!看我回去不得给你好看!那“?”像是听明白了络络内心里的威胁,顿时摇了摇脑袋,便再也不做声了。

尹?看见这光景,不由得苦笑起来:这丫头究竟是给这黑马灌下了什么迷魂药了,忒地听话。随即,他又转念一想,看现在这样的情况,除非是抢了隋络络的马来,才可能甩得掉她了。可即使是这样,那家伙必定还是不肯轻易放弃的。与其让她在野地里瞎转悠捅出什么娄子,还不如将她带在身边。

思及此处,尹?不由得摇头叹息,随即点了点头,表示默许了。这差点没让隋络络乐得跳起来,刚张了口想要大呼“万岁”,可想到还要顾忌着在他面前得保持个形象的问题,只有硬生生地忍住了。但她的神色之中却满是欢喜,只好低垂下脑袋,用以掩饰那快咧到耳朵根的嘴角。

太好了!他这是原谅她了吧!

心中怀有如此的认知,隋络络这许多天来,终于感觉到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当下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刚想说两句感激的话来,却听得尹?道:“快走吧,急着赶路。”

“嗯!”隋络络大声地应道,随即夹了马肚子,让“?”于道路之上风驰电掣。只见两骑绝尘而去,在山间小路上扬起一片轻尘。

接下来的几日,二人一路向北,几乎是马不停蹄。白日之中,两人一人一骑,并驾齐驱。到了晚上,尹?就翻上黑马“?”,让隋络络坐在后座,抱着他的腰小睡上一会。而那镇子里借来的枣红马儿,虽然无人骑乘,却也乖巧得紧,跟在“?”后面,于夜间疾驰。

起初,隋络络还觉得在马背上休息甚是颠簸。不过,毕竟是赶了一天的路,已是疲累至极,再加上还能抱着尹?的腰,这让她心中不免偷笑。于是,没个半盏茶的工夫,就安安心心与周公嗑牙去了,并且还不时地小呼噜一下,听得尹?不禁苦笑。

这样赶了两日多的路程,隋络络除了屁股受罪之外,倒没吃别的多大苦。但尹?和两匹马儿却快熬不住了。见他两眼之下浮上了层淡淡的黑色印记,隋络络只觉得心疼,“尹?,你休息一下好不好?”

“不用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已经歇够了,多谢。”尹?道了声谢,却拒绝了她的好意。

隋络络不禁向天上翻了一个白眼:这男人在逞什么强啊!且不说现在已经是接近傍晚时候,离中午休息已经过了三四个时辰。就算是时间隔得不久,他中午那能叫“休息”吗?不过停下来放任马儿吃了两口草,他自己则仅仅吃了一个干馍。坐了不到一盏茶的工夫,便又拉起缰绳上路了。再说了,这家伙已有整整两天没有合过眼了,硬是撑到了现在。

隋络络心中发急,转了转眼珠,换着法儿劝道:“就算你不累,也得考虑下马儿经不经得住啊!你说是不是,??”

这个“?”指的是正载着她狂奔的黑骏马。络络的话刚说完,却见它撒丫子跑得正精神,一点也不懂得配合她的话,适时地扮下柔弱,真是不懂得主人心嘛。于是当下心中就有了埋怨,偷偷抓了把黑亮的鬃毛,用力扯了一把。“?”只觉得脖子生疼,嘶鸣一声,立马急生生地刹住了蹄子,转过头来望向隋络络,眼里满是哀怨的神色。那架势,仿佛在说:扯我干吗?你这家伙又想出什么馊主意了?

谁让你都不知道配合一下来着?快,给我扮柔弱,装作走不动了!隋络络狠狠地瞪了“?”一眼,以眼神传达自己的命令。虽然“?”的所有人并不是她,可是她自个儿却早已经完全以其主人之身份自居了。

迫于隋络络的“淫威”之下,“?”立刻扮起柔弱来。蹄子一软,跑起来东倒西歪——那架势不像是体力不支,倒像是喝醉了酒一般。隋络络一见,忙向尹?道:“看吧看吧!它已经不行了。你不休息休息,也得让马儿歇一歇吧!”

尹?并没有看见隋络络之前的小动作,于是勒住缰绳停下,点了点头,答应了她的要求。

当二人将马儿拴在路边不远处的树上、并在树阴中坐下之时,那枣红色的马儿飞了“?”一个斜眼,那表情仿佛是在嘲笑对方:还京城里来的千里马呢?怎么如此不济?

“哼!”“?”从鼻孔里重重地“哼”出一口气来:你懂什么?这只是遇主不慎,遇人不淑罢了,跟实力全无关系!你等着,此仇不报非君子——不,非宝马!

哼!那就让咱们比试比试,看看谁才是真正的宝马!枣红马儿也不甘落后,以眼神回敬对方。

“哈哈!尹?,你看你看,你家璎珞在向我家?抛媚眼呢!”将二马之间的“怒涛暗涌”看成了“眉来眼去”的隋络络,拉着尹?过来看西洋景。

“璎珞?!”尹?再度黑下脸来,“你又给马儿起怪名字?”

“怎么是怪名字?”络络嗔道,斜了那木头疙瘩一眼,“你看它枣红的亮毛,不正是璎珞的漂亮颜色吗?”

“可是,”他愣了一愣,敛起了眉,努力回忆着道,“可是我怎么记得,虎子他爹给它起过了名字,叫‘大红枣’?!”一边的“?”怪叫一声,像是在嘲笑“璎珞”的土名字,这个举动激怒了后者。“璎珞”愤怒地扬了蹄子,踹了对方一脚。

“尹?你看,”隋络络笑眯了眼,黑亮的眸子转向他,此时在晚霞的照耀之下,显得格外亮晶晶,“你看它们玩得多好!我们把璎珞嫁给?,可好?”

“啊?!”尹?听了,脸都青了,出了一头的汗,“可是它们,都是公的啊!”

“啐!你这个木头疙瘩,谁跟你说这个了?!”隋络络绯红了双靥,气得站起了身,恼得直跺脚,“你这个大呆子!连马儿都比你聪明!”

“啊?!”尹?被她突如其来的着恼言语,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想了半晌,他也没能想明白,隋络络究竟是为什么突然之间发了这么大脾气。他只有偏过头去看那两匹马儿,却在它们的眼中看出了戏谑的味道。这下子,尹?更加疑惑了:难道,马儿真的比他聪明不成?

西边的晚霞红彤彤的,却红得并不耀眼张扬,只是显得暖暖的温和。橙红色的光芒覆盖在大地之上,给所有物事染上了一层淡粉。“?”和“璎珞”被解开了绳子,在夕阳的霞光之中,啃着橙红色的草。那“?”老爱去招惹人家,被“璎珞”踢了一蹄子,却还是不知悔改地在旁边绕着它溜达。

静谧而开阔的景致之中,轻风带起暮夏之夜的清凉,拂在尹?的脸上,这不由得让他产生了一些倦意,眼皮禁不住往下耷拉,他摇了摇头,想尽力让自己清醒一些,却不留神撞到了身后所依靠的树干上,疼得他两眼冒星,伸出手来揉了揉后脑勺。

“来,喝点水吃点东西,然后好好睡一觉吧!”不知何时,已不再生气的隋络络,拎了水袋和干馍走到他的面前,把食物扔给了他,随即坐在他的身边道。

尹?摇了摇头,“不行,休息好该上路了,我们赶时间。”

隋络络本想再劝,可知道他那死牛似的倔脾气,转念一想,便换上了从陈大夫那儿学来的口气,瞥了他一眼,闲闲地道了一句:“赶时间?赶着投胎吗?”

“……”这种陈大夫的语气,是尹?最没辙的了。

见他没了言语,她又继续道:“你也知道,这次去岭北路途遥远,山路崎岖更是难行。至少要走上近二十天。可照你这般走法,不出五天必定撑不下去了。等你倒了,到时候,看你让谁再给你送信去?!”

这一句说得在理,让尹?沉默了。的确,就算他夜以继日地赶路,也绝对不可能撑到十几二十天。再说,马儿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若是中途倒下,便更难以尽早将信送达。

其实,这些道理,他原先也不是不明白,只是担心那信件意义重大,心里总思忖着,就算能早送到一刻,也是好的。只是,隋络络说得没错,照这样的赶法,的确是过于牵强了些。

如此思量的尹?,敛了眉头,对她道:“那你看,我们每隔两日,驻地休息一晚,这样你可吃得消?”

“嗯!没问题!”隋络络弯起了黑亮的眼眸,响亮地应声。这个笨男人啊,其实最受苦的明明是他呢!她每日都可以依赖着他,小睡上一晚。可他却是自始至终强打起精神,逼迫自己保持清醒。其实,她多希望也能够为他分担一些。只是这个倔强的笨男人,虽然嘴上不说,行动上却还是维护着她,尽量让她少受点苦头呢。

思及此处,她不禁浅浅地笑了起来,笑在唇上,笑进了黑亮的眸子里。漫天的晚霞映照在她的身后,为她的周身映上了淡淡的粉,“尹?!”她笑着喊他。

抬起眼来,他的黑眸中映出她的身影。只听得他沉声淡淡道了句:“嗯,我在。”

刹那之间,隋络络的心中,漫溢了一种沉甸甸的满足感。虽然他曾气她、恼她,甚至愤恨于她。但是,他却记得她所说过的话。这个迟钝的呆子,虽然不解风情,并且固执而死板,但是他所说的每一句话,却都一定是算数的!

脑海中灵光一闪,隋络络歪了脑袋拍了一巴掌:她决定了!在旅程的这些日子当中,她要想办法套下他的承诺!只要这个古板的家伙被套出了誓言,到时候,凭他的个性,就是悔也来不及了。只有硬着头皮履行誓约啦!啊哈哈!

内心里叉着腰狂笑的隋络络,在表面上还是做出一副正经表情。只可惜,上扬的唇角泄露了她的真实情绪。这个时候的她,并没有意识到,她所想之骗取尹?承诺的作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与“霸王硬上弓”和“生米煮成熟饭”,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野旷天低树。在山路旁,视野却是一片开阔。隋络络伸出手去,以为自己可以捉住星星一样。这当然只是她一厢情愿的妄想罢了,可是她还是孩子气地将手合了又放,放了又合,玩得不亦乐乎。

暮夏的夜晚,有着温和的风吹过,凉爽而舒适。这是她原本从没有预计到的。或许,这便是心境作祟的问题吧。因为他在身边的缘故,所以,她便不觉得天气燥热沉闷,反倒是觉得舒服安逸起来了。就连这夏夜蚊虫,虽然嗡嗡作响还是怪讨厌的,却不至于让她心烦到恼怒的状态,反倒觉得,这是夏夜所特有的意趣氛围了。

不远处,“?”和“璎珞”半趴在地上睡着。其中,“?”的尾巴还时不时地摇动一下,以驱赶蚊子对其鲜血的觊觎。在蒙蒙的星光之中,络络看见这番景致,浅浅地在唇边漾出笑意来。

只有那个呆子,才听不出“?”与“璎珞”的名字含义吧。

仔细趋听那呆子的鼻息,低低沉沉的。想来这两日,着实是将他给累坏了。其实,在隋络络的心里,还是觉得尹?的这个决定,是有些多管闲事了。那什么绝密信笺,关他什么事情?非要让他这般劳心劳力地去护送?可是,那呆子却偏生正直得过了头,非要揽下这等麻烦事端来。

不过,却也多亏了麻烦事,才将上次的事情打了一个岔,也让她有机会单独和他相处一段时间呢。说起这点,她倒感谢起那个重伤的信兵来了。这莫不是上天给她的一个机会,让她好好地把握住吗?不管怎么说,这二十天内,她要使出浑身解数,无论用坑用骗用拐还是用蒙,都要套出一个他的承诺来!

“喂,呆子,”她伸出手去戳他刚毅的面庞,使劲去戳他脑门,“呆子,呆子,呆子!”

她本是想说点别的什么的,可是话到嘴边却又无从说起。总觉得心里塞了满满的话,可一见到了他,偏又成了茶壶里煮饺子——有嘴倒(道)不出了。只有一口一个“呆子”地念叨,一边使劲戳他,以解她心中恼他不识她心中所想的怨气。

这时候,她是算准了尹?已经累得不省人事,估计就是打雷也未必能吵得醒他了。于是,她越发肆无忌惮地狠狠戳。

似乎是感觉到有所不适。尹?的眉头微微敛起。在星辰的光辉之下,隋络络看见这光景,便收回了食指,改用手掌去抚摩他的额头,想将那淡淡的纹路抹平,“为什么你常常皱起眉头呢?难道是我又惹你生气了?”一边轻轻地抚摩着他的眉头,隋络络一边自言自语道,“尹?不要生络络的气,永远都不要。”

远处睡着的“?”突然响了一声鼻息,打破了沉寂,惊得隋络络连忙收回了手,迅速背了手、坐直、靠在树干上佯装睡着。

虽然明知道他才没有那么快醒,可是,为什么心里还是会忍不住地下意识就心虚了呢?

在一片星光的映照之中,虫鸣声声,良久,只听得一声叹息悠悠。那不是尹?正字招牌的无奈长叹,而是某个失眠之人,情不自禁的低喃。

沐光驰风,披星戴月,每日赶路历程之间,却能看见日出日落,月明星辉。若不是一日三餐只以干馍充饥度日,并且无水可以进行洗浴的话,隋络络几乎要以为他们这是出来游山玩水的了。当然,她可不会将这样的想法告诉尹?听,免得那个正经过度的家伙,又要敛起他的眉头来。

这几日的旅行下来,最让隋络络难受的,就是洗漱的问题了。天,她从来没有这么脏过!五天下来,没有办法洗澡不用说,连洗脸都成问题。确切来说,每日只能以沾了一点点水的毛巾干擦一把,这让一向爱干净的隋络络实在有些受不了。

幸好,她的忍耐没有熬得太久。在赶路到第六天时,正巧路过县城。二人找了家便宜的客栈,将“?”和“璎珞”安顿到马厩之后,便要了两间房,打算住宿一夜。

“终于喝上热水了,好感动!”隋络络从来没有想到过,一杯普通的热茶竟然可以如此清香爽口。这五六天来,她一直是吃的干馍喝的凉水,从小到大,怕是还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将下巴轻覆于茶杯的杯口之上,感受着微微的茶气熏热了下巴,隋络络心满意足地叹了一口气。

将她感怀的神态看在眼中,尹?心中不禁暗暗摇了摇头。她该知道,这一程路途遥远,劳苦奔波,定是没有什么好日子过的,可是她偏偏还是想尽千方百计追了过来。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这下吃亏了吧,”他觉得有些好笑,轻啜了一口茶,道,“吃一堑长一智,看你下次还会不会这么鲁莽行事了。”

谁知道这样的说辞反倒是换来对方的反弹,“我才没有鲁莽!”她立刻申明自己的立场,黑亮的眼眸对上他的,满是认真的神气。

“哦?这不是鲁莽是什么?”他挑起眉,等待着她的回答。不过在尹?眼里,早已将隋络络的说辞看作为小丫头任性的诡辩罢了。

“当然不是鲁莽,我可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黑亮的眸子弯弯,却一直望向他的深邃黑眸,“所以,知道你要出门,我想都没想,就追过来了!”

想都没想就追过来了?这算是哪门子的“深思熟虑”啊?!尹?不禁觉得好笑:这个丫头,一向聪明伶俐得很,怎么这个时候倒变得胡言乱语起来了?莫不是这段日子奔波下来,累坏了吧。

这么想着,尹?当下直起身来,一边走出房门一边回头叮嘱道:“你好好休息一下吧。到了晚饭的时候,我会来叫你的。”

“耶?别别,我又没困啊!”见他要走,隋络络急忙起身想拦。可恨那尹?忒长的腿,已经走出房间,还将房门顺势带上,似是怕打扰了她的休息。屋中只留下络络一人生起了闷气,“我话都还没说完,谁让你跑那么快了……”虽然心中怀着如上的抱怨,但是却也清楚,他是想让她好好休息。这么一想,隋络络的心中便又有些释然。可是,却总是还要恼上他的迟钝与不解风情。

茶杯中青叶浮动,袅娜的轻烟缓缓上升。在寂静的房间之中,望着眼前如此悠然的景致,隋络络却只觉得百无聊赖。说起来,平日里,虽然尹?也不常与她说话,可是光是看着他,便也会觉得有好玩的地方。可是现在,一切冷冷清清的,这让她满身不自在。

该干点什么好呢?那家伙既然说了,定是要等到吃晚饭的时候再来叫她的了。隋络络打了个哈欠,舒舒服服地伸了一个懒腰。不如趁这个时间,好好洗个澡吧,都已经五六天没有下水了,怕是都快要馊了吧。

如此思忖着,她直起身来,刚想出门打水,突然一道灵光闪过:等等!洗澡?!

一个邪恶的计划在隋络络的脑海中浮现:哼!若是让那木头疙瘩白白看去了身子,到时候猛赖他负责,按那家伙的个性,肯定是想躲也躲不掉的了。

她右手握拳,往左手上猛一拍,“决定了!非要骗到那木头疙瘩的承诺不可!”

可是,思维上的幻想是一回事情,真正到了行动又是一回事情。当隋络络打来了满盆子热水,将洗澡用的大木桶在屋子里摆放好之后,刚要伸手去解腰带,却又突然停住了:等等!万一给店小二什么的跑进来看到了,那不是吃亏吃大了?!如此一想,隋络络赶紧先走到门前准备将门拴上。可是转念一想,门若一拴,那尹?要怎么进来啊?这般犹豫着,她便站在门口进退两难起来。摸着下巴考虑了半天,决定将门拴上一半。再将屋中的屏风,移到了洗澡的木桶前。这样,若是有店小二进屋,她便能听到并且加以制止,而屏风又可以挡住对方的视线。

这一切布置好之后,她再度解腰带,不过刚解了一半却又停住:若那尹?进得屋中,看见屏风也肯定是速速离开,而她又不能自个儿招呼他过去看,否则要怎么去装一副被看到的无辜惊讶羞愧状嘛。

要不,她就装作在澡盆子里洗太久,晕了。这样他就不得不过来抱她出去了。可是,这晕起来,又要怎样才晕得像呢?万一被他发现她是装的,那么一切便完了。

隋络络急得团团转,最终决定,将屏风再移开一些。反正,哪怕只能稍微能露出一点点,她也可以死赖他负责不放了。

这么一想,她便放心了。“嘿嘿”地贼笑了两声,脱了外套。可是,待脱到中衣之时,她又忍不住红了脸:这等行为也忒得大胆了,有违道德礼范,自己觉得羞愧难当不说,更严重的是,若是被爹娘知道,非打断她的腿不可。可是,俗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若不用这等方法,又如何能套那尹?的一句誓言呢?

犹豫了半天,隋络络的私心和大胆,终究还是敌不过自己的负罪感以及这十几年来爹娘的教诲,于是决定穿着肚兜和亵裤下水。反正依尹?那木头疙瘩似的脑袋,就算是看到半个手臂也是看见了,绝对是无话可说,乖乖负责的。

想到这里,隋络络不禁有点生气起来。幸好这么多年来,没有其他女孩子有这等想法,否则尹?说不定早就被拐走了呢。不过,这么一想,心中却有点乐滋滋的,幸好只有她一个,知道他的好。

穿着肚兜和裤子,隋络络在澡盆子里泡得着实开心。一边将自己洗得干干净净一边等着尹?前来叫她。可是,她一直等到木桶里的热水渐渐变温,甚至转凉,都没有看到尹?的身影。

怎么还没有到吃饭的时间?!趴在澡盆子里的隋络络,如此在心里抱怨着。虽然这是夏末初秋的天气,但是在凉水中泡澡,却并不是多么舒服的事情。她几次三番想爬起身来,可是又转念一想,也许他马上就会过来,便硬生生决定了继续忍下去。

凉水浸湿肌肤,隋络络无奈地看着胳膊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打了一个寒战之后,她忍不住在心中抱怨:

那个家伙,怎么还不过来?!他不是说吃饭的时候就来喊她吗?这明明都已经过了用饭的时辰了,怎么还不见他过来?那个正经过头的死家伙,是从来不会不守信用的啊!

等等!他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吧?!

隋络络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到,迅速从澡盆子里直起身来,湿衣服都没有换下,直接以从未有过的速度迅速披上外套,鞋子也没来得及穿,直冲冲地奔出门外,冲进了隔壁房间——

尹?正坐在桌边喝着茶,桌上摆放着一碗绿豆粥还有几个小菜。见她直冲了进来,他显然是吓了一跳,敛了眉望着她,“你……”

“你怎么不过来找我?你不是说会在吃饭的时候喊我的吗?”还没等他说完,隋络络就打断他的话,咬着牙问道。她还以为他一向重时守约,所以才以为他或许是出了什么岔子。可是,真想不到他竟然不守时放她鸽子!枉费她这么周全的一个计划,还在冷水里泡了大半天!

难得见她如此直白的怒气,尹?呆了一呆,“我是想让你多睡一会,所以才将饭菜端上来等你醒来。”

这一句熄灭了隋络络的怒火。他这是在照顾她呢?可是,偏偏就是他这一番好意,让她的计划落了空。

隋络络哭笑不得,刚想开口说什么,却猛然打了一个喷嚏,“啊嘁——”

“怎么了?”尹?这才注意到,她的外套湿漉漉的,而且还没穿鞋子,光着脚丫子站在地板上。他惊异地望着她,不明白究竟是出了怎么一回事,“出了什么事了?你怎么这副样子?”

“啊嘁——没什么,”隋络络再度打了个喷嚏,随即摸了摸鼻子答道。看着对方怀疑的目光,她自嘲地笑了一下,“真的没什么,只不过是有人偷鸡不成蚀把米而已……啊嘁——”

一边打着喷嚏一边说出此话的隋络络,不禁在心中大为感叹:什么叫做“自作自受”,今儿个再度领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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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天行

    天行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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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朋友或是情人,能走过三个月的已不容易,能坚持六个月的值得珍惜,能相守一年的堪称奇迹,能熬过两年的才叫知己,超过三年的值得记忆,五年后还在的,应该请进生命里。十年后依然在的,那就不是朋友了,已经是亲人,是生命的一部分了。----莫言
  • 三少奶奶为何装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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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人皆传纪家老三帅到人神共愤天地不容偏偏还英年早婚这让无数怀春少女心中的期翼轰然崩塌破碎一地。罪魁祸首祝粥顶着莫大的压力嫁入豪门,本想着怎么找也要先恶补一下孙子兵法与这豪门里的格外太太婶婶阿姨们来斗智斗勇,谁知道一进门就被颁发了纪家最高荣誉奖——纪老爷子的独家盛世宠溺。于是祝粥就带着这块免死圣杯满世界怼天怼地去了。于是……对待纪则渊那群嘴巴毒辣的姨妈们,祝粥毫不留情的展示了什么叫“你骂我老公一句我骂你全家一年”的美好素养。对待性格恶劣的纪家老二,祝粥自动把嘴调整成机关枪状态,对准他不加犹豫就是一阵奋起开火。对待即将过门盛气凌人的大嫂子,祝粥……很快的让她知道,就算是纪家以后的主子,也得在她这个孕妇面前让路。而对待纪则渊,祝粥表示老公你这么帅,你说的都对。[1V1]女主超会宠人男主隐藏颇深的小狼狗大致纯甜
  • 天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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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完美遮天之至尊键仙

    完美遮天之至尊键仙

    完美是一个人的遮天,遮天是一群人的完美。主要以《完美》《遮天》为原世界的同人小说,我们满怀的热情,一起回忆当年通宵熬夜都要看的那些小说!方白,带着他的第九代绝版无上终极奥义至尊仙键登临泰山玉皇顶,九龙拉棺横陈,五色祭坛复苏,和叶凡等上人踏上茫茫征途……“大河之键天上来!”“天不生我键盘侠,喷道万古如长夜!”“倘若世间无真仙,我愿持键化为仙!”踏歌行,登仙路,弹指遮天!这是不一样的遮天!有道友问联系方式,加q群:7854733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