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疯狂扩充后宫的他,终究将倾梦软禁了起来,派了侍卫把守语贤宫,不让任何人出去,也,不让任何人进去。一时间,语贤宫竟成了宫中最为神秘的地方。
虽然大家不说,但我知道,那些刚入宫的女子,个个,都对这座宫殿好奇极了。只因为每每路过时,多看两眼,便会被侍卫告之离开那里。
起初,我也不敢违逆恒的意思,但渐渐的,我发现,那些侍卫,并不阻拦我靠近。于是,我便渐渐习惯和她一起隔着一个门说话。经常的,我会给她送些布料首饰。我敢,是因为我知道,这是恒愿意的。否则,在第一次我靠近时,侍卫就该拦下我。
恒虽然封了很多新人,但却愈来愈经常去玉宁宫了,而我,也封了正三品婕妤,成了一宫的主位。那些新人,不知道颜淑妃的,便都以为,我是皇上宠爱的妃子。
我记得,我第一次在倾梦被软禁后跟她聊天的那晚,恒便来了我的宫里。开始,我们并没有聊到倾梦,但是他突然开口,“你今日去找了颜淑妃?”
我心里慌了一下,但很快,我便跪下说,“皇上恕罪,妾婢越矩了。”
恒没有生气,反而扶起我,“我又没说要怪罪于你。别老是跪。颜淑妃,还好吗?”
到这,我才明白,他,不过是在换个法子关心倾梦,心中苦笑,“回皇上,娘娘挺好的。看起来,气色颇佳。”我如实回答,希望他能够安心。我不知道这样明明关心,却不肯光明正大的关心的游戏累不累,但他既然想要这样,我便只能顺着他,陪着他。
“嗯,那就好。”恒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一整夜,都没再提起倾梦。也许,他只是想知道倾梦过得如何,既然她过得好,他便也放心了吧。
原以为,大家便会这样一直过下去,直到恒有日想通,与倾梦破镜重圆。却没想到,倾梦竟没有等到和好的那日,便撒手人寰。一切,都太过意外了,甚至,我根本无法相信。当太监来报说,颜淑妃突然得疾病去世时,我手中端着的茶杯顿时砸碎在地上。
她死了?怎么会?那日,我还看见她去悼念太后,怎么仅仅隔了几日,他们便告诉我,她死了?
而恒,将自己关在语贤宫中,不让人碰倾梦,不让她下葬,只是在殿内,抱着她,不言不语,不吃不喝。仿佛想把自己折磨至死。
我,是明白他心中的伤痛的,所以,当每个宫妃试图去语贤宫劝慰他想开时,我没去。我在自己的宫中,回忆与倾梦的种种,陪着语贤宫中的他,一起悼念。
但是,三日过去了,我慌了。再这样下去,恐怕,他真的会将自己折磨死。我走进语贤宫,他们没有拦我,大概,他们也着急了吧。
颤抖着脚步,望着他的背影,我一步一步靠近,直至走到他身边,看见怀里那个几日前还是鲜活的生命,我竟忘了自己是来劝慰的。跪在地上,我拉起倾梦早已冰凉的手,失声痛哭。
他大概被我的哭声震醒了吧,一直无动于衷的他,转头看了看我,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虽然没有看见他的眼泪,但,肩膀上那只颤抖的手,却说明了他此刻的哀痛。
不知哭了多久,直到眼泪流干,我看向恒,他那三日内顿时消瘦许多的脸庞,让我心中一阵酸涩,想哭的心情,又涌了上来,哽咽地说道,“皇上,您,让她,安心地走吧。”
他看了看我,不说话,眼里的痛苦,仿佛不愿承认倾梦已离去的事实。
“您这样,不愿让她下葬,难道,就要她这样一直无法入土为安吗?您舍得吗?”我继续说道。一个死去的人,无法入土,是极大的悲哀。因为他对她的爱恋与不舍,本该最风光离去的她,竟然在殿中,待了三日之久。
“皇上,难道,您不要这个国家了,您不要身边所有的人了吗?”我没有办法,只能哭着将他的责任说起。他是皇帝,不能够因为自己的情绪,而误了整个国家。
他,似乎被我说动了,看着我,许久才喃喃开口,“凝知,我心疼,我的心,好疼啊。”
我站起来,将他抱在怀中,“我知道,凝知知道您心疼。倾梦走了,大家都心疼。凝知,也好疼。想到她从此无法再在我们身边,我就感到窒息的疼痛。”
“凝知,你懂我的伤,对吗?”恒有些哽咽地说。
我点头,拼了命地点头,“是,凝知知道您的伤。凝知知道,您是爱她的。只是太多无奈,让您无法将爱说出口。”
“凝知……”恒没有再说话,他大概,已经受伤太深,无法将伤痕用言语来表达了吧。
“但是,皇上,我们必须继续生活下去呀。为了这个国家,咱们也不能这样自暴自弃呀。我相信,倾梦也不愿意看到您这样。”我继续说着。
“梦儿?”恒疑惑地重复,看了看眼前双眼紧闭的倾梦,小心翼翼地问,“梦儿,你也要我振作,是吗?”
“皇上……”我心疼地看着试图从倾梦口中得到回答的他,那样一个自信霸气的皇帝,此刻,竟会这样毫无信心。
他没有再说话,望着倾梦的眼睛渐渐有了坚定的神色,只是,原本的某种色彩,被他掩了去。片刻,他转头望向我,虚弱地笑了笑,“凝知,走吧,去你宫里,朕饿了。”
“好。”我苦涩地笑了笑,扶起他,在一群人惊讶的目光下,和他一同走出了语贤宫。
那晚,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吃着碗里的饭,虽然依旧吃的不多,但我也放了心。最起码,他已经愿意活下去,那样,就够了。
只是次日,很出乎意料地,他不顾所有人的意见,下了三道圣旨。封了倾梦为皇后,升了晋王为楚王,而晋了我为正二品的昭仪。
谁也不知,他为何会做这么突然的决定,但我知道,这,一定与倾梦有关吧。领完圣旨的我,静静地走到玉宁宫的院中,不在乎所有人的欣喜与祝贺,望着语贤宫的方向,怔怔发起了呆……